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祷来的战争》澜淙潇涛

5、苏德的新生

　　“他还活着！”一个陌生而友好的声音渐远。
　　又一个宁静的早晨，我苏醒在一片硝烟未散的滩涂。
　　我仰面躺着，眼前是一片粉色的雨。
　　那是樱花，我意识到。那对我并不陌生。
　　记得那时的校园里就栽有一片。听说那还是从这个国家移植过去的，送给学校，作为两国友好的见证。
　　真是讽刺，如今我已经直接来这里欣赏，而那片樱花林也不复存在。
　　在那个令人愤怒的夜晚，我带着斧头将刚刚抽芽的樱花树砍了个精光。
　　友好？这个词永远不会降临在这两个民族间！
　　没有人知道那是谁干的，也没有人追问那是谁干的，除了一棵漏网的樱花树。直到现在它依然孤独地在那个校园里生长。
　　它准时在春天开花，用花瓣提醒我那个晚上的所作所为。
　　不！我拒绝忏悔，尽管那美得叫我心醉。
　　我突然意识到我有过那样的愤怒，就像我的班长。

　　多么生动的颜色，让昨天发生的一切，成了一个不真实的梦。
　　天空苍白，阴霾依旧。可是樱花依旧鲜活地舞动，覆盖一切阳光经过的地方。
　　我很松弛地那么躺着，只因我无法感受四肢的知觉。
　　突然一片花瓣落在我的鼻尖，就像停歇在大地上的小鸟，那么安详、宁静。
　　风吹来，它又飘离。如同当年偷偷跑进我那本砖头厚的，C++课本的樱花瓣，在第二年的春风中，又突然消失。
　　“挺住！”嘈杂地人声，打断了我的冥想。
　　那是来拯救我的战友，他们手忙脚乱地把我抬离那片樱花林，而我只能用微弱的呼吸证明自己活着。

　　“苏德同志，”一个陌生的长官叫了我的名字。其实所有的长官对我来说，都是陌生的，如同我那个只相处到集训期的班长。
　　“到。”我精神抖擞地敬礼回答。经过那次登陆战，我除了精疲力竭晕倒外，居然未受什么大伤。
　　“首先我应该表彰你的英勇以及你奇迹的生还。”他搭着我肩膀，“你知道你们那个连在登陆战中损失惨重。”
　　我所知道的是再也没有看到一个那艘船上的战友。
　　“所以，在援军来之前，你们这个连的剩余士兵被补充到其他连队中。”这对我来说，无所谓，在哪里不一样打仗？
　　“只要能让我尽快上战场，组织怎么安排都可以。”我回答。
　　“真是个勇敢的孩子。”他又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从来没见过那个长官这么称呼自己的士兵。

　　在我的新连队里，我遇到了□□。
　　我们紧紧地拥抱，然后我问他：“还有□□吗？”
　　“有是有，不过味道可能没有原来好了。”他掏出一包泛潮后变形的香烟。
　　“你们好！”一个体格很棒的战士过来搭讪。
　　我点头示意。
　　“我和你们同一个连，我叫邓亚平。”他和我们握手。
　　“这名字不错，还可以参加奥运会。”我俩一边抽着烟，一边笑着。
　　“笑什么？要不是这场战争，我现在早就在北京参加奥运会选拔了。”他真的生气了。
　　我们愣在那里。
　　小邓不仅告诉我们他是体操运动员，更告诉我们他们整个国家体操队都做了志愿军，编在同一个排里。
　　“这个连队其实都是全国各地的运动员。”他指着隔壁那个班，“看见他们的身高没？他们原来是CBA万马队的。”
　　“有外援没？”□□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认真点！”小邓一拳砸在他肚子上。
　　全民皆兵啊！看来我们那一连都是学计算机的，也一点不奇怪了。这算不算特种兵啊？
　　可是这么小一个岛国，需要我们这么多士兵吗？
　　“要不是美国在暗中帮助他们，我们早就轻松拿下了。”小邓开始给我们讲时政指导，说真的，我还真不知道。
　　“我听说接下去美国不仅仅是提供军火这么简单了，他们打算参战了。”
　　“那不是又要来一次抗美援朝？”□□嘴上的半截烟灰断了。
　　“形势严峻多了，我们是被联手打击。”小邓提醒道。
　　“怕什么？咱们也有众多亚洲国家的支持。”
　　“那是口头支持罢了，万一我们失败了，说不定那些国家还会倒打一耙地指责我们是‘侵略’。”小邓像战略家一样托着下巴。
　　“靠！这么没义气。”□□掐灭烟头，“你说我们这真的叫‘侵略’吗？”
　　“当然不是，是他们欺人太甚，我们适当还击。”小邓一听这话就来气，“要不是他们先在那片属于我们的领土上开的火，我们这种老实巴交的民族会这么来劲吗？”
　　“说的也是，历史上从来都是别人逼到眼皮底下，我们才懂得反抗，这次正式宣战真是破天荒。”
　　“这是我们需要的战争。所以我们只能全力以赴。把所有的仇恨一次释放。”我说。
　　“嗯，我们绝对不能失败！”一个小个子拍着我们三个人的肩膀。
　　“给你们介绍一下，他是我们体操队的明日之星，叫他炮灰好了。”小邓半开玩笑的说。
　　“你到18岁了吗？”看他的身子骨，真的像是做炮灰的。
　　“那当然了，咱们来杀一盘怎么样？”他掏出一盘军棋，也不等我们回答，已经摊开。
　　“你居然带这玩意来打仗？”□□拾起一颗棋子。
　　“来不来啊？四个人正好四国军棋，你会不会啊？”炮灰这架势是打算和我们大战四百回合了？
　　“来就来，我可是军棋高手。”大家居然真的聚精会神地下起来。
　　什么美国丑国的，现在这里只有四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