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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拾】 ...

  •   后来,她就开始疏远他。

      从若即若离到冷漠以对,最后,仿若陌路。

      嗯,说楚望则三年未曾踏入朝语台是言不由衷的,说楚望则主动放弃了她三年也是断章取义的,说楚望则冷落她三年更是词不达意的,分明是她,是她自己主动推开了他三年,并不是他抛弃了她三年。

      十七房小妾是第一次小产后半年内娶回府的,那三年除了第十八房并没有什么其他人入府了。

      其实她开始时对他并没有那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期待,但她的爹爹只有娘亲一房夫人,哥哥们也是只有一个妻子,后院并无其他妾室,这给她了深种了一夫一妻的观念,以至于,那些莺莺燕燕们成了她心中永远的隐痛,阴雨天时候,便会不由分说迎面而上,隐隐作痛。

      孩子没了以后的那半年,他每日去朝语台陪她用膳,有时候实在公务繁忙,半夜还是去陪她入眠,她不让他碰她,但是半夜惺忪中总是感觉自己身陷一双温暖而又有力的臂弯里,虽然她已经被融化,但她的疏离却依旧只增不减,她想,永远都是一副冷漠的样子,她想看到他的心被刺痛的样子,但是很遗憾,她从未看到过,就连感觉到都没有。

      她懂了,也许他真的就像柳玄沁曾经讥讽的告诉她的那般,他只是对她一时着迷,一时新鲜,图一时快感而已,所谓单膝跪雨,瓢泼三日,执着于紫和殿前的求娶赐婚,只不过年少时的一时冲动罢了,她何其可笑,竟然就当真了,就那样傻傻的信了。

      他从未说过爱她,一直都是她的一厢情愿而已。

      后来,他开始喜怒无常,阴晴不定,每日每日的在风波亭饮酒,然后醉后,便来朝语台找她闹,他说话像是夹了无数把锋利的刀子,密密匝匝向她投射过来,她忍住心底的泪,一次又一次的仰起头,将流泻的眼泪流回心底,然后盯着他,然后看着他决绝的离开,他醉酒后都是如此的厌恶他,当初的那些甜言蜜语,她着实不知道是如何形成那般逼真形容,以至于她没骨气的总是偷偷回忆,那应该是他留给她唯一值得留在这靳王府的理由。

      一年后,他仿佛终于丧失了心智,又或者终于恢复本来的面目,是啊!她发现自己从未了解过他,那个星眉朗目的挺拔男子,原来从身到心,竟是一直一直都离她那么远。

      他的母妃一直在难为自己,她以前宠自己的时候,他会私下帮她,两个人无言的相视一笑,看他母妃吃瘪跳脚的模样。可是,自那以后,他纵然知晓,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绝无插手的意思了,她无数次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下去,想要跑去朗舒台诉说自己的怨怼和委屈,但是,明白一切都是徒然,她终是忍住了。

      他愈来愈不可理喻,他变得性情暴戾,阴狠毒辣,她看他残忍的对待那些稍稍不如他心意的丫鬟仆人,他似乎故意要折磨她,总是在离着朝语台不远处的竹林中鞭打他们,她每日都活在煎熬中,最后落下了神经衰弱的毛病,以前那种浅眠尚可称之为警觉,后来却都是折磨了,他变得越来越像千业国圣上,那个暴戾恣睢、长于深宫的性格孤僻之人。

      他开始寻花问柳,纳妾娶妃,大张旗鼓,笙箫蔓延,短短半年不到,他娶了十七房夫人。每娶回一个他都会带去朝语台折辱她一番,眼睁睁看着她被那些来路不明的女子欺辱轻视,他却从来都是冷眼旁观,未曾制止半分,饶是这样,她也不曾生出离开他的心思,那时候的她,虽然恨他,恼他,怨他,却真的没有丝毫想要离开他。

      她记起浓情蜜意时他那难辨真假的情话,他说他会一辈子护她周全,他说他是他一辈子最舍不得伤害的人,可是时光才是最后的量尺,谁说他舍不得伤她?他是那个最可恶的花样百出的折磨她伤她最深的那个人!

      后来才知道,她彻底失去他了,那个一双眸子闪着熠熠光辉如暗夜微动的朗星一般的少年!那个眉峰跳动着恐惧但仍旧一脸警戒让她心疼不已的少年!那个眸色深情脉脉说要护她一世周全的少年!

      也许吧!她始终爱的是那个少年,那个在战场上独独依赖于她的少年。

      说好会成长成她的良人,却终是阴差阳错又似乎在情理之中的成长成一个陌生人。那个美好的人终于渐行渐远,与她无关。

      后来,她去朗舒台求见他,从清晨他让她等到黄昏,他罕见的穿了一身新衣,束了一个她曾经最喜欢给他束的发,她心中的喜悦几乎勾勒在嘴角,她几乎都要劝自己不要再无理取闹的求取一纸休书,可是他见面的第一句话就像是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淋得她体无完肤,他嘲弄的问她,可是来给他认错的?

      认错?她何错之有?原来一直以来,他把所有的错误都推到了她身上,她把一切无可挽回的遗憾都当做是她的一手策划!在他的眼中,她是如此不堪的一个人!

      她的心仿若从九天之上直直的堕入云间,重重砸在尘埃里,血肉模糊。

      哀莫大于心死,她掩了一抹心伤,最终还是装作风轻云淡的说明来意,她想要那一纸休书,她不想继续这种无边无际,无休无止的痛苦。

      看他眸色阴冷,有一丝受伤快速闪过眼角,她终于于心不忍:“或者和离也成!”

      顾着他的情面,她给了他最后的温柔,她作了她最后的让步。

      可他却冰冷着眼眸,恶狠狠的锁着她,居高临下、咬牙切齿的表达着他对她的厌恶:“休想!你是我的妃!死也要死在我的身边!恨我?你早就恨我了不是吗?本王不在乎!”

      她的心,在声音落下来的片刻,再次从九天之上重重砸在地上,迸溅起无数看不见的伤心碎成一片又一片的尘埃,她面对他的时候,总是这般执迷不悟,强撑着最后的尊严,她走出了朗舒台,她不知道她是怎样一步步在绝望中迈着优雅的碎步,她不知道她是怎样一步步在刻骨铭心的疼痛里淡漠疏离而又高傲的离开,背后她听到桌椅茶渣碎裂之声伴杂着一股难以忽视的狂怒之气在舒朗台一点一点聚集,一寸一寸弥漫,她的高傲终于坍塌,他竟是如此恨她!

      疾步离开朗舒台,她痛得不能呼吸,心疼的搅在一起,她额上起了细细密密的香汗,她在风波亭木讷的坐了一下午,放空思想,一片迷茫,曾经他是她的天,她在心里幻想过无数次他们的未来,就连孩子的名字她都想好了,但是被告知,主角要离开了,配角你也散场吧!原来,她在他的生命里是如此的无足轻重!

      回了朝语台,她的心几近死亡。

      多谢苍天眷顾,自此后,他不再折腾,除了不放她走,他也不再去朝语台折磨她,无论白昼还是黑夜,她再也见不到她的影子,她还会时不时没有骨气的望着朝语台的门,发呆,心里侥幸着,会不会下一瞬他就会或气冲冲或醉醺醺的疾驰进来?可是,却再也没有看到过他的影子。

      个中因由细节处,她自然无心探究,哪怕只是停留在表面也足够她痛到死去活来。

      三年后的那天,他的突然到来,她是多么的欣喜,心里满溢的喜悦直冲眼底,她看着自己毫无修饰仅只着了一件月华寝衣的邋遢样子,急忙忙想唤玉儿洗漱打理一番,他却半分机会都不曾给她,还不曾出声,他便冷冷的站在了那里,三年未见,曾经那个少年已经越发挺拔、苍劲的如同松柏,灼灼其华的立在那里,不能忽视的贵气逼人,可悲可叹,这样一个人终究是与己无缘,与己无关。

      伤感间,才发现那美姬,却原来又是旧事重演的折辱闹剧,她的心在即使是那一刻,也还没有彻底窒息,还为他开脱着,原来他心中仍然还有自己,哪怕是恨,也还有自己的半分位置。

      没曾想他竟是那样毫无顾忌的强了她!他当真是对她没存半分的情谊了!若不是她心中放不下极北之地,她真想就那样一死了之。

      后来,她知道自己怀孕了,想自己一个人老死在这深院里着实可怜,有个孩子陪着,也是一种福气,陪着她等机会寻找。

      可是这最后的念想在他为自己的美姬“讨公道”时候,掐死了… …

      从五年前的思绪中抽身回来,那种绝望再次重演,她再也没有勇气在这里待下去了。

      她很想笑,想要不管不顾的仰天狂笑!她的人生尽是屈辱,尽是遗憾,她只想着了却那些心事后尽快的死去,人世间,充斥着苦,痛苦的苦!

      回忆的刀子从她心扉深处窜出来,血淋淋的浇醒了她。

      窗外的风车草裹了风密密匝匝的飒飒作响,月光高处的斑驳中如缎倾泻下来,附着在风车草的伞叶上,倏忽不见了踪迹。

      绝望的神色映着她惨白的脸,这府中再无值得她留恋半分的东西了。

      突然想起了极北之地的风车草,不似这府中的一般柔弱,像是困在笼中的蜷缩模样,极北之地的风车草,这会开花的竹,傲然的摇摆在冷风中,霜雪里,严寒下,却密密匝匝的依旧遒劲的疯长,是一种蓬勃的张力。

      那种生命力,轻软多久未曾见过了?

      她用六年时间彻底认清了一个人,也该是足够了吧?她求他休了她,他却不打算放过她,那时候她还存了一丝侥幸,有些隐藏的期待,可是如今这点期待也终于消磨殆尽。

      他不爱她,他爱这世间明眸皓齿的一切女子,独独不爱她,他为了他心尖尖儿上的人儿,不惜让她替她试药,这么明显的举动,如果她还执迷不悟的要迷恋那一丝侥幸,她真真就药石罔顾了。

      是她该离开的时候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乱,如果再有错误,我会修改,打死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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