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探》火针

4、【乾为天】海棠案

　　夜里，内宫风势渐增，团团黑云积聚，不出一刻，稀稀落落的雨点便开始飘下。

　　掖庭宫庭院一角三四株海棠顺着风摇曳，花瓣零落飘下，歇在沾湿的青石板上，渐渐和着泥沙，面目全非。

　　一女子撑着油纸伞，悄声踏过青石板，走到海棠树下，折下几支枝倚着七八朵海棠的花枝。从旁侧望去，那女子的右脸似乎有着深浅不一的口子，倒是比那海棠的颜色深了几分。

　　女子嗅了嗅那海棠后准备转身回了旁侧的厢房，却兀地倒地，面色扭曲，抽搐着，不久，嘴角便鲜血横流，黑红色的血液顺着雨水，沿着石缝，一直淌着，直到将其裙角染色。

　　良久，一片漆黑的厢房一角开始闪烁着淡黄色微光，几个人影从那窗户浮现，个个蹑手蹑脚。

　　“又死了，不会真的有鬼？”几人从厢房出，上前查探女子状况，却发现女子早已断了气。
　　“我好怕啊，下一个又是谁。”另一女子双手紧握，紧张不已，颤抖着说，她想着也许旁人会安慰自己。

　　直到次日，几人才缓过神来，想着要去通报尚宫大人，不出一刻，此事传到了李钰鎏耳中。

　　“大家，且让奴婢前去一探究竟。”杜月笙自告奋勇，她想着快点抓住凶手。
　　李钰鎏应允，伸手从腰间取出一块紫符，“通行令，可于内宫走动。”

　　杜月笙双手接了令牌便立刻前往案发现场，同她一道的还有大理寺卿于明。
　　“首先要做的就是封口，此事万不可传扬出去。”大理寺卿一路念叨着，事实上杜月笙也明白这是为何。

　　若是内宫出事传扬出去，毁了皇家颜面事小，若是有人趁机发动叛乱，扰乱国之根基，那便事大。

　　为此，参与此案的证人，官员，包括杜月笙在内，在查出水落石出之前皆被断绝了与外界的联系。

　　现场在掖庭宫一角，死者是一名婢女，前些日子刚入宫，发现死者的则是同她一道入宫的四个同房婢女。

　　杜月笙招呼着，上前查探尸体，同夜里死时一样，死者周围皆被鲜血染红，呈现黑红色，死者衣衫整齐，发髻稍稍凌乱，面妆未毁，下身盖着一把油纸伞，因为下雨的缘故，纸伞被折断了几根骨。

　　杜月笙揭盖油纸伞，细细看着，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

　　吐血而亡，这是杜月笙到目前为止能下的唯一定论。

　　“大人，证人在何处？”杜月笙想要了解案发时死者的具体状态。

　　大理寺卿丝毫不含糊，招呼手下便前去将四位证人带上来。

　　因为都是初入内宫，又遇上这茬事，她们各个都显得恐惧，其中一个婢女似乎是失了神，双眼空洞无物，嘴里一直喃喃着什么。

　　“案发之时，可曾见了死者的样子？”杜月笙问。

　　良久，才有一名婢女缓过神，缓缓开口答，“回姑子，昨日夜里，她想要偷偷去摘海棠，我们都劝她，说内宫这几日不安宁，暂且不去，但她还是去了…”说着女子开始喘气，有些呜咽，“等到了海棠树下，只扯下一株，她便忽然倒地不起，我们都害怕，全都躲在屋子里，没有上前查看，到了今早才前去，谁料，她…她已经…”

　　“倒地时是何模样？”杜月笙追问。
　　“头往左一倒，嘴里吐着血，就倒了。”说着，那婢女做了做。

　　“除了你们四人和死者，可曾有其他人？”

　　“没有。”女子摇摇头，“因为是初入内宫，姑姑管教严苛，就连摘海棠，都只敢夜里去。加上昨夜大雨，又是深夜，更没人了。就我们…五个。”她算了算，还是把死者数了进去。

　　“大人，恐是发疾而亡。”大理寺一当差的说着，这是他给出的结论。

　　大理寺卿也觉得应是如此。

　　杜月笙只觉怪异，四下探望着，如果真的是被人谋杀，一定会有线索，她如此想着，一面望着掖庭宫的高墙，亭台殿宇，金檐朱壁，和这案发现场格格不入，想就应当是一片安宁祥和，如今却出了桩命案。

　　吐血而亡，如果真的是吐血而亡，那就应该只有一种可能——中毒。

　　不过，死者指甲和手指颜色正常，只少了点血色。

　　她一面四处查探着，这样想，不顾大理寺当差的劝说，他们觉得这就是发疾而亡。

　　但，直觉告诉她，这事没那么简单。
　　等到她来到海棠树旁的高墙下便发现了端倪。本应是朱红的墙壁多了一道细细划痕，从墙根到瓦砾，顺着划痕向上，杜月笙在瓦下又发现了异样。

　　原本应当是灰尘积聚的瓦下，此刻却多了一道细细划痕，此外，还有一个小孔，似乎是从墙外而来。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事情应该就是这样。

　　没有告知大理寺卿，杜月笙便转头朝墙外跑去，她想着，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墙外就应当有那东西。

　　果然，等她来到墙外，便发现了一尊石狮。

　　“凶手，果然是她。”杜月笙说着，她才发现，身后大理寺卿早已跟了上来。
　　“谁？”大理寺卿问。

　　“等进去再说，不着急，我还有需要确认的。”说罢，杜月笙露出一个狡黠又胜券在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