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祷来的战争》澜淙潇涛

8、原子弹狙击手

　　我们连终于从那条战壕里疲惫不堪地撤换到后方。
　　我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望□□。
　　他果然没死，只是一直躺在救护中心。
　　“你小子命真大。”我摸着他裹得严实的纱布脑袋。
　　“我都昏迷了好久呢。哪像你，怎么炸都炸不到你。”他取笑我。
　　我笑笑。如果他知道这段时间以来我所经历的一切，就不会和我开这种玩笑了。
　　“兄弟，差点看不到你，直接见老班长去了。”他又习惯性地给我递□□。
　　“都伤这样了，你还抽！”
　　“小声点，这是我刚买的。”他张望四周，整个巨大的空间内，躺满了伤员。
　　“等你好了，咱们上前线一起抽。”
　　“嗯，你等我，我就快拆了。”他兴奋起来。
　　我想到门口那棵樱花树。早抽出了叶片，再也看不到烂漫樱花了。
　　屋子很大，却因为嘈杂的人流而变得乱糟糟。
　　“真热。”我解开衣领的扣子。
　　“夏天到了嘛。”他说，“你说如果我们没在打战，现在都在干些啥啊？”
　　“我可能还在杭州为工作奔波。”我说，我坐在他的病榻上。
　　“我一定在天津老家啃西瓜看电视。”他美滋滋地说。
　　“还看电视呢，刚好看北京奥运。”我想到今年是2008。
　　“对啊，说不定还能看到亚平他们翻跟斗呢。”他说。
　　然后我们笑起来，接着又陷入尴尬地沉默。
　　“别提奥运了，来给你介绍个朋友”□□及时转移了话题，“他叫刘翔，是炮兵团的。”
　　隔壁床的战士向我伸出手来：“不是炮兵，是第二炮兵。你好！”
　　“刘翔？你不会本来是搞田径的吧？”我和他握手。
　　“我哪有那人牛啊，他要来参军还能当个列兵？”他笑笑。
　　“他可有本事了，这烟还是托他买到的。”□□指指刘翔。
　　“哪里哪里。”倒挺和善的。
　　“你原来干什么的？”我现在遇到新的志愿军总会问这个问题。
　　“原来？种田的。”
　　“再往后点呢？”
　　“打炮的。”
　　“你原来当过恐怖分子？”我很当真的看着他。
　　“这兄弟真逗。”他被我弄得很头大。
　　“别理他，他以为每个志愿军都像他似的，半路出家来当兵。人家可是足足当了3年义务兵，然后赶上上前线的。”
　　“炮兵可不是随便可以做的，尤其是第二炮兵，人命关天呢。”他很自豪地说。
　　“真羡慕你们，我们再怎么杀鬼子，也不敌你们放个导弹。”□□摸着自己的脑袋。
　　“听说你们是学计算机的，我来这里之前，知道前线指挥所正缺懂数字化设备的人呢。”他说。
　　“怎么会有设备没人呢？”我问。
　　“操作员们的飞机半路被美国导弹打下来了。”他轻声说。
　　“又是美国。”
　　“你们还不知道吧？美国已经正式参战了。”他的消息真多。
　　“靠，这仗越打越大了。”
　　“等我好了，给你们安排进去如何？”
　　“让□□去吧，我要上前线。”
　　“你不去，我还去干吗？”□□很义气地拍拍我的肩膀。

　　没过多久，□□果然康复出院。我和他跟随那个运动员之连，去了另一个地区的战场。
　　这是一个繁华的城市，曾经在原子弹的摧毁中重生过。而今，它又满目疮痍。
　　我军的轰炸部队早就炸平了此处。
　　“死了不少平民吧？”我问。
　　“全都撤退了。我军按国际军事条例，先宣告，再轰炸的。妈的，鬼子屠杀中国百姓的时候，咋就不讲什么狗屁国际军事条例呢？”□□始终没有忘记过鬼子在我们的领土上，曾经犯下的罪行，他要他们一次偿还，“要杀就杀痛快点，还跟狗日的讲什么人话？”
　　这个常年地震不断的城市，造就了抗震强度极佳的建筑。一些顽固的敌军依旧埋伏在那里。我们来到这里的目的就是狙击与反狙击。
　　CS时学的狙击方法还真派上了点用，经过一段培训，我已经应付自如。
　　我突然觉得我对这场战争的态度，越来越儿戏了。

　　我还是和□□打配合。每天穿梭在废墟里，不时地放几枪冷枪。就像他说的：“玩阴的，哼，看谁玩得过谁。”

　　那日我们在狙击点发现了两个猎物。
　　“老规矩。”我提醒搭档。
　　他对准机关枪，伸出大拇指。
　　“前一枪替麦田报仇，后一枪替木木。”我说。
　　两几干脆响亮的枪声，他们应声到地。
　　“又没我什么事了。”他又拿出一根烟。他的工作就是等我失手以后用机关枪补射。“你肯定麦田和木木已经牺牲了吗？”
　　“你看！”我发现紧跟其后的追兵。
　　“有一个排吧？杀光！”他端起机关枪二话不说，一阵扫射。
　　不断地有人倒下，剩下几个躲进了对面那幢破楼，离开了我们的视线。
　　“赶快转移，他们知道我们的方位了。”我们快速的移动。
　　前面一个断开的缺口挡住了我们的去路。要过去也很容易，努力一跳，可是这样我们就会暴露在对方的视线里。
　　“你看过《兵临城下》吗？”他问。
　　“看过，怎么了？”
　　“多像那里面的一幕啊！”这家伙真是战争片看多了。
　　“得了吧，这里可没有什么强悍的德国狙击手。”
　　“你先跳还是我先跳？”他看着我。
　　“我来。”我知道那本片子里，第一个跳过去的人的下场。
　　一阵助跑，我轻松跃过，毫发未伤，也没有听见什么枪声。
　　倒霉的□□，在他暴露在那个窟窿里的时候，他的肩膀中弹了，他跌落在楼下。
　　“你没事吧？”我呼唤他。
　　“没事，不用管我，快去高点消灭他们。”他的喊声让我安心。
　　没一会我就到了顶楼。那几个在窗口晃动的鬼子，统统在我眼前现出原形。他们似乎在搜寻跌落的□□的踪迹。
　　一个，两个……六个。
　　我要在他们发现我的发射点之前，干掉他们全部。
　　深呼一口气，我紧紧瞄准着，蓄势待发。
　　我放了三枪，速度很平均，却很迅速。
　　“你把他们都干了吧？”□□的喊声真大。
　　“你怎么知道？也不怕暴露自己的位置。”我回应。
　　“你惯用的计量，一箭双雕。”是的，我了解狙击子弹的穿透力。

　　这之后，我的这件光荣事迹得到了最广泛的宣传，只因为□□又进了救护中心。他对每一个人讲述当时的惊心动魄，这也是他的大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