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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校园杂事 ...

  •   报告总会在最后一刻赶出来,缴了报告后打算找薇安吃午饭庆祝,却见她满目红丝,皮肤干得脱皮,眼底下的黑印更是触目惊心。
      “你还好吧?”
      她摇摇头,“没事。”
      看她摇摇欲坠,我走过去扶着她的臂,“你多久没睡了?”
      “我睡不着……”她连说话都有气无力。
      “那我扶你回房?”
      她点点头,我便把她送回宿舍,见她像一团泥般倒在床上不禁好笑,她之前玩那么疯,不眠不休地赶报告是必然的事,反正她平常的成绩不俗,就算是赶出来的也能名列前矛。
      但我错了。
      一个月后教授把我们召去开检讨会,大家都紧张地翻阅报告,看看哪儿被教授指出需要订正,正当我埋首在自己的报告时,却看到教授紧扣着薇安的报告不放。
      “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这能称得上是报告么?根本是垃圾!连数据都可以引用错误,设计图更是乱七八糟毫无章法,你究竟有没有用心去做?”
      这个教授虽然对课业很认真,却一向好脾气好说话,怎么竟发那么大的脾气?这么疾言厉色的教训是我步入校门后第一次听到的。
      薇安只是低着头默默听训,面无表情,没有愧色也没有怒意,这可大大的不对迳,她是爱玩没错,但对课业也不是不紧张的,怎么现在却像木头娃娃似的?
      我拿着报告跑了过去,拉着教授东问西问,他面色稍霁,耐心地跟我解释,我则是连连对薇安使眼色让她快走,却不料她心不在焉,压根没留意我的举动,可能教授见我在旁,便把报告丢回给她,要她回去好好反省,我总算算是把她自教授魔掌中救下来了。
      她茫然地捧着报告走着,连我走近也不知道,我担忧地问:
      “薇安?”
      她慢慢抬起头,目光毫无焦点。
      看到她失魂落魄,我是心痛又难过,好好一个悄丽人儿怎么变这样了,憔悴得不像话,原本光彩灵动的眼眸变为玻璃珠子,柔亮发丝变为枯黄稻草,灵魂像被抽去,剩下日渐枯竭的空壳子。
      “你在烦恼着什么?告诉我,让我替你分担?”
      她却像被吓到了,跳起来倒退两步,双眼瞪得大大,像是听到了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一样。
      “薇安!”我抓着她的肩。“你是怎么了?”
      她挣脱了我,又倒退两步,我的手凝在半空,难以接受眼前的事实──她竟然甩开我?
      难以解释心中是何感觉,像是被好友离弃了,也像是好意都落了空,总之五味陈杂,没一味是甜的。
      薇安此时倒像醒过来,瞧着我的手,再慢慢把目光移到我的脸上,嘴唇微动却说不出话,眼底浮现愧色,同时也浮现泪光。
      我叹气,知道她是无心之失,“若你不想说就算了,总之需要耳朵的时候,我这双都会借你。”
      她的泪光慢慢聚集,离我几步的她忽地扑来搂住我大哭,我呆了两秒,才举起手轻拍她的背,让她知道我会支持她。
      号哭变为细碎的啜泣,抖动的双肩慢慢平伏,她稍稍离开看了我一眼,再紧紧抱了我一下,才抽噎着离开。
      我没追,她的烦恼应该都哭出来了,只是,她在烦什么呢?

      没在薇安处得到答案,若在两个月前我会跑去问麦克,可现在的我不会,苦于无处入手,两天后薇安却摸上门来。
      “怎么来了?”我开门时是很惊讶的。
      “你不欢迎我?”她笑意盈盈地反问,和两天前判若两人,我虽不解她的转变,但仍是为她摆脱烦恼而高兴。
      “怎会,快进来。”
      她坐到床上弹了两下,活泼的心情显示已经雨过天晴。
      “我刚把报告缴了给教授,便跑过来坐坐,前阵子真是太不务正业了。”她吐吐舌头。“从来都不知道教授能这么凶。”
      “他不凶,你会这么快把进度追回来么?”
      “那也是。”她笑,忽然想到什么,手往袋子里摸。
      我好奇,“找什么?”
      “你的宝贝啊。”她眨着眼,又摸了一会才摸出个白色信封来。
      我当然认得出来,“啊,我最近都忙了去查信。”
      她一愣,想是惊讶我会忘了去查,然后才诡异一笑,“你竟然忘了查信?当初是谁站在宿舍门外日盼夜盼?你该不会……”
      我瞪她,“你在胡说什么,最近忙得不可开交,没空去查信而已。”
      “你的报告两星期前已经缴了,哪有什么可以忙的。”
      她暧昧地笑,一双眼往我身上乱瞄,害得我没事也心虚起来,好巧不巧让她逮到那抹莫名心虚,立刻大嚷:
      “你脸红了,竟敢瞒我,你还要命不要?快说是谁!”
      我不理她的乱猜,她却死咬着说我有外遇却不告诉她,差不多把整个学校和我说过话的男性罗列一遍来审问我,上至校长下至小卖部职员都不放过,害我抓起枕头就想把她扫地出门。
      笑闹了一会,她正经地问放下枕头的我:
      “真的没有?我不会告诉别人。”
      “我才不怕你去说,修民才不会听你的。”我开完了玩笑,才说。“真的没有啦,要是有的话我哪敢瞒你?”
      “怎么会没有呢,你又漂亮又聪明,最少一半男生该为你疯狂才是。”
      “我漂亮?”我笑,被一个美女赞漂亮的机会不多。“聪明也是谈不上,我只是比别人用功而已。”
      “这就是中国人的美德是不是?都喜欢自贬,你的东方魅力没道理没人喜欢。”
      她今天是来寻根究底?怎么话题都绕着我打转。
      “别净说我,你有对象了没?”
      此话一出我立刻后悔,原本灿烂的笑脸突然暗淡,我终于知道前阵子她心情低落的原因了,还不是为了爱情。
      我立刻搜括肚肠想改变气氛,却一时苦无话题可以转,正当我苦不得法之际,她反倒强笑说:
      “我没关系,只是心情还控制不好。”
      看着意志消沉的薇安,我想安慰她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怕愈说愈错,只得空泛地说:
      “别这样,什么事都会有希望。”
      她沉重地摇头,“惟独这事没有。”
      “你有没有跟他说,别自己埋头乱想。”
      “我永远不会说。”她把脸掩在膝后。“因为这个人永远不会接受我。”
      她静了一会,抬起头用手抹去眼泪,哽咽地笑着说:
      “奇怪,我怎么又哭了呢?根本不应该哭,是我自作多情……”她的眼泪又滑下脸庞,就是用手抹也抹不完,“对不起,对不起,我要走了。”
      她说完就扭开门把跑走,我就是要拦也拦不住,而且我能说什么呢?我什么忙也帮不上。
      感情事,还是需要自己解决。
      走回房,看见桌上平平躺着白色信封,轻薄的白色信封越过了重洋,重若千斤,我抿嘴想了想,把信先放进抽屉,我现在实在没心情去看,没力气看吴姨吴叔又如何中伤我,没力量去背负远方的压力,也没勇气面对修民的每字每句,更别说提笔回信,我已累得不能虚应远方的他。
      现在回信,是愈来愈累了。
      我所写的一切,他每次不是公式地说几句,就是干脆不作回应,前次跟他提起和朋友出游,他回应说我该专心学习,别外游太多,他却不知道我之前过着多么刻苦的学习生活,若不出去透透气,只怕已窒息变成书呆,我提笔写了一大堆跟他解释,他虽虚应了几句,却仍是劝阻我出游,知道他完全不能理解后,我正式放弃。
      毕竟他不是我,他不在美国,不知道我的情况,不知道这里的一切,他能做的只是以虚无的老话来回应,根本无助事情,更无助于我的心情。
      反正我还是会回信,还是会想他,只是省去一些不说出来而已,反正他忙,也就别让他烦太多我的事,算是另一种体贴吧。

      又是郊游的日子,当薇安和朋友走近时,我正拿着鸡腿吃得津津有味,她们一脸笑意地看着我,我立刻抛下鸡腿说:
      “嗨,我是梅龄。”
      那女孩笑容灿烂地点点头,薇安一边用面纸替我抹去了满嘴的油,一边介绍:
      “她是依玲,服装设计系的。”
      我们三人席地而坐,聊着学校的人和事,依玲没有薇安的外向活泼,只偶尔说上一两句,让人感觉很是沉稳。
      没多久依玲去拿果汁,薇安转头问我:
      “梅龄,你不会讨厌我吧?”
      “为什么?”
      她静了会,“依玲是我的朋友,女朋友。”
      我挑眉,讶异地问:“你就是因为她而烦恼?”
      她不答,只是等着我的答案。
      我聚拢眉心,“为什么我要讨厌你?就因为你和依玲?”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我都不敢告诉父母,他们恨死了……”她的眼睛又红起来。
      “这又不是罪恶的事,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你不反对?”她像是燃起希望般。“不觉得恶心?”
      “为什么要反对,你们都喜欢对方,别人反对什么?”我拍拍她的肩。“你是我的朋友,只要能令你脸上会露出笑容的决定,我都会支持。”
      “太好了!”她一把拥着我。“谢谢你,你不会知道我有多害怕失去你!”
      我轻拍着她的背,“依玲快回来了,你确定她不会嫉妒我?”
      “她知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

      和薇安在教室里讨论着该挑哪个报告主题时,舍监突然出现在门口,抱歉了一句,就报上了我的名。
      在众人的目光中战战竞竞地走出去,微笑地等待着她的话。
      “梅龄,我们刚刚接到香城的电话……”
      电话?难道会是修民打来的?算起来也两个月没收到他的信了,难道……
      “对方说请你尽快回电,你丈夫正在医院接受治疗……”
      轰!
      她接下来说什么我已经没听到,脑中只有修民进了医院的消息,他是怎么了?生病了?出车祸?还是有什么意外?若不是有急事,只怕也不会特意挂电话来,他一向也不想我担心,现在竟然……我要冷静,要冷静。
      “有说是什么事吗?”我压下惊惶问。
      她摇头,“没有,只是要你回电。”
      到底会是什么事,会是什么事!我恨不得插翅飞回香城,把一切都弄清楚。
      “梅龄,你怎么了?你的脸好白!”薇安大力摇着我的肩。
      “我要去打电话,教授,我先走了。”我根本没注意教授的回答,拉开门就往宿舍冲。
      “梅龄,是谁找你?”薇安在我身后跑着。
      “修民。”我没停下来。“他出事了。”
      “那你打算怎办?”
      “让我先拨电话回去问清楚。”
      冲回了宿舍问舍监借了电话,跟接线生说了舍监刚给我的电话,却发现是空号,不知道是舍监抄错了还是什么,于是我报上了我们家的号码,在他那声“请等一下”后,就只剩下沉默。
      我紧紧抓着话筒,心跳声仿佛自话筒中传来般清晰,我把精神都用来默念:
      修民,接电话,接电话……
      话筒中传来几下杂声,我全神贯注地等待修民的声音响起──
      “对不起,对方没人接听……”
      “那请试试这个电话。”我把华沛的电话报出来。
      又是一阵难堪的沉默,还好这次有人接听。
      “华沛,请问您找谁?”
      “吴修民在吗?”
      “吴副总请了大假,请问是谁找他?”
      “他为何请假呢?”
      “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您要留下口讯么?”
      “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对不起,我们也不知道。”
      “能把电话接到董事长室吗?”就是要找吴叔也说不得了。
      “请问您是……”
      “我是吴修民的妻子。”
      “吴太,不好意思,董事长也休假了。”
      结果是没结果,我又拨到接线室,一咬牙,把吴宅的电话报上。
      这次倒没等多久,只是接听的是佣人。
      “吴姨呢?”
      “她到医院去探少爷了。”
      “少爷出什么事了?”
      “好像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你有医院的电话吗?”
      佣人翻找了会,报上了电话,我和刚才舍监抄下来的电话对照了下,发现果然差了一个数字,那即是……电话是医院拨来的?
      终于接通了医院,对方查了档案后说:
      “吴太,你丈夫患的是急性脑膜炎,需要接受手术……”
      她说了什么我已经听不清楚,机械性地接受完她的话后,我问:
      “能把电话转给他么?”
      “可以。”
      机械讯号响了两下,我听到一直等待着的声音:
      “梅龄?”
      我忙问,“修民!你怎么了?”
      “我没事……”他的声音虚弱无力。“你怎么拨电话来了?”
      “医院拨来美国找我,你怎么……”泪滑下脸庞,我用手狠狠抹去。“不告诉我?”
      “我没事,是他们小题大做。”他笑,仍是个无力的笑。
      我的泪汨汨地流,“都在医院要动手术了,还说没事?”
      “不用担心我,你留在美国就好了,我没事的。”
      “你还这样说?我立刻就赶回来!”
      “不用了……我没事……”
      “我说,我立刻就回来!”我斩钉截铁。
      管别的事去死,什么都不能阻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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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把男主弄死了,你说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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