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尔索普庄园》断想

6、作为仆人的一天1

　　当克雷尔从伦敦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伊登被几个男仆扔出奥尔索普庄园，他可怜巴巴地抱着一个包袱，光着脚站在庄园的正门口。
　　伊登看到克雷尔的时候眼里露出了明显的欣喜神色，他向克雷尔走近两步，克雷尔居高临下地坐在马上仿佛没有看见他。
　　伊登说：“克雷尔！你总算回来了！”
　　克雷尔于是施舍般的给了他一个眼神，“你在这儿做什么？”
　　伊登窘迫地说：“我……我被夫人赶出来了……”
　　此时克雷尔的贴身男仆过来迎接克雷尔，庄园大门被打开，许许多多的仆人们排成两排像迎接一位国王一样迎接克雷尔。
　　伊登光着脚跟在克雷尔的马后进入庄园，可是他无力的右腿又使他跟不上克雷尔胯/下那匹健壮的好马，他很快被甩在后面，许多或明或暗隐含着鄙夷的视线洗礼着伊登，让伊登忍不住全身发毛。
　　管家强尼更是毫不客气地直接对伊登说：“你还在这里干什么？难道等着我们拿扫帚赶人不成？”他皱得像个橘子皮似的脸上满是倨傲。
　　伊登反驳道：“你们不能赶我走，你们没有这个权利！”
　　强尼说：“你醒醒吧，夫人已经说了她不想在庄园内再看到你，你又何必自取其辱？”
　　伊登说：“斯宾塞先生的遗嘱上写了！我可以留在庄园里，并且有义务辅佐克雷尔！”
　　强尼瞪了伊登一眼，“请称呼我们老爷为‘伯爵大人’！”强尼已经很不耐烦了，毕竟他每天都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处理。
　　这时候克雷尔的贴身男仆班森跑过来，“嘿！老爷让伊登先生过去。”
　　伊登于是也瞪了强尼一眼，慢吞吞跟着班森走了。

　　伊登见到克雷尔的时候，克雷尔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而伊登还光着脚。
　　沙发的另一面坐着斯宾塞夫人，她梳了漂亮的头发，佩戴各式昂贵华丽的珠宝，伊登为她的虚伪而感到厌恶，斯宾塞先生才死了多久？这个女人就从外面带回来了一个叫做亚力士的男/宠！而现在她浑身上下唯一还能看得出来她是个新丧夫的寡妇的地方，就是她脸上佩戴的黑纱和她那一身黑裙子了。
　　此时这个女人正在用力地摇着扇子，并且作出一副既气愤又悲伤的模样来。伊登听见她说：“你为什么还让他回来？你难道不知道我有多讨厌他吗？有他在的地方我简直没有办法呼吸！”
　　伊登在心里想，不止你讨厌我，我也没有多喜欢你呢！
　　克雷尔听了他母亲的话笑了笑，他的身体往后仰，直到整个人都陷进柔软的沙发里，“妈妈，没那么严重，你知道的，我不能赶他走，他是我哥哥。”
　　斯宾塞夫人站起来尖叫道：“哥哥？你没有哥哥！克雷尔！我只生了你一个儿子！”
　　克雷尔漫不经心地安慰她道：“是的是的，可是爸爸也说了，伊登可以辅佐我更好地治理我的土地。”
　　“他？就凭他？一个由农民和女仆生养的下/流人？克雷尔，你爸爸糊涂了，你也糊涂了吗？”
　　克雷尔平淡地说：“爸爸的遗嘱里也说了一定要我把他留在庄园里，和他好好相处。”
　　斯宾塞夫人仿佛要因此而窒息了，她的贴身女仆急忙扶住她的背部，并且接过扇子为她制造出清凉的空气，斯宾塞夫人缓过神来怨恨地瞪着伊登说：“如果他留在庄园里，我就马上上吊自杀！”
　　克雷尔皱着眉看着他妈妈，似乎感到很为难的样子，紧接着克雷尔犹豫地看了一眼伊登，说道：“那就让伊登作为一个男仆留在这里吧，这样子妈妈你总该满意了。”
　　斯宾塞夫人仍是一副愤恨到随时有可能掀翻桌子的样子，但情绪已经稍稍平稳了下来。
　　而伊登听了克雷尔这话只觉得整个人如遭雷击，他带着一种不敢置信的哀求看着克雷尔，期盼能够他回心转意。
　　然而克雷尔对斯宾塞夫人说：“我已经不能让步了，妈妈，我不能违背爸爸的遗愿。”斯宾塞夫人于是咒骂着被女仆搀扶离开。
　　斯宾塞夫人走后，克雷尔站在伊登面前看了看他脏兮兮的双脚，满怀歉意地说：“你不会介意吧，我总不能让我妈妈死在我面前……”
　　伊登垂着头，“不，不会……”他需要非常努力地克制自己，才能不显露出自己的愤怒来，他犹豫了一会，又道：“听从您的吩咐。”
　　克雷尔于是对班森道：“把他带下去洗洗吧，把地毯也换了，我讨厌这个颜色。”用一种愉快的语气。
　　伊登更不敢抬头了，他只怕会被人发现异样。他同样也厌恶克雷尔的虚伪，尽管克雷尔表面看起来是那么友好体贴，然而他十分清楚，克雷尔善于做戏，并常常以此为乐。但伊登宁愿克雷尔坦率地表露出他残忍的一面，而不是给人虚假又致命的甜蜜。

　　班森把伊登带到男仆的宿舍，班森给了他两套三件套的男仆衣服，然后让他跟着自己的舍友——一个名叫约翰的男仆，去领取他的白手套和鞋子。
　　约翰明显是认识他的，相信这座庄园里能够叫得上名字的仆人都认识他，但是约翰在微微的惊讶之后就没有露出更多的表情，这多多少少让伊登心里好受了点。
　　约翰从床底下拿出自己的鞋先给伊登穿上，然后才带着伊登去领了白手套和鞋子。

　　晚上接近12点宵禁的时候，伊登在木质的浴桶里洗过澡后躺在了窄小的床上，被子里微微有股霉味，仆人的房间里没有壁炉，他睡了一会，双脚冰冷，更加地睡不着了。
　　这间不足5平方米的宿舍里住着他和约翰，而约翰早已进入黑甜的梦乡。
　　伊登回想着自己今天的一天，终于对自己的身份有了新的定义，这一点即使是克雷尔成为新的庄园主也不能改变——他是仆人生的儿子，所以他也是个仆人。
　　“仆人的儿子就算是穿上铂金的礼服也还是仆人。”贝芙丽曾说过的话异常清晰地回响在耳边。甚至让伊登感觉到自己之前那二十年如同少爷一般的生活是偷来的。
　　伊登内心的不甘被深深掩埋，他懦弱，胆小而无助，一如他的生身母亲那样。他必须得留在庄园里，因为只有留在庄园里才有机会能够翻身。
　　并且为他母亲报仇。
　　他曾想过策划一场谋杀，但是这十分危险，庄园里人来人往难以下手不说，一旦被发现他也会死的。后来伊登努力讨好斯宾塞先生，终于让他接触到庄园的实务，他利用了斯宾塞先生对他的信任，但他并不后悔。当他得知斯宾塞家已经在逐渐走向衰败的滑坡时，伊登反而不那么急切了，多想亲眼看看啊，看夫人狼狈落魄的样子，看她失去往日的荣光……
　　在这天晚上，伊登已下定决心要忍辱负重。

　　第二天一早伊登被起床的铃声吵醒，而约翰已经如同一条鲤鱼一般迅速而又灵巧地穿好了衣服，伊登也手忙脚乱地赶紧起床，拿起仆人的衣服一件一件往身上套。
　　约翰穿好鞣制的皮鞋，系好鞋带，并且用一条墨绿色的发带在脑后绑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伊登也立刻套上鞋子，来不及系鞋带就跟着约翰的脚步出门。
　　两人来到洗漱的地方，伊登这才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有多糟糕，他的鞋带被踩得乱七八糟，领结也是歪歪扭扭的，棕色的头发卷曲着散在肩上，他的脸色是一如既往的苍白。
　　管家强尼看见他立刻就骂了他一顿，伊登慌忙对着镜子把自己打理好，用一根和约翰相同的墨绿色发带系起头发，来不及洗脸漱口就被要求去吃早餐。

　　用早餐的时候伊登看见坐在对面桌上的玛丽用一种惊讶到难以置信的眼神频频看向他，伊登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早餐是非常简单的全麦面包和土豆浓汤，伊登刚吃了两口约翰就过来叫他去擦拭主人们早餐要用的餐具，伊登有那么一瞬间是觉得两眼发黑的。
　　挂在摇铃板上的铃铛中的其中一个响了起来，约翰看了一眼房间号码便大叫道：“贝芙丽小姐已经起身了！真是一刻也闲不下来……”

　　他被安排到和文森一起擦拭餐具，伊登心里略有些庆幸，他觉得文森应该会教自己怎么做，毕竟他平时和文森相处的还算不错……
　　然而现实却狠狠地打了伊登一记耳光，文森不禁没有教他，反而嘲讽了他。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伊登先生啊，您怎么会在这儿？厨房可不是您这样的人物该来的地方……”
　　伊登苦笑着正了正他脖子上系得过紧的领结，“文森，你知道我为什么在这儿。”
　　文森用一种不满的语气说道：“我可不知道！谁知道啊！”
　　伊登用带着白手套的手把架子摆着的白瓷餐具拿下来一些，他根本不知道哪些餐具才是克雷尔他们今天一早要用的！文森却理也不理他，只是自顾自地把另一边架子上的银餐具拿下来，然后用雪白的绢布挨个擦拭一遍。
　　伊登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把已经拿下来的餐具再放回去，只好硬着头皮，学着文森的样子拿绢布把白瓷的餐具也擦了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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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知道哪些是敏感词，只是在我觉得是敏感词的地方划了线，写得不好多多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