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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春暖花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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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一切似乎太顺利了。
大项目成功承保,升职也尘埃落定,和袁野的感情也越来越稳定。最近两个人相处的时间比较多,要归功于袁朗,从前我也袁野是没什么时间一起吃饭的,他忙他的官司,我忙着应酬客户,现在,因为袁朗刚从国外回来的关系,我和袁野都很迁就他,尽量找时间陪他一起吃饭,在一起的时间自然也就多了。说实话,我和袁野虽然住在门对门,可忙起来,一个礼拜说不上话也是常有的事,还真要谢谢袁朗,他撒娇的本事一流,我和袁野都拿他没辙,心甘情愿推掉工作陪他,我知道他是在帮我,毕竟亲情、爱情,比工作重要得多。
最近这么顺利,我有点担心,我从小就是个倒霉蛋,这么多好事一齐找上门来,会不会紧接着来的是特别不好的事情?她果然来了。
大清早,心情正好,手机响了,我随意地接起,喂了几声没有声音,竟然又是先前的无声电话,上次被我骂过以后,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我还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呢,他到底要纠缠到什么时候?我大怒:“你到底是谁?不要象躲在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见不得人,你给我出来,出来!”
我以为他又会象上次一样挂断电话,但是,这次竟然没有,我听到了一个女声,柔柔的,细细的声音:“木兰,你好吗?”
这个声音有点熟,我闭上了眼睛,记忆中的声音,久远得我几乎记不起来的声音,是她吗?我的声音有些结巴,因为惊恐我根本语无伦次:“你,是你?你是——”
“是”对方的声音依旧甜美,因为我的反应变得更加地娇柔:“我是妮妮,乔妮,我回来了。”
妮妮,所有的人都叫她妮妮,只有袁野叫得最好听,声音中的宠溺与纵容曾象一根根刺,准确无误地扎进我心里,一次又一次,我的心就那样变得千疮百孔,就算今天依然没有痊愈。她刚走的那一年,我总是在她回来的噩梦中惊醒,我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一个机会,我很怕她会破坏,我实在太清楚她的杀伤力了,在她的面前,我根本连对手都不是。
最近几年,渐渐把她淡忘了,以为她再也不会出现了,想不到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我反而镇定了下来:“乔妮,你好。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乔妮轻笑:“你当然希望我永远不要回来,不过,对不起,我还是回来了,你关心的应该不是我什么时候回来的,而是,我回来干什么吧?”
我的心跳得厉害,我强自镇定,但是仍然喉咙发涩,嗓音干枯:“你要干什么?”
乔妮笑得愈发地轻狂:“我就是想要看看你现在的这副样子,看你在我眼前簌簌发抖的样子。”
我是很害怕乔妮回来,我怕袁野对乔妮余情未了,怕我和他的感情并不牢固,因乔妮再起波澜。我对乔妮是有愧疚,因为在她离开的时候我趁虚而入,但是,是她给了我趁虚而入的机会,如果有错,她也一样。我渐渐地镇定了下来,平静地:“乔妮,我为什么要害怕?当初是你自己离开的,要出国,在袁野最需要你的时候,你选择了出国,是你遗弃了他,你不能指望他一直等着你。这五年,他最失意的时候、落难的时候、绝望的时候,是我陪在他的身边。我不以为我做错了,你离开两年以后我们才在一起,我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是你自己放弃的,要怪就怪你不够坚持。”我有点激动:“你怎么可以在那个时候离开,你差点毁了他,今天,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这么嚣张,错的根本是你。可以同欢却不能共患难,我看不起你!”
我的声音里已有了几分薄怒,想起当日的情形,我恨不能狠狠地煽乔妮一个耳光,被诬入狱已经够惨了,她不想办法替他洗刷冤屈便也罢了,还在这个时候提出分手,听从父母的安排去了英国,袁野因此在狱中绝食,差一点就——世上怎么有这种不知好歹厚脸皮的女子?
“我没有提出分手”电话那端的乔妮一下子变得很激动:“是我妈瞒着我去监狱见了袁野,说我要分手。而我,那时候被我爸妈押着去了英国,连通讯的自由也没有,更不要说行动的自由了。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没有想过和袁野分手。我虽然不是很高尚,但也不至于象你说的那么卑劣!”
原来是这样。当初确实是乔妮的母亲说乔妮去了英国,让袁野不要再纠缠她的女儿,那么是我误会了乔妮?就算是这样,可事已至此,不可能再从头来过的。我冷静地:“乔妮,如果真的象你说的那样,那么我要跟你说声对不起。但是,我和袁野已经在一起了,我不能将他还给你。是,你没有错,但是,我也没有做错什么,错的是命运,我希望你可以接受现实。”
“你没有错?”乔妮冷笑:“你怎么可以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你做过些什么,你自己最清楚,别装得象圣女一样,骨子里却比谁都要龌龊、卑鄙、下流、无耻——”
“你胡说什么?”我受不了了,忍不住叫:“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说,你给我说清楚。”
“你还真是健忘呵,连自己做过什么都不记得了”乔妮的声音冷森森的:“许木兰,你好好回忆吧,你到底对我、对袁野做过些什么,你毁了我,也毁了袁野,你毁了我们,我不会原谅你的。”
我是做过些不好的事情,在袁野的面前说过乔妮的坏话,可是不是很正常吗,她背叛了他,我让他忘记她,重新开始,也没有错呀。我怎么会知道是她妈妈导演的一场戏,如果要怨,我最多不过是帮凶,她妈妈才是元凶,要算帐应该先找她妈妈不是吗?我也有点恼了:“我毁了你们?如果真的要说谁毁了你们,应该是你妈妈,或者是你,如果你再努力一点,一定不是今天的结局。”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努力?”乔妮的声音更加地森冷:“可是你毁了我所有的努力。许木兰,你不要在这里装无辜,你是无辜的吗?你敢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你是无辜的吗?”
我到底做了什么,乔妮的声音这般怨毒?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乔妮,既然你说我毁了你们,那你告诉我,我到底做了什么,毁了你们,你告诉我!”
乔妮冷笑连连:“好,你现在还给我装傻,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我,我不跟你说,我跟袁野说去,让他看清楚,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看错了你,他根本就看错了你!”
“你要告诉他什么?你不要见他,你不要见他!”我的心又慌又乱,本能地出声阻止乔妮,袁野见过乔妮后会发生些什么,我不敢预料,我没有信心,对自己,对袁野,对我们的感情。
“你怕了吗?”乔妮哈哈大笑:“许木兰,你给我听清楚,我一定会把属于我的东西拿回来的,我要你眼睁睁地看着从我手里抢走的一件一件失去,我要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寂寞的人,比我还要寂寞。”
电话在乔妮的冷笑声中突然挂断了,我喂了几声,电话里只传来嘟嘟的忙音,我颓然地扔掉手机,一头倒在沙发上,再也站不起来了。我就知道,自己没有这样的运气,偷来的爱情,或许到了要偿还的时候,只是,为什么这么短暂?
早知道就不应该开始的。
可是,就算时光可以倒流,我知道一定还是同样的结局,不是我选择的开始,是命里注定了一见钟情。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招惹到了那群混混,反正我天生就会惹事生非,却永远记得袁野把我护在身后义正言辞的样子,很勇敢,让人很温暖。虽然后来还是我用跆拳道救了他,他根本不会打架,我却觉得他勇气可嘉,自然芳心暗许。可惜,他的一颗心早已心系旁人,我再多情也不过是自寻烦恼——
如果不是袁野被诬入狱,我恐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和乔妮幸福到老,上天到底可怜我,给了我一个机会,可是,我就算拼尽了全力,乔妮依然在他心里。就算她这样对他,她依然在他心里。
我陷入了沉思,根本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几声沉闷的敲门声,我终于惊醒了过来。是袁朗,约我吃午饭,因为在同一幢楼上班,我们经常是同进同出的,吃午饭也经常在一起。
我没什么胃口,不过看袁朗兴冲冲的样子,不忍扫他的兴。是一家港式茶餐厅,袁朗事先定了位,我总觉得袁朗这次回来变了很多,变成熟,变绅士,变得有主见了,去哪里吃饭,点什么菜,这些细琐的小事根本不用我操心,而且做的事比我自己做还要称心,看来他在国外的这几年,学会了很多。
粥有些烫。我用勺无意识地搅动着,我忽然想起:“最近你选择的饭店怎么都是广帮餐馆,你不是喜欢吃辣的吗?附近有很多不错的川湘馆。”
“你不是胃不好嘛,不能吃辣的。”
我呆呆地看着袁朗,怪不得不让我吃辣,早上会冲好蜂蜜让我空腹吃,吃完晚饭会给我一杯酸奶,让我睡前喝,原来都是为了我的胃。他才回国几天呵,竟然比一起工作了好几年的同事知道得还多,竟然比袁野还要体贴。袁野,他对我不够体贴,是因为他不够爱我吧?我和乔妮的对决,他会站在哪边,我一点把握也没有。
我心不在焉,一不当心,粥被我搅了出来,浇在了手上,烫得我忍不住叫了出来。袁朗也是吓了一跳,慌忙用湿巾将我手上的粥擦干净,见手被烫红了,他的脸色有点白,抓着我的手也没有放开:“不要吃了,我们先去医院。”
太夸张了,只不过是被一点点粥烫了一下,我笑笑:“不用了,我去用凉水冲冲就好了,再不行我有薄荷膏,一擦就没事了,你不要小题大做了。记不记得以前?我们两个谁也不会做饭,煮个粥要烫上好几次,早锻炼出来了,我的皮很厚,没事的。”
袁朗还是有些不放心,不过松开了手,我去洗手间冲了手出来,发现他也只是用勺搅着粥,根本没吃,难道和我一样有心事?我坐定,擦了擦手:“怎么不吃呢?有心事,可以的话告诉我,就算不能给你意见,我也会是个好听众。有时候,我们需要的,不过是一双倾听的耳朵。”
袁朗抬起头,看着我:“有心事的是你,我看你根本心不在焉,我会是个很好的听众。”
我沉默了许久,终于:“乔妮,乔妮回来了。”
袁朗显得很吃惊:“她,她回来了?她回来做什么?”
我苦笑:“她说要拿回属于她的东西,要把我抢去的一样一样夺回去。”
袁朗更惊,一把抓住了我的手:“那你,你准备怎么办?”
“我能有什么办法?”我苦笑:“只能看你哥怎么想,怎么做了。我根本无能为力,感情这种事不是努力就可以的。你也看到了,说实话,我对你哥没什么信心,我已经开足了马力,可是,你哥还是没什么反应的样子,我有什么办法?你说我有什么办法?”我又是委屈,又是不甘,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许多。
“木兰姐”袁朗急急地打断了我:“不是这样的,我哥他,他很爱你的,真的。”
“谢谢你安慰我”我的笑容异常苦涩:“这样的话,连你自己都不信吧?”袁朗急于对我解释,我摆手:“我知道他也不是对我没有感情,只是,不是我想要的那一种,我最可怜的就是,明知道是这样的感情,我还是愿意待在他身边。”我的指尖轻颤,声音发抖:“我是这样地喜欢他,连我自己也拿自己没有办法。”
袁朗一连声地“我明白的”,他热烈地看着我:“木兰姐,你一定要对自己有信心,你是最好的。你说得不对,我哥对你的感情——我在美国的时候,他给我打电话写信说得最多的就是你,还有,你也说他最近吃醋吃得厉害,这些不都说明他是爱你的?只是,他这个人比较迟钝,可能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爱的究竟是谁。所以,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千万不要放弃。”
是这样吗?我不敢确定:“你是说你哥很爱我,自己却不知道?他不会这么笨吧?”
“智商高的人,情商通常都很低。”袁朗很肯定:“所以,你一定不能放弃,而且必须更加努力。我给你一个建议:我哥喜欢温柔的女孩子,你不要总是牛仔裤,每次都风风火火的,要象个女人。还有,我哥心很软,适当的时候掉几滴眼泪,我保证你将他手到擒来。”
“真的?”我咧着嘴笑:“真的能收到擒来?”
“矜持,矜持。”袁朗白了我一眼:“男人不喜欢女人太主动,尤其是我哥这种老派的男人,所以,你一定要耍点手腕的,哭哭笑笑,若即若离,那他就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了。”袁朗信心十足的样子。
我半信半疑:”真的?这样真的行?”
袁朗把胸脯一拍:“放心,我会帮你的。”
若我知道他是怎样帮我的,我一定不要他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