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奸臣》楠安

4、洁癖公子小光光

　　黄作怎么可能有好的状态。

　　该死。

　　他躺在院子的石板上。

　　这是原本用来垫棺材的石板，黄让那个总是试图凑近他的，一个干巴巴的，拒说是他正房的女人用水冲了十遍，方才觉得可以躺会了。

　　这会他又坐了起来。

　　说实话，总这样躺着也不舒服，已经四五天了，那群迪拜王子就没打算把他弄回去吗？

　　等他回去后，他一定不会给手软，得把那几个小白脸的尖下巴给揍歪才是。

　　越想越气。

　　黄作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比起刚醒来的时候皮肤已经好了些，可是仍是瘦巴巴的让他一阵反胃。

　　“爹爹。”

　　“……。“

　　黄作阴郁地抬起眼皮，他的眼前排着一行人，老老少少都有，之前那夜把手递到他掌心的小女孩叫青宵，每天动不动就突然喊他爹爹。

　　一身鸡皮。

　　“光光，过来，过来，今日有没有背书啊，嗯？来背两句来爷爷听。”

　　“……。”

　　两身鸡皮。

　　看见那个驼着腰背向自己走过来的糟老头，黄作不得不穿上放在边上的破布鞋。

　　布鞋倒是干静，可黄作总觉得身体不是自己的鞋也像是别人的，他万分嫌恶地将脚伸进去，起身避开叫他光光的老头儿。

　　几日下来，他大概是把这一屋院里的人都认了个遍。

　　叫他光光的那个人是黄老太爷，就是这个黄作他爹，应该是老年痴呆吧，总说些莫名奇妙的话，有时候像个小孩子一样蹲在地上和泥巴。

　　至于光光……好像是他的乳名之类的。

　　经常听他吩咐肯做点事儿的，长得瘦巴巴的，眼角还有颗痣那个应该是黄作的正房妻子黄氏，为人很老实，其它几个婆娘嘴倒是尖酸，也不怎么搭理他，就跟看戏似的瞅他。

　　“我说老爷，这天都快黑了，您是又要在外头这石板上睡上一晚么？”
　　说话的这个话最多，穿得也最好，脸蛋儿也比别个白润，也是众女子里最丰满圆润，时不时的手里还拽把瓜子。

　　黄作一句话也不想和这些人多说，他只等着快点回去。
　　迪拜的那群混蛋，果然只是把他当个实验品吗。

　　黄作一拳砸在院门的门框上，门框晃了晃，扑了他一身灰。

　　“啊！！！”

　　黄氏经过这几天的细心观察，已然发现自家起死回生的老爷似乎得了种娇贵的毛病，一点灰也是见不得的，此番看他忽然灰头土脸知道大事不好，赶紧就打了水来。

　　“老爷洗洗罢。”

　　黄作洗了把脸，难得地又硬梆梆挤出两字：“换水。”

　　要不是想着或许过几天就可以回去了，黄作真想花点时间把脑顶上一坨头发都剪点，因为不想别人靠近他，所以他自然也不想多作折腾。

　　赶紧把我送回去啊。

　　混蛋。

　　这次他长了记性没有再捶门，听见叫老太爷又大嚷着光光要扑上来，他闪了闪身避开出了院子。

　　刚出院子，迎面就是一个黑影向着他来。

　　“吁……。”

　　黄作本就是半只脚趿着布鞋，被突然这么一惊吓，脚下不稳一下子跌坐在地，果然前两日不出门是好事，一出来就没好。

　　黄作大怒，站起来满面青筋地瞪着从马上跳下来的人。

　　“知光，赶紧……。”

　　许少康话还没说完，就见眼前看着仍是有些病殃殃的黄作冲上来迎面就是一拳，再拎起来气喘吁吁又是一拳。

　　院子里的人大惊，其中好几个妾室都认出来这是老爷不多的好友之一，此番见面就是掐架，实在匪夷所思。

　　院里有个妾室尖叫：“老爷，你究竟是发什么疯，许大人对我们黄家老少向来都是多有照顾的。”

　　夫人黄氏也是惊得手足无措，看着黄作又不敢多说，只能干着急，小声怯怯：“这是怎么的，这是怎么的……。”

　　许少康见第二拳又来，赶紧推开黄作，呲牙摸了摸下巴，心想好在黄作病体柔弱，不然这一拳正中要害，非把他牙打下两颗。

　　许少康远远地退开几步避开暴怒异常的黄作：“知光，你究竟是怎么啦？”

　　连续几下都落了空，黄作亦发地可气这副身体不好支配，力量薄弱，不然以他原本的肌肉力量，不打死这个惊吓他的人才怪。

　　连续用力，只进清水，没进粗食的黄作已然虚了下来，喘气支着腿，盯着这个叫他知光的男人，渐渐冷静。

　　知光大概就是字一类的东西吧，所以老太爷叫他光光……

　　我叫王炸！

　　黄作这个名字真的是太难听了，王炸虽然容易被调笑，可对于他的家族来说，这可是莫大的荣耀。

　　原本他父系世族姓王，母系世族也是王姓，两王相合，正好取名字时请了国际有名的风水先生说他金命太重，应该添火，于是不知道哪个斗地主斗得出瘾的老太太说正好叫王炸。

　　风水虐人，到了这破地方，他居然叫黄作？

　　许少康不敢再走近黄作，把马牵到旁边拴实，然后急急地撩着绿色官袍下摆与黄作隔着三个跨步远，生怕黄作听不见似地大喊：“别愣着了，看看你，赶紧把官服穿上，光着半个膀子成何体统，皇上要来啦。”

　　他这么一喊黄作倒是无动于衷，可把院里院外的黄府家人吓得面色惨白。

　　这、这要是皇上来了，老爷冲上去揍皇上一顿可如何是好，再说了，这老爷醒来后，除了穿条松兮兮的中裤，上半身都是光着的，实在不像话。

　　见老爷打人，别个也不敢上前给他更衣了。

　　一时局面僵硬。

　　许少康见皇上的威名都没能吓住黄作，不禁满面忧色，语重心长：“知光，你死而复生，皇上亲临你府上不正是你梦寐以求的事情吗？这可是最大的喜事啊。”

　　黄作听到了皇上要来，刚开始是不屑，后来他慢慢就冷静脑子也进入了难得的思考状态。

　　一直死等着那群混蛋把自己弄回去也不是办法，既然是皇帝老儿的话，至少应该不会像这群人这般脏丑，或许值得巴结一下，以便改善现在的处境。

　　黄作慢慢直起腰板：“嗯，许大人，我知道了。”

　　许少康见黄作突然说话，固然高兴，不过他再又摇头：“知光，你怎的如此见外，我是景治啊。”

　　“嗯，景治，我大病初愈混身不大舒服，做事也不大利落了，这皇上要来还请你教我要如何做得？”

　　许少康抹了把汗：“赶紧叫家人扫街，庭院洒水除灰，还有把院门，书房的门槛卸下来以迎圣驾。”

　　黄作皱眉，来个皇帝居然要做这么多事，黄作说：“那就麻烦你了。”

　　许少康：“……？”

　　念在老友大病现又体弱的份上，许少康撸了袖子就来干活，不过扭头只见光着膀子的人还愣在那便满心有些不悦了：“知光，我一人如何挪得动你家这百年不修的门槛，你还是快些来帮我罢。”

　　叫我做事？

　　黄作脾气一时又窜了上来，不过看来看去，这院里除了女人小孩，就一个痴呆的老太爷还算个雄的，他只好上前。

　　可那门槛上泥巴呼呼的，黄作吩咐旁边的黄氏夫人说：“把你那手帕给我。”

　　黄氏不敢不从，递了那方看起一洁净手帕过去，然后赶紧与里边的妾室们打扫庭院，给门前那条直道洒上水以避灰尘。

　　黄作在许少康万分惊愕的神情下细细将白色的手帕裹在门槛落手的位置，然后再轻轻地把手敷上去比量几番，确认不会沾到污迹后，黄作才抬头看了眼许少康：“用力。”

　　许少康转过神，把方才的惊愕暂时收下，抠着半陷在石土里的老门槛吼了起：“起。”

　　随着这一声起，是妾室里不知哪位又惊又喜又抖的声音：“皇……皇……上来了。”

　　根本不用她通报，大家都听见了太监细细尖尖的嗓音：“皇上驾到。”

　　基本都是同一时间，门槛被两个男子掀了起来。

　　“啊！！！”

　　“啊！”

　　这一前一后的两声惨叫，前一句是黄作的暴怒声，后一句是许少康的痛呼声。

　　元泫帝辇车还没停稳呢，忽听得这两声，耳根连颤三下，眉头皱了皱，不等太监掀帘便自个先探身出来。

　　一眼看去，辇前已然呼啦啦，七歪八斜地跪着一群穿着简素的女子，还整个被按趴在地上偷眼瞧他的小孩，其中有个老人家手里正揪着泥团，怎么也不肯跪直，嚷嚷说：“我给我家光光做个乌纱戴。”

　　两眼看去，有个穿着绿色官袍的人一拐着腿，面容抽搐地半跑前来一下子俯在地上：“臣下参见吾皇万岁。”

　　三眼看去，一个满身满脸都被灰罩着的光膀男人站在半榻的旧院门前握着拳头背对着他，肩部一耸一耸。

　　那就是黄作了吧。

　　哼，总算让朕揪到你的小辫子了。

　　元泫帝对下边一行人说了声：“平身。”

　　尔后元泫帝便背着手慢慢向院门口走去，语有厉色：“黄作！见了朕为何不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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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情慢热，看官随意，作者不萌，严肃高冷，可酌情包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