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花郎》剑洗山河

3、祝晏

　　这一声晃荡在空气里，半天没个回音。

　　人不可能不在，那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不搭理。

　　秦风遂又拖长了音，更高一个声道，“祝半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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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心高气傲，还半天不应你，搁谁都得恼。秦风有点火大，可他又不能一走了之——要问的这个问题有决定性作用，答案确切方可行。只能强压下性子，半骂半笑地转头与谢小明道，“看看，这么孤僻，才五年就把自己整得个未老先衰，耳朵都不好使。”

　　谢小明道，“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粗俗。”

　　秦风道，“我他妈哪里粗俗了？”

　　谢小明摇摇头，实在不好意思再和他说，喊人家半仙这么土气的称呼，人要理会你才怪。

　　他只是把秦风手里的银子夺来，用荷包仔细裹好了，轻轻往里一抛，恭敬道，“叨扰祝先生了，在下是有一事相问。”

　　“问吧。”

　　很年轻的声音，与想象中老谋深算那种漠然沉稳的感觉不同。谢小明支了手肘捅了捅秦风，使了个眼色。然而秦风早已不知翻了几个白眼，见此才懒洋洋开口道，“要是我现在去陈家村管闲事，能活着回来吗。”

　　祝晏道，“你付钱了吗？”

　　谢小明忙道，“我俩是一伙的。”

　　前者似乎颇为不满，在这种事上十分讲究，“方才说有问题求教的，可不是现在问问题的这位。”

　　谢小明对这话一时绕不过弯，站在原地愣神有何区别时，身后静悄悄的，没有想象中的怒骂与愤懑。

　　屋后的两三杆竹子叩着风，沙啦啦地响，细细的竹叶落了一地。

　　谢小明暗道不妙，一转头，秦风已经没了影子。

　　而此时的屋内，祝晏正轻轻将杯口的茶末吹去，浅浅抿了一口，仿佛这间屋子之外从来无人来过。

　　待一杯茶快见了底，他才低声开口道，“阁下打算在我的地方坐多久？”

　　秦风就倚坐在那丛竹子掩去的窗框上，一腿曲起，一腿随性地从窗台上放下，抱着双臂，侧首眯着眼。

　　“怕祝先生怪我心意不诚，只好亲自登门，讨个说法了。”

　　声音懒散，坐姿不成体统。而祝晏却并不觉得突然，仿佛早已知道他会这么做一样。

　　谢小明在外头等急了，道，“先生！实在对不住！如有冒犯我一力承担，还望先生海涵！”

　　祝晏并没有马上搭理谢小明，垂着眸子仿佛在对着空气说话，“你这朋友，倒是很有礼貌。看来，近墨者黑这句话，也不尽全对。”

　　话音刚落，他又便对着窗外不紧不慢地回复一句，“死不了。”

　　“阁下和这闯进别人家里的，都能回来。”

　　秦风意味深长地睁眼瞧他一记，失声笑了出来，一边摇头一边话头一转意有所指笑道，“你这天天把自己闷着，又这小老头的性子。不怕掉发？”

　　祝晏道，“第二个问题了，先给钱。”

　　秦风挨他骂忍了半天，现在简直要忍不住骂人了，没想竟然还有人比自己更贪财的，相比之下，实在是惭愧的很。

　　“穷的叮当响，没钱。”从栖霞楼出来的时候顺手捎出来的一小瓶花雕被秦风从腰间解下来，冲着那窄小里屋里一抛，“送你一瓶，将就吧。”

　　没有任何声音，酒瓶似乎落入一个四平八稳的地方，连酒水晃荡的声音也没有。

　　过了一会儿，才响起了酒瓶开封的声响，祝晏似乎把酒拿起来嗅了嗅，嗓音低哑着开了他的金口，“……谢了。”

　　再抬头时，窗台上已没了秦风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