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语之林》团子叔

4、那位大人

　　林小松就呆呆的盯着天空，看着太阳一点点升起。没有饥饿的感觉，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直到空气中传来的一丝丝冰冷，林小松才感觉自己仿佛清醒了起来。心中还是残余着混沌。
　　为何自己会死，林小松已经不想再去想。
　　让自己痛苦的是为什么他能思考，知道自己的处境。能见，能听，但却身不由己。举目无亲，所爱隔山海。

　　痛苦占据了林小松的意识，心中有一股火想要发泄，却动弹不得。
　　林小松只能大声吼叫。
　　“啊啊啊……！”
　　森林里回荡着林小松的声音，一时间惊鸿四起。
　　喊了一会儿，看着雾霭中被惊起的飞鸟，林小松感觉好受多了。

　　突然间，林小松意识到：声音！自己的声音是可以被听到的！
　　林小松感觉仿佛世界又为自己打开了，惊喜之余，林小松的心里浮上一丝希望，说不定有什么机会能让自己的声音传达到亲人身边。即使自己动不了，如果有人能帮他录音，送到父母身边也行。
　　一点点希望都能点燃一颗死寂的心，这一小小的惊喜暂时驱散了林小松心头的阴霾。

　　整个早晨，林小松都忙着一次次确认自己与这个世界的联系——林小松只要看到鸟儿落在附近的树上就会大声吼叫一声。看着鸟雀一次次被惊起，也不管幼稚不幼稚，仿佛这样做就能抛开心头的不快。
　　这不，眼前又落下一只肥硕的大喜鹊。
　　林小松正打算大喊一声，斜旁传来一个柔顺的女声“大人，您身体好些了吗？”
　　林小松心头诧异，想回头看，但动作仿佛有巨山压身一般，还伴有一丝疼痛。
　　林小松不禁倒吸一口气“嘶……”。
　　“奴明白了，请大人您先不要活动，百年雷劫对您的损伤巨大，牧大人已经前往灵泉山涧取药，不日便回来为您医治。”
　　林小松看到面前一条小青蛇缓慢爬过，口中吐着信子，却是声音的主人。
　　音毕，小青蛇还像模像样的晃着脑袋鞠了一躬。
　　“蛇……蛇……说话？我……怎么？雷劫？”这也太玄幻了吧，林小松已经惊讶的说不出完整的话了。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连已经死了这件事都能接受，其他的还怕个锤子。
　　死过一遍的人感觉还真是不一样。

　　“奴唤翠语，原身是已修炼一百二十年的青蛇。”林小松觉得仿佛从声音中听出了一丝笑意。
　　“现在请让奴代为缓解大人的不适。”
　　只见青蛇张开蛇口，吐出一颗发光的翠绿珠子，那珠子飘到林小松身前。刹那间光华大绽。林小松沐浴在珠子的光芒中，有一丝暖意覆盖全身，一夜未睡的疲惫感也随之离去，顿时神清气爽。

　　这也太神奇了吧！这是什么妖术？
　　活了二十多年的林小松自认为是灵异事件绝缘体，然而死后一睁眼就能看到妖怪。
　　自己是在天堂吗？
　　不过也不一定是天堂，人生在世谁没做过一两件亏心事，也说不定是在地狱。
　　也有可能是穿越到了架空世界，哈哈，不不，小说看多了才这么想。
　　现在的林小松已经轻松接受了这个世界有妖怪这一事实，恐怕这个世界接下来发生任何事也都会被林小松认为正常了吧。

　　青蛇吞回珠子，有些疲惫的喘几口气，然而一抬头却看到林小松满满都是同情怜悯的眼神，果然下一句话就让自己哭笑不得。
　　“哎，苦苦修行一百多年，你也没逃过一死吗？”
　　小青蛇翠语哪里能料得到林小松的一肚子想法，只当是这位大人认为自己没挺过雷劫呢，便又细细解释起来。

　　“大人，您别和奴说笑了，您已经渡过雷劫了！”
　　“雷劫？”
　　“就是您的千年修行大劫，雷劫！”
　　“我？”
　　“是您啊，古神树大人！”
　　“古神树……大……人？”
　　小青蛇翠语腹诽着这大人不是被雷劈傻了吧，却还要保持微笑，耐心解释。
　　“拥有千年修为的枣树，渡过了雷劫，您就是当之无愧的古神树大人啊！”

　　啥玩意？修行千年渡过雷劫的老枣树？老子什么时候成树了？
　　林小松忍不住要骂人。
　　生前爹娘家里养了一屋子植物，屋外小院不大却也种满了果树。
　　自己变成树也许与此不无关系，林小松觉得自己是被坑了。
　　以林家对植物的喜爱程度，如果老爹知道自己成了一株枣树，估计一定会拿鲁迅先生的话揶揄自己“一颗是枣树，另一颗也是枣树。”
　　八成还会说：“呼吸就能造福地球，儿子你要珍惜这个机会呀。”
　　想必还会在自己边上深深地吸上一口气。
　　眼前浮现出林爸一脸满足的表情。
　　林小松不禁一阵恶寒，却又偏偏被自己给气笑了。

　　自己变成树这种滋味可明显比看到妖怪难受多了。但还好有接二连三不可思议事情的冲击，林小松当下虽然觉得难以接受，但也默认为可能存在的事了。
　　但如果是还是战地记者的林小松，被人说：‘你是一颗老枣树’，怕是早就素质三连怼加精神病院警告了。

　　“哎”林小松长叹一口气，“我这是还活着？”
　　翠语奇怪极了，神树大人听到自己渡了雷劫怎么这么不高兴呢？不过咱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林小松想到小青蛇的本事，又好奇起来了，忍不住道：“翠语，你刚刚说我修炼了五百年，可知我有什么本事，可也有像你一样的神通？”
　　翠语又听到神树大人问他的本事。这神树大人好生奇怪，难不成自己有什么本事都不知道？不对，这种大人物也许喜欢和小辈开玩笑，也许只是想考考奴家。
　　“神树大人一定有通天的本事，大人您不要再捉弄奴了。”
　　“哦？什么通天的本事？说来听听！”林小松立即起了兴致。
　　“奴是今早牧大人吩咐来照顾您的，奴家不知，还望大人恕罪！”
　　小青蛇没料到林小松还继续问下去，有些害怕，生怕惹怒了这位大人。但没想到林小松只是一脸失望，并没有生气。翠语知道牧大人很看重这位神树大人，所以派自己来照看神树大人是因为信任自己，但恐怕是要令牧大人失望了。
　　小青蛇翠语有些失落，小脑袋无精打采地耷拉着。

　　“那你说说牧大人是谁？”
　　翠语连忙打起十二分精神，这个问题再回答不好，可就没资格侍奉牧大人左右了。
　　“那位大人是这座山的神灵，能使万物繁茂，丰收结果，又战无不胜，所向披靡。而且牧大人品性高朗俊洁，总助人实现愿望，又广结天下良神，也是古神树大人您的朋友……”

　　林小松又问了一些关于这个世界的事情，可真是火速打脸现场。
　　这里既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狱，类似于架空世界，林小松提到的国家小青蛇一个都没听说过。
　　林小松听完，至少明白了自己的立场。

　　首先，自己穿越成这个架空世界的一棵树无疑；
　　其次，这只小青蛇和那位牧大人对自己没有敌意，甚至是朋友；
　　再次，关于今后生存的方式——尚且未知。自己想要录音送回家的愿望也不知能否实现。

　　*
　　陆云仲和裴儿妹妹一路小跑来到演武场。整个演武场周边都站满参赛者的家属和来看热闹的人，还有一些趁机做起生意的小贩。两人一前一后穿过人海，终于挤到看台边上。
　　演武场中心的高台已经站满了参赛选手。观赛的裁判和官员也陆陆续续上场。
　　只待辰时一过，整场比赛便会开始。
　　陆云仲只觉得看着，就生出了无限的憧憬。一会儿看看这个选手，一会儿看看那个摆设，两个人讨论的热火朝天。

　　“咚——咚咚——咚——咚咚……”
　　比赛开场的鼓声一响，整个演武场都安静下来。

　　“咳，我是本届主考官王彤，下面宣读比武规则！”
　　“一、本武试参赛者须满十五周岁。……六、比武中点到即止，不得重伤、致死。……九、参赛者不得中途退出，未合格者按照规定处理。……十五、初赛选拔合格者，可参加主城复赛选拔。……”

　　“下面我宣布武试正式开始！请选手抽签决定比赛顺序。”

　　武试的规则十分简单。首先通过抽签决定对手，一对一比试淘汰一半选手。再抽签一次对决，淘汰胜出者中的另一半，最终只留下所有参赛选手的四分之一。这选出的四分之一选手就具有资格步入仕途，若是肯再参加设在主城的复试还胜出，从此就能平步青云，有机会成为一方高官。

　　“快看！大哥向我们招手呢！他比划什么呢？”
　　“好像是三……我知道了！他说他是第三场比试！”

　　往年武试都要比试三天，所以连着最终宣布结果的一天，整个武试持续四天。这段时间内整个云尽城都会以这演武场为中心。今年云尽城的武试选手有一百二十人，第三组很快就能上场。

　　“……加油！加油！加油……”
　　……

　　“第三场，裴玉郞对坦达丹”
　　“云仲哥哥！大哥上场了！”
　　“对手是异邦人坦达丹！”
　　坦达丹是个大块头，一身肌肉，腰间一把狮头斧，走起路地面都要震三震。裴玉郞站在坦达丹旁边就仿佛是一只无害的小猫咪。
　　陆云仲想道，裴玉郞是能战胜他的。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力量很强，但块头太大行动笨重，裴玉郞一定能通过速度取胜的。
　　“比赛开始！”
　　裴玉郞一脸凝重，没有料到能遇上这么棘手的对手。裴玉郞最拿手的是棍法。取下长棍，裴玉郞谨慎的持棍一边接近坦达丹，一边寻找他的破绽。
　　坦达丹行动果然没有裴玉郞灵活，裴玉郞找准坦达丹的破绽砸下几棍，奈何坦达丹皮糙肉厚，根本不起作用。
　　“打得好！”
　　“好哇！”陆云仲和裴儿妹妹开心的叫好。
　　然而，裴玉郞知道这两棍根本没有作用。
　　心沉了两分，这样下去只能攻其要害。虽然是前户大开，把胸前的破绽留给坦达丹，但是料他速度不及自己，一定能将他打飞！
　　裴玉郞心意一定，便使出自己最快的速度，持棍冲上前去。面前的大块头还没有反应过来，看来要得手了，裴玉郞心中爆发出惊喜。

　　“啊——”
　　只闻得裴儿妹妹一声尖叫，陆云仲楞住了。
　　连裴玉郞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应声倒在血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