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开2》宁夏３３３

2、出暖花开

　　我骨子里是有点小资的。
　　风花雪月，香槟红酒，这样的生活我也向往，不过在没有实力之前我不会妄想，我是个浪漫主义者，却也是个现实主义者，完美的结合着。
　　莫嘉柯最擅长察言观色，见状不再在红酒问题上纠缠，他突然象是想起了什么：“光顾着喝酒，忘了正事了，你知不知道地铁N线的保险招标要开始了，正是你大展身手的时候。”
　　我摆摆手：“这种市政大项目，一般都是三大家的事，我们这种小公司插不进去的，最多不过是大公司的陪衬，费力不讨好，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不会呀，我听说这次招标与国际接轨，成立专门的招标项目组，从工程到保险，全部采用招标形式，得分高的中标，还专门到大学请了相关专家参与评标，很正规。你不是一直说你没有承保过大项目吗，现在是个很好的机会，若是成功了，你的副经理的副字也就去得顺理成章了，其他两个拿什么和你争。”
　　我所在的营业部有三个副经理，各自带着一个业务团队，各做各的业务，本也相安无事，相处甚欢，不过周经理离开后，事情起了微妙的变化。三个人的学历资历业绩都差不多，提谁另两个都不服气，这可能也是正职一直悬而未决的原因，如果这次招标真的能成功，哪怕只是占了很小的份额，也是市政大工程大项目，对提升公司的知名度很有好处，对我的升迁更应该是大有好处。我不是没有欲望，我也有野心。
　　“我已经替你打好了招呼，你明天就带着介绍信去拿标书，一定要快，被别人抢了先就前功尽弃了。”
　　我一直觉得从认识莫嘉柯开始，我的人生发生了转机，我开始走运了，爱情、事业，无一都变得顺顺当当的，我真恨不得能大力地拥抱眼前这个男人，他替我想得太周到了，我真是爱死他了。
　　“真是谢谢你了。”我举起手中的杯子：“待会你的帐单给我，今天我请。”
　　“你请？说不定竹篮打水哦，你也说你们是小公司，不一定能胜出的。”
　　“你以为我这么市侩呀——”我斜睨了莫嘉柯一眼：“是因为你这么忙，还想着我的事，谢拉，我会记住你的情的。”
　　“算了”莫嘉柯摆摆手：“你才赚几个钱，还是我来吧，等你升职的那天，我是不会客气的。”
　　我的神色黯然：“其实我现在的感觉蛮怪的，既迫不及待地想升职，又有点害怕升职。”
　　“是因为周凯？”
　　我惊异地看着莫嘉柯：“你连这个也能猜到？”我垂下了头：“我觉得我若升了职，周经理就再也不可能回来了，好象我在抢本来属于他的位置，觉得很对不起他，他是我毕业后的第一个老师，最好的老师。”
　　我到现在还记得第一次见周凯的情景，我来面试，他是考官。他的问题很简单：你为什么要来我们公司。我那时已身经百战，这么简单的问题我差点笑出来，我的回答中规中矩，大意是仰慕公司，想来公司好好学习。结果周凯冷冰冰地回答：“如果你是来学习的，那你应该回学校，公司是要你工作，让你创造财富的地方，没有让你游戏学习的时间，也没有让你犯错误的过程，如果你有信心胜任这份工作，就留下，没有，最好马上离开。”我不服气，留下了。
　　事实证明我的决定没有错，周凯很严厉，下属犯错会用严厉的惩罚让你记住错误并且不再犯，同样的错误他决不允许你犯第二次，我在他的手下做了一年多的内勤，成为了整个公司最好的内勤，比其他做了好多年的还要好，这一切都得益于周凯的严教。
　　他也并不是一味地严厉，我觉得自己的个性更适合外勤，我好动，亦喜欢挑战，不过我不是本地人，做业务靠的是关系，我没有，所以我很犹豫，这时也是周凯鼓励我，并在我起步阶段给了我很多帮助，我今天的一切，离不开周凯的教诲，他说公司不是学校，但他却是最好的老师，教会我很多。
　　我有些伤感，莫嘉柯劝我：“周凯是个好人，就是个性太耿直，得罪了人自己还不知道，他离开是因为没有处理好关系，估计也很难再回来了。他的位置你不坐也有其他人来坐，我反倒觉得你最合适，你是他一手栽培出来的，也最器重，最欣赏的，我想他决不会怪你的。”
　　我沉默了，我知道周凯当然不会怪我占了他的位置，只是，自己，心里的这一关很难过。
　　正想着，电话突然响了。接起，却没有人应答，我喂了好几声，却还是寄静无声，我挂断了电话。看了来电显示，却是不显示来电，是谁呢？
　　见我脸色有点异常，莫嘉柯关心地问：“谁来的电话？是不是信号不好？”
　　“应该不是吧。最近几天都会收到这样的电话，也不出声，有时候他先挂，有时候我先挂，不知道是不是打错了。”
　　“最近几天都是？那就应该不是打错了，哪有一连错几天的？你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是不是人家故意捉弄你？”
　　“我会得罪什么人？”我摇摇头：“你知道我们做业务的，巴结人家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去得罪人家？大概是打电话的人搞错了，要不就纯粹是恶作剧，反正也不过是打两个不出声的电话，由他去了。”
　　“不过你还是当心点”莫嘉柯面露忧色：“你这个人大大咧咧的，得罪了人也不知道，有什么事你要告诉我，我在公安局有很多朋友的。”
　　“我知道莫老板朋友多。”我忍不住笑：“我只要认识你一个就够了。”有句话我留在心底，没有说出来：认识你真好。
　　“我认识你一个也够了，总是给我找麻烦，多几个我可吃不消。”莫嘉柯也忍不住笑，并且伸手亲昵地拍拍我的肩膀。不过他的手并没有触到我的，被一只手硬生生地接住，并且毫不客气地甩开了。是袁野。
　　我很尴尬，拽了拽袁野的衣襟，小声地：“你干嘛？”
　　袁野没有理我，而是转向了莫嘉柯：“莫先生，你不要告诉我，你们这次又是偶遇？”
　　莫嘉柯笑得很温和：“这个饭店是我介绍给木兰的，遇到也不奇怪呵。或许，这就叫做人生何处不相逢，你说是不是呵，袁先生？”
　　莫嘉柯不待袁野回答就向身后一指：“我还有朋友在等，告辞了。”说完冲我们笑笑便离开了。一个风姿绰约女子站起来迎他，两个人站在一起，倒也是璧人一双，看着相当养眼。
　　未及我将目光收回，却听袁野气呼呼的声音：“人家有女伴的，你还看什么看？不过是个花花公子，有什么好看的。”
　　最后一句怎么听也有很浓的醋意，我不由好笑：“你的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很爱我，所以在吃醋？”长期斗争的经验，虽然在法庭上袁野冷静犀利，可以打败任何强大的对手，可是他犯起混的时候，幼稚得象个孩子，执拗得也象个孩子，这种时候当然是避其锋芒，息事宁人比较好，刚才已经吵过一架，我不想一个晚上吵两次。
　　袁野初时还板着脸，架不住我的嬉皮笑脸，也忍不住笑了，伸手拧了拧我的鼻子：“是呀，吃醋了，所以你少在外面给我招蜂引蝶的。我跟你说的话，你也考虑看看——我也是为你好，现在外面的坏人真的很多，而且——”袁野向身后莫嘉柯坐着的地方瞥了一眼：“现在的坏人看起来都不象坏人，尤其是那种花花公子，斯文败类，根本防不胜防，你总和他们混在一起，早晚要吃亏的。”
　　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否则又是一场世纪大战，结果就是谁也说服不了谁，却又伤了感情，只怪我们都太固执，我不是不知道他也是为我好，但是是我喜欢的工作，并且已经小有所成，我不会轻易放弃的。
　　我站起身，挽起袁野的胳膊：“好了，你简直比我妈还要罗嗦，我工作的事有她老人家念叨就够了，你就让我清静几天吧。我们出去散步，很久没有一起散步了。”
　　“我罗嗦是为了你好——”袁野本还想继续说教，不过看我的脸色，还是住了口：“好，去散步。”
　　我们手挽着手往外走，走到门口，我下意识地偏头向莫嘉柯的位置望去，没有跟他打招呼，不知道会不会生气？因为隔得远，他的表情有点模糊，不过手势却很清晰，冲我挥挥手，又做了个电话联系的手势，我安心了。
　　袁野很警觉，侧头问我：“看什么呢？”
　　“没什么”我慌忙转过头：“这里的菜真好吃，下次再来。”
　　“还是不要来了”袁野冷冰冰的：“免得又碰上了，人生何处不相逢？我还就不信了。”
　　这样孩子气的袁野，让我真是又爱又恨，我挽紧了他的胳膊：“你就不要吃这些不相干的醋了，你知道他是个好人，不过是想帮帮我。”
　　“帮帮你？”袁野不屑地撇撇嘴：“他为什么要帮你？是你太可怜还是他爱心太泛滥？木兰，你想得太简单了。”
　　莫嘉柯为什么要帮我，不是别人而是我？想来只有一个原因，因为他说没有人象我这么坦白，对了他的脾性，所以能够伸出手的时候，他就会拉我一把。
　　我和莫嘉柯相识缘于一场车祸。我站在路边候车，被莫嘉柯的宝马擦了一下，他陪我去医院拍了片子上了药，我看没有什么大碍便在医院门口与他告别，他有些吃惊，张大了嘴巴的样子很可笑：“你不要什么补偿吗？”
　　我觉得可笑，这位老兄是不是脑子秀逗了，交通事故最怕的就是人伤，遇上难缠的你恨不得那个被撞的人是你，他倒好，我不缠他，他还不习惯了？那好，既然他一定要补偿，我看着他：“你的车买过保险没有？”我递上了名片：“到期的话可不可以转到我们公司来，我一定会提供最好的服务的。”
　　莫嘉柯看着我：“这就是你要的补偿？”
　　“如果你觉得不是太为难的话——”我觉得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不是很好，但也不过分，他总是要买保险的，而我，当时被每个月5万块的业务指标压得快喘不过气了。
　　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理，过了几日，莫嘉柯竟真的将保险交由我来承保，宝马760，而且险种保得很全，一下子就是两万多块，指标一下完成了一半，意义不仅于此，是我签发的第一张保单，我那时已失败得麻木了，如果不是这张保单，让我看到了希望，我可能就放弃了。
　　事后，那时候我与莫嘉柯已经很熟了，我问过他为什么会把保险交给我，他的答案倒是简单：“我觉得你有点傻，明明可以要求几千块钱作为补偿的，偏偏只要我的车辆保险，奖金算下来应该只有几百块吧？你到底是不是学财经的？”
　　“我那不是傻，我是放长线钓大鱼，我不是用这一辆车的保险把你们集团所以的业务都拉过来了吗？又岂止几千块？”我好不得意。
　　“我还是说你傻，你若什么都不要求，很有骨气很坦荡地离开，我会更喜欢你，说不定你会成为我的女朋友，你市侩了一点，所以我们只能做朋友。”
　　莫嘉柯一副很可惜的样子，我却松了一口气：他换女朋友的速度是圈中出了名的，我还是老老实实地只做朋友，我不贪心。
　　我的思绪飞得太远了，袁野一脸的不高兴：“想什么呢，这么入神？不会又是那个花花公子吧？”
　　当然不能承认，否则今天别想太平了，我狠狠地给了他一记，佯怒：“说什么呢？我怎么就喜欢你呢，又小气，又多疑，还那么爱吃醋——”
　　“谁让你喜欢呢。”袁野摊摊手，一脸的爱莫能助。
　　是呵，谁让我自己喜欢呢。说穿了，我是活该，爱一个人，通常不都是喜欢自讨苦吃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