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逍遥兮容与》南在北国

30、王彝求亲

　　王彝和容与一辆马车，何盛和静影赶车，其余人另一辆马车。来的时候容与坐马车里看书发呆，回程有王彝，路上倒是一点也不无聊，王彝看的书比容与多得多，会给容与讲些历史、地理类的故事，容与真心觉得听七哥讲比自己看书有趣多了。王彝一直担心长途奔波容与的身体受不住，路上照顾的格外精心，容与不听丫鬟的，但是不敢不听王彝的，倒是比来时过得像一个大家小姐了。
　　初六下午进了江宁城，王彝吩咐了何劲去张记买些苏仪王氏爱吃的糕点，马车从侧门进了苏家，“小姐从庄子上回来了，彝少爷也回来了。”琴音在二门处迎到了二人，这会容与和几个丫鬟已经换回了女装。
　　“嗯，我回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七表哥，我娘呢？”
　　“夫人在正屋呢。”
　　“彝儿也回来了，你这孩子，半年都没见过你了，高了，瘦了。”王氏从屋里出来，看着王彝眼泪就留下来了。
　　“姑母莫哭，没瘦，侄儿是长高了，劳姑母忧心了。”
　　“只要你好就行，在书院怎么样？”
　　王氏拉着王彝进了屋子，容与看着这两人，明显是旁若无人，“咳咳”，没人搭理，“咳咳，娘，娘看女儿是不是瘦了？”
　　“你还好意思说，不是去给你七表哥过生日，怎么这会子就回来了？”煽情了一会，王氏这会才问出想问的话。
　　“哦，这个啊，我走到半路遇到七哥了，然后我们就一起回来了。”
　　“你这孩子，就会给你七表哥添麻烦。”王氏佯嗔道。
　　“姑母，小九哪里给我添麻烦，她给我过生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上次学院里有些事情，姑母生日没都没来得及回来。”
　　“功课为重，你送我的那本字帖我真是喜欢哪。”
　　“师傅那里有本魏大师习的《兰亭集序》，我就借来抄，只侄儿抄的不好，姑母将就着看。”
　　“那里不好，这还不好，某人的字也不知道是什么程度了。”
　　“娘，你夸七哥就夸七哥呗，七表哥，你干嘛看我，我字也不难看啊。”容与不明白两人聊两人的呗，煽情不带她，比较的时候她就是衬托呗。
　　“只是不难看，又不是好看，收起你那骄傲的表情。”王氏嫌弃的说。
　　“谁骄傲啊，小九回来了。”苏仪回到了家中。
　　“爹爹，你回来了。”容与本想给一个乳燕归巢的抱抱，他爹只淡淡的嗯一声，就转向了王彝，“彝儿也回来了，在书院里怎么样？”
　　“回姑父的话，书院里一向都好，姑父请喝茶。”王彝赶忙从丫鬟手里接过茶递给苏仪。
　　“嗯，好就行，半年都没回来，在家倒是可以歇息两天。”
　　“劳姑父费心，只侄儿有几篇文章想请教姑父，不知姑父可有空？”
　　“用过晚膳跟我一起去章昃堂。”苏仪点头应允。
　　“老爷都这会了，孩子们回来了也累了，咱们早些用膳让他们也早些休息。”
　　晚膳过后容与跟王氏一起去花园散步，王彝则去了章昃堂。
　　“你上次的信我看了，做的很对，今年参加秋闱不是好事，虽说长子地位稳，但是咱们稳中前行才是，考试的事不急，你也才十八岁还年轻着呢，明年考是一样的，行了，你的文章我看看。”苏仪端着茶说道。
　　“姑父，侄儿有一事相求。”王彝稳稳的跪到苏仪面前。
　　有很多人曾经跪到苏仪面前，但是成全的并不多，因为跪下就证明主动权交到别人手里，苏仪想着王彝许是有事相求，只是苏仪又不曾得到风声，过了一会，苏仪才开口，“何必说求不求的，你是我看着长大的，老夫把你当自家子侄，不妨说说，能帮的老夫自然帮。”潜台词自然是不能帮的肯定不会帮。
　　“侄儿想求娶容与。”王彝抬起头直视苏仪，哪怕听到苏仪将茶杯重重的放到桌子上，他也只作听不见，他知道现在的每句话，每一个眼神和动作都至关重要，他在脑海里演示了千万遍，科举失败了还可以再来，只求娶他只有一次机会，苏家当家作主的是苏仪，只要苏仪同意婚事便是板上钉钉了。
　　“你怕是喝昏了吧，起来，老夫只当是没听过。”苏仪冷着脸吩咐道，“这会天也晚了，就不留你了，家去吧。”
　　“姑父，侄儿不是信口胡言，是真心求娶。我愿意做三个承诺，一、我愿一生一世只小九一人，无妾室通房；二、我愿一生做官于两江境内，为姑父助力；三、我愿教导为姑父曾孙之师，教他为人处世。”
　　“你想做什么？”苏仪知道王彝聪慧，但是听到这三个条件还是很震惊，每一个都扎到他的在七寸上了，许诺不纳妾，这是扎在他的爱女之心上，许诺做官两江，扎在了他的雄心上，许诺培养继承人，是扎在了他对苏家未来的忧心上，只是这三个承诺简直是签了卖身契给苏家。
　　“姑父，侄儿不想做什么，侄儿只想娶小九，沈景谦能做到了，侄儿有一天也能做到，而且比他做的好。”
　　“彝儿，老夫知道你很优秀，也从来不怀疑你比沈家的小子大，只是小九年龄与你差距大。”这就是拒绝了，虽然条件很诱人，但是女儿的幸福也重要。
　　“姑父，侄儿听闻七小姐不小心摔倒，两个多月的孩子没了，侄儿以为长子地位稳固却无嫡子，难免陷入挣扎之中。”
　　“你”苏仪自己都不知道苏容许掉了孩子的事情，王彝却知道，看来苏容许没保住孩子，苏仪确实有心事啊，自己的大儿子和二儿子看着倒还好，可是那是因为有自己的约束，等到以后的皇子们长大，自己早都入土了，自家肯定是陷入夺嫡中，自己挣了一辈子的家业怕是没了。
　　“姑父，您疼爱小九所以想把他嫁到沈家，比沈景谦好的选择有，但为着的怕是无子不可纳妾，侄儿做的到，连通房也不会有。您从三十年前就下的棋，侄儿愿做里面的一环，并且侄儿愿意挑一个孩子教导，侄儿知道自己的身份配不上小九，但侄儿保证她不会为着低嫁被嘲笑被看不起，侄儿希望姑父将我放入可考虑范围内，侄儿感激不尽。”跪着的王彝磕了三个头。
　　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天地君亲师啊，苏仪觉得要说没有触动是不能的，他对王彝是真的欣赏，心机手腕、谋略才华无一不精，这要是自个儿子，他现在都能退居二线全力帮扶孩子了，只可惜自家的两个孩子跟王彝比差太远了，孙子辈出彩的也没有。
　　为什么自己想要稳中发展，把自己家发展成低调的世家，一来怕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不长久，二来位高权重、后继无人那是断子孙后路，只可惜自家母亲和大哥却想走捷径当外戚，最后把他苏仪放到了尴尬的位置上，“走吧，先给你姑母告别，先回去家里，我会考虑的。”
　　“老爷。”周岩走进来。
　　“彝儿，你先去外头候一会。”苏仪吩咐道。
　　“老爷，我有话要说，刚才老爷和表少爷的对话我听到了，我觉得彝少爷是个好人选。小姐却从不参与才艺比赛，外面谣言那样难听她却不在乎，她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她有自信站在那里不比任何人差；况且父亲是两江总督，母亲是江宁第一才女，权势和名利她都见识过，所以小姐不渴望，彝少爷说不纳妾没有通房，老爷您看中沈少爷不纳妾的规矩就是为着小姐，可是沈少爷有通房，通房在地位上毫无影响，可是情感上不是，小姐是老爷宠着长大的，是她的就得全部是她的，别人拿过的用过的她都不要了啊，周岩请老爷三思。”周岩也鞠了一个躬。
　　“你这是做什么？”苏仪赶紧扶起周岩，名义上是主仆，但也没人把周岩当下人看待，再说周岩疼小九恐怕不比他少，“我再看看，王彝身份上有些委屈小九。”
　　苏仪和王彝往花园去 ，这远远的就能看着母女两人，苏仪抄了近道到两人前面。
　　“你七哥哥的小儿子昨个刚出生，你明天和娘一起去看看。”王氏给容与叮咛明天的事。
　　“啊？真的啊，叫什么名字？七嫂有三个儿子了，还差一个小闺女。”
　　“不知道呢，你爹还没给你娘说呢，明个就知道了，还有别当你三嫂面说，虽说女人要大度，不过多少年的恩爱夫妻了，这会有个庶子也难受。”
　　“庶子，七哥哥还纳妾了，我怎么不知道？啊，娘，你打我做什么？”
　　“你七哥纳妾还用跟你说啊，妹妹管哥哥房里的事，不叫人笑话。”
　　“我就是好奇啊，七哥和七嫂一直很好的啊。”
　　“是之前的通房，怀孕了才提了姨娘。”
　　“通房，七哥，啊，不，是七哥哥，叫七哥好奇怪，七哥哥还有通房，谁啊？”
　　“彩月，彩屏，你七嫂身边的绿衣，这都是从你娘这里过了明路。”
　　“我以为七哥哥没有呢，我也要准备通房丫鬟吗？”
　　“你不用。”
　　“那就好。”
　　“娘给你备着呢。”
　　“娘给我备着通房丫头干嘛，你应该给我备个没有通房丫头的夫君。”
　　“害不害臊你，我把你嫁给种田的好了，通房丫头又不影响主母的地位，有什么可操心的。”
　　“除非我不喜欢那男的，不然情感上也不好接受啊，就好像一个狐狸找了一棵大树当住处，然后一个蚂蚁也找这棵树当住处，理论上来讲，蚂蚁的存在对狐狸的地盘没有影响，但是从另一个角度看他们同为依靠大树的动物，那么那个狐狸和蚂蚁其实是一样地位啊。娘，你看，一个是高门贵女，一个是卖身丫鬟，她们喜欢了同一个人啊，算了说不清楚我想说什么。当然如果有宠妾灭妻的那种，我觉得可以接受了通房丫鬟了，毕竟生存需求大于感情需求。”
　　“歪理邪说，赶紧回悠然居去，早早休息吧。”
　　王氏和容与都走了，苏仪还站在原地，王彝也站着。
　　苏仪一会想到周岩说“通房在地位上毫无影响，可是情感上不是”，一会想到小小的容与抱着小娃娃死活不给老大闺女，“是我的就是我的”，一会又想到自己去马姨娘房里的时候王氏亮了一整晚的灯，自己宠着长大的小姑娘，龙子皇孙都嫁得，为什么不嫁，不就为她有个好将来吗，有人疼她护她，王彝有护小九一辈子的能力，这就够了，换亲什么都不是事。
　　“王彝。”
　　“姑父。”
　　“你说永不纳妾是真的？”
　　“姑父，小九是我全部的幸福，我看的比命重，我惜命更惜她。”
　　“连通房也不能有。”
　　“绝没有。”
　　“那就这样吧。”
　　“姑父？”王彝抬着头，他不知道自己理解的意思是不是苏仪真正的意思，幸福来得太快。
　　苏仪看着王彝那傻样也忍不住笑了，“不过有三个条件。”
　　“姑父你说”王彝赶紧接话道。
　　“十五岁定亲，十八岁成亲，定亲之前你都不能告诉小九这件事，此为一；你姑母定是不同意的，此为二；三嘛、沈家的事情你来解决。”
　　“唉，好，我会说服姑母，沈家的事情也不用姑父操心，第一个也可以，我头几年外任想去偏僻的地，等我到了好地再娶小九。”王彝巴不得不告诉容与呢，容与定然不同意，还得到事情定了再说。
　　“回去吧。”苏仪转身往回走。
　　王彝傻笑了好久才回去，很多年后王彝只记得自己很高兴，其他的细节倒是记不得了，印象最深刻的是何劲，他清晰的记得自家主子对着自己笑的比见九小姐还开心，他差点转身就跑，专业的小厮素养站在原地没动，“主子，有什么好事吗？”问完他就后悔了，他觉得自己要死无全尸的时候，他主子说话了，“哦，眼力见不错，这个荷包赏你了。”何劲真的不敢相信自己得了主子亲手的赏，不过这跟自己眼力见没什么关系，是主子高兴的实在有些太明显，哪怕回到王家，三老夫人冷言冷语也没让主子放下笑脸，最反常的是一路奔波的主子没回卧室，竟然去了书房，寅正时候递了一张纸给他们兄弟，让找齐纸上的东西，树苗、花种、药材还有一些摆件和日常用品，当时他和哥哥都没看不明白，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备着新房的东西，早知道应该主动要红包的，真是肠子都要悔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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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答应求亲了，但是容与不知道，真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