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探》火针

3、【乾为天】识药

　　从皇城到宫城，再到内宫，大理寺卿引路，杜月笙随后，二人约莫花得了小半个时辰，等到了承天门，更得登记入册，啰嗦的守卫查那鱼符木契花了好大一阵子，惹得大理寺卿斥责，“不长眼的东西。”

　　等到了紫宸殿，杜月笙才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一路走来除了守卫几乎没有见到他人，就连这紫宸殿也是如此。

　　杜月笙小心四下张望，殿内帷幔四起，从那若隐若现的帷幔后她见到了皇帝的身影，依然是端坐的身姿，挺拔如山，虽然隔着帷幔，一双利眼仍旧气势逼人。

　　“来了？”殿内本是寂静无比，李钰鎏一开口，声音虽小，但却响彻大殿。
　　“回大家的话，人带来了。”大理寺卿拱手行礼，一面使眼色让杜月笙照做。
　　“听说，”李钰鎏并没有打算从帷幔后的小几旁起身上前，仍旧低着头写着公文，“你眼利机灵，破获过什么案子？”
　　“回大家话，奴婢自幼同阿爹于现场查案，大大小小算下来，帮阿爹捉住凶手的，有百余。”
　　“如此说起来，你还是官宦之女？”
　　“回大家话，是。只是，奴婢不知此次前来是为何人诊治。”杜月笙觉得事有蹊跷，开门见山地问了。
　　片刻，李钰鎏才收起笔墨，“诊治倒不必，有件事想交给你看看，总好过继续让一群废物浪费时间。”说到这里，他抬眼撇了一眼大理寺卿，似乎心有不满。
　　“奴婢遵命。只是…”杜月笙不知是何事，随即开口问。
　　“交给她。”李钰鎏一抬手，命令着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识趣，转身将案卷从殿内一角拾起案卷——修仪案。
　　接过案卷的杜月笙似乎明白了前几日大理寺卿说的“差不多”是何意，原来并不是为了诊治病人，查案才是真。

　　“修仪陈氏月前薨逝，衣着整齐，面容平静，大理寺上上下下查了近一月，没有找到丝毫有用的线索。有说法是中毒而亡，因其指甲呈灰黑色，又有说法是自缢而亡，因其脖下有细细勒痕。但都被我否决了，修仪薨前喜好天竺来的甲油，长期涂抹，指甲自是灰黑色，而脖下勒痕不足一寸，不足以致命。”

　　“找出凶手，便是找你进内宫的目的。”李钰鎏终于从帷幔后走出，来到杜月笙跟前。

　　杜月笙愣了片刻，看着眼前的李钰鎏她似乎有些出神，他的眉宇之间透着一股英气，她总觉得熟悉，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如果做不到，便趁早放弃，朕也并未指望一介女流能够探案查凶。”见了杜月笙六神无主的样，他以为她是被吓着了，因为胆子小，话语不能自已。
　　“能办。”杜月笙知道自己找到了机会，双膝跪地，“若是奴婢抓住了凶手，奴婢能得到什么？”
　　“你想要的一切。”李钰鎏听到她如此肯定的语气，瞬间来了精神，许诺，“若是办不到，你便不能活着走出承天门。”
　　听罢，杜月笙点头，为了找到杀害阿爹的凶手，唯此一搏，她也同样相信自己的能力。
　　“不过，朕有条件。”李钰鎏再度开口，说着，一面命大理寺卿取来数盏米粥，“想要在内宫替朕查案，你还得精通医理。”

　　看着摆放在小几上的米粥，李钰鎏再度开口，“朕记得你通晓岐黄之术。”
　　“算是。”杜月笙答。
　　“今日，朕要你在这六盏米粥中，找出没有毒的一碗，将它喝下。除此，还得一一告诉朕，这其余五盏中所含何种毒药。”
　　杜月笙知道李钰鎏是在考验自己的能力，没有犹豫，只探着鼻子上前，于那盏中细细嗅着。

　　“第一盏，整个粥中散发细微芳香，零散分布着几朵淡黄色花瓣，如果我没有判断错，当是...”杜月笙再细细嗅了嗅，“钩吻，味苦，性温，能够攻毒拔毒，散瘀止痛，杀虫止痒。常人若误食用，定当腹部绞痛而亡。”杜月笙神情之间透露出几分坚定。

　　“第二盏...”杜月笙深吸一口气，“淡淡的清香，是那粥散发的香气，看似无毒。”杜月笙晃了晃那盏，但见得盏底些许晶莹粉末，想是那毒药未完全融于粥中，沉到了盏底，“砒｜霜，白色粉末，味辛酸，性热。可蚀疮去腐，杀虫劫痰截疟。常人内服不慎，当腹内出血，气息不顺，呕吐不止，后昏迷而死。”

　　李钰鎏站在小几对面，低头看着跪坐在小几边品辨米粥的杜月笙，低头展开手中纸卷，上面依次写着：钩吻、砒｜霜、毒箭木、白附子、巴豆、无毒。”，同杜月笙所说一一吻合。

　　“大家，奴婢所说，可曾有误？”杜月笙见皇帝低着头于袖口中窥探着什么，原以为出了什么差错，便细语询问。

　　“不曾有误，你且继续。”李钰鎏面不改色地回答，事实上他只让人于那米粥中放了少许毒药，并没有料到杜月笙光靠鼻子就能嗅出，更补充着说出了药理。

　　“第三盏...是毒箭木。”杜月笙一见到那粥盏，便当即辨识出来，“粥面浮起些许乳白色浮沫，味苦，性温，大毒。常将其汁液涂抹于刀剑之上，多用于狩猎，若是进入人体，便会当即倒地抽搐而亡，常人又将它称作见血封喉。”
　　“第四盏，白附子。味辛，性温。能够祛风痰，定惊搐，解蛇毒，镇痛。若生服白附子，唇舌四肢麻木，难以动弹，胸口烦闷，当脉结代，抽搐麻痹而亡。”

　　“第五盏，巴豆。”杜月笙见那清粥中竟夹杂着泥土一般的粉末，“味辛性热，少量服用能...”她顿了顿，壮胆接着说，“通便。”

　　“若是大量服用，当头晕痛，严重腹泻，痉挛昏迷后死亡。”说罢，杜月笙便端起最末那盏米粥，送到嘴边，喝了下去，“大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大家且记着方才许诺奴婢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