《医探》火针

8、【乾为天】修仪案

　　“依奴婢看，皇后这丹是真的炼成了。”杜月笙在皇后面前行了个礼，再将双后展开，以展示自己还好端端地活着。

　　看到这里，先前笃定杜月笙会在吃下药丸后便倒地抽搐死亡的一干宫婢都惊讶万分，同时也在脑子里记住了一件事——这从宫外来的杜月笙不简单。

　　方才被杜月笙救下免遭一劫的宫婢那揪着的心终于放下，救她的恩人还活着，她也还活着，没有什么事能比这个更让人开心了。

　　皇后半夏看到这里还有些惊讶，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事实上她是激动的，自从嫁入大梁，她便日以继夜地开始钻研炼丹之术，为的就是炼就一枚能够试探人心黑白的药丸。六余年来，她一直试验，但却从未成功，如今眼前这姑子竟然告诉自己药丸已经练成，她本有些不信，但这姑子却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确实证明了自己的丹药已经练成。

　　“若风，快，收拾东西，本宫要再多做些出来。”半夏招呼身旁宫婢回清宁宫，那是李钰鎏自娶她以来给她安排的寝殿，是历代皇后的寝宫，而她也正是大梁的皇后，是足以配得上的，只是安排她住进寝殿的人却如何也看她不上眼。

　　曾经的她一度以为，自己贵为一国公主，嫁入大梁为后是对母国的无上光荣，但现在她却不这么认为，她只觉得，这是一种被钉在耻辱钉上的一处污点，怎么去也去不掉。身为皇后，至今未能诞下一儿半女，她觉得羞耻，但这并不怪她，怪李钰鎏。但偏偏，外界将指责的脏水全部泼给了她，若不是至今她还恋着李钰鎏，恐也不会花费这么大的力气来炼一枚能够测验人心但却不会要人命的丹。

　　她想用着丹去瞧瞧李钰鎏的心，看看他的心是什么做的，为什么在她面前总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为什么自己放下尊严主动讨好，他却对站在他面前的女子视若无睹。

　　他的心不是黑的，还能是什么？半夏如此想，在宫婢若风的搀扶下缓缓走出了司药司，朝着清宁宫而去。

　　在皇后走出司药司后不久，司药司便恢复了验丹之前的氛围，各个宫婢各司其职，分药，煎药，虽然劳累但是却并不觉得恐惧。

　　掌事的姑姑吩咐人将先前验丹宫婢运出宫，送回老家，还特意从自己的宫银中拿出大半以安慰她的家人，“也是，算是我没能保护好她。”年纪小的宫婢问她，她总是这样回答，似乎一切造成不好后果的原因皆在于她，就连杜月笙这位宫外女子过问，她也是这般回答，虽然看起来是好，但难免有些奇怪。杜月笙也这样觉得，因为她从被她救下那名宫婢嘴里得知，掌事的姑姑先前并不是这般菩萨心肠的。

　　“那，掌事的姑姑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杜月笙在院子里帮忙整理中药材，一面似无意地问着。

　　“你问这个干嘛？”被她救下的月牙儿嬉皮笑脸地回答，似乎完全将先前的遭遇抛之脑后，“你先告诉我你怎么做到的？吃了皇后的药丸还能活蹦乱跳。”

　　“这个啊，”杜月笙挠挠腮，犹豫片刻后还是告诉她了，“这是我家祖传的解毒丸，呐！”杜月笙从怀里拿出一锦囊，打开后取出两粒解毒丸，通体晶莹，散发出类似薄荷般醒脑清香的气味。

　　“原来是这样，姑子你是出自医家？”月牙儿接过解毒丸嗅了嗅，似乎很喜欢，磨磨蹭蹭了半天才又开口向杜月笙求药，“能将这两粒送我吗？”她有些扭捏，问的时候脸上泛起灿烂的笑容，整个脸颊都被一片绯红覆盖。

　　杜月笙自然是看在眼里，不过她的脑子里却想着先前说掌事姑姑性情大变的事，便一摆脸色，伸手就将解毒丸夺回，一脸市侩地警告，“这可是我祖传的解毒丸，哪有这么容易就送人的。”

　　话还没听完，月牙儿先前灿烂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失落，“那、那姑子要怎样才能将药赠予我呢？”

　　“这个嘛，”杜月笙抿了抿嘴唇，缓缓将眉头皱起，再将头低下一些，“想要解毒丸也不是不行。”

　　“嗯嗯嗯。姑子你开什么条件我都答应，我还有些珠宝首饰，若是姑子不嫌弃，也是可以送给姑子的。”经历过这茬事儿，月牙儿似乎觉得杜月笙手里的药丸可比柜子里自己攒了一年的碎珠宝有用多了。

　　“你得告诉我掌事姑姑的事儿，一五一十地，问什么你答什么。”杜月笙一抬头，说出了自己的条件，其实那解毒丸压根不是什么祖传的，就是自己经常上山采药遇到五毒蛇蝎，为了解毒之用，闲暇时间自己倒腾出来的，配方她到现在还记得，只不顾为了知道掌事姑姑的消息故弄玄虚罢了。

　　起初月牙儿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答应了，她非要那解毒丸不可，“实话同姑子讲，掌事姑姑原是严禁我等谈论这事的，但今日姑子问了，那我便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哦？”杜月笙似乎来了兴趣。

　　“方才姑子可问了掌事姑姑何时变得古怪？”

　　杜月笙点点头。

　　“从含冰殿出事后开始。”

　　“含冰殿？”杜月笙方才入宫不到两日，有些不明白。

　　“就是，”月牙儿向前倾了倾身子凑到杜月笙耳旁，将声音压得很低，似乎是真的很忌讳提起这事，“修仪娘娘薨后。”

　　听到“修仪娘娘”这四字，杜月笙瞬间绷紧了弦，继续追问，“姑子可知为何？”

　　“其他的我不知道，我只知修仪娘娘出事前夜，掌事的姑姑曾经偷偷往含冰殿去过。按理说，司药司的宫婢当是听从尚药姑姑的安排只负责抓药煎药，是断不会同各个宫各个殿有什么联络的，何况那日又是晚上，怎能不让人起疑？”

　　“有这等事？”

　　“嘘，姑子切莫声张，这事，大理寺的人来我也没有告知，若不是报姑子救命之恩，我是断不会说的。”

　　“那你可知掌事的姑姑何事回来，做了些什么？”杜月笙继续追问。

　　还没等月牙儿开口，掌事的姑姑似乎瞧见月牙儿偷懒，便开口训斥，“月牙儿，姑子是大家从宫外请来的贵人，哪容你如此攀附？认真干活去。”掌事的姑姑训斥着，一脸严肃。

　　听了这话，月牙儿也只好收了心，转头干活收拾药材，不过杜月笙能够看得出来，她还很是想要得到自己手中的两枚解毒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