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尔索普庄园》断想

11、阿拉贝拉一家的来访

　　又过了一会，克雷尔自己憋不住从被子里冒出头来，伊登便顺势把他捞过来放在自己的腿上，帮他擦干头发。克雷尔的脸依然很红，眉头皱得死死的，一副我生了大气，受了大委屈的样子，可是又意外地严肃。
　　四周都安静地很，只除了伊登偶尔发出的一点窸窣声响，克雷尔躺在伊登腿上直直地看着伊登道：“你为什么留在庄园里？”
　　“因为……因为我没地方可去。”
　　“撒谎！”克雷尔大叫。他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仿佛真的能够洞穿这世上所有愚蠢的谎言一样。
　　伊登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颗薄荷糖，撕了糖纸塞进克雷尔的嘴里，“因为我想呆在您身边，为您效力。”他说。
　　克雷尔的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他既惊讶，又蔑视，既不在乎，又虚荣心大盛。他说：“是吗，是为了留在我身边吗？”
　　伊登笑道：“是的，如果不能留在您身边瞻仰您的雄姿，我想我一定会就此死去的。”
　　克雷尔愣了愣，他沉默了一会，然后他傲慢又严厉地说：“好吧，我允许你呆在我身边……但是你不要妄想得到更多的。”
　　伊登并不没有把克雷尔的话放在心上，伊登只是轻柔地把克雷尔的头放到枕头上，又帮他把被子盖好，然后熄了灯仅端着一盏烛台向克雷尔道别。
　　他说：“晚安，祝您有个好梦。”

　　克雷尔看着关紧的门，思绪陷入一团泥潭中。
　　他是奥尔索普庄园的庄园主，是身份高贵的斯宾塞伯爵，他当然不可能接受一个男人的求/爱，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一个身份低贱的男仆！所以还是趁早让伊登看清事实吧……
　　留他在自己身边已经是克雷尔能够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纵观过往十来年，克雷尔觉得伊登对自己的爱意原来一直有迹可循，只是不知从何时起竟变得如此不堪。就这么喜欢我吗？竟甘愿成为一个男仆也要留在我身边？
　　黑暗中克雷尔翻身拍了拍自己发红的脸，一边又咒骂伊登卑鄙下/流。现在想来，以前他哪一次的作为不是在勾引自己？这都是蓄谋已久的！
　　他自觉自觉察觉到了伊登对他的暧昧态度。

　　而伊登不知道克雷尔此时的想法，伊登说他没有其他地方可去，倒也不全是在撒谎。他现在没有任何积蓄，离开庄园只会冻死或者饿死在大街上。
　　更何况他还有他未完成的抱负……
　　伊登想他总有一天会离开庄园的，而且是风光地挺直了脊背离开，他总要叫那些曾经瞧不起他的人好好瞧瞧他的厉害！

　　次日。
　　伊登先是在厨房逛了一圈，然后才去叫克雷尔起床，却不料克雷尔突然变得阴晴不定起来。不但一早上打碎了三个红茶杯子，而且衬衣弄湿了也不愿意让伊登帮他换下来，甚至就连伊登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臂，克雷尔都立马露出一副厌恶的表情。
　　伊登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到了他，只好事事小心。但很快伊登便习惯了克雷尔时不时的坏脾气，因为克雷尔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十分好哄。往往只要伊登稍稍说些赞美他的话，克雷尔的气就消了。
　　如此又过了两日，庄园里再次掀起波澜：说是太太的男宠亚力士得了那种脏病。
　　“我亲眼所见，他全身都是黄疹子，有些被抓烂了，还从里面流出脓来！太太要我给他擦身，我……我……”文森露出一脸恶心又后怕的表情，他双手搓着手臂上被激起的鸡皮疙瘩，苦着脸问伊登：“我会不会被他传染了那种脏病？”
　　伊登拍拍他的肩，“不会的，那种病一般是不会传染的。”
　　“那不一般呢？”
　　伊登有些尴尬地说：“只要你不跟他上/床，就不会被他传染了去。”实际上就是上/床了也不会被传染的，那疹子是伊登在亚力士的洗澡水里放了药粉才发出来的。看起来很像那么回事，但过个三五天，等伤口结了痂自然就会痊愈，伊登赌的就是这三五天。
　　两天后，斯宾塞夫人果然再也忍受不了，悄悄派人在夜里把亚力士送走了，听说为此还伤心流泪了一整夜。
　　而海伦女士也终于从克拉拉的死亡中缓过神来，振作了精神重新把管理庄园女仆的权利拿了回去，戴维则成功被升为女副管家。

　　第三天，阿拉贝拉一家终于姗姗来迟，一行6人乘坐着华丽的四轮马车来到奥尔索普庄园上。
　　那天伊登就站在克雷尔旁边迎接了安迪等人，安迪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他戴着银色的假发，穿着质量上乘的绸缎服装，挺着一个大肚腩，相信如果不是国家规定了平民的衣着不能比过贵族，他一定会把金银珠宝戴满全身的。
　　同行的除了安迪的夫人和安迪的两个女儿，还有伯莎夫人和皮尔逊子爵。
　　安迪的小女儿珍妮小姐长得并不貌美，她穿着一身淡黄色的纱裙，围着一个米色的披肩。而她的姐姐查尔斯夫人则穿着一身极为朴素的黑裙子，脸色蒙着黑纱，查尔斯夫人走路时时刻刻都要侍女扶着。
　　女人丧夫需服满13个月的丧期，伊登听说这位查尔斯夫人与她先生感情非常好，而自从查尔斯先生走后，查尔斯夫人日日以泪洗面，以至于后来眼睛几乎看不清东西。现在看来这传闻倒是不假，只是不知道伯莎夫人和皮尔逊子爵一同前来是巧合还有有意为之，又或者伯莎夫人其实私底下早已和安迪交好了……
　　伊登回想起上次在庄园里举办舞会的时候……现在再看伯莎夫人，便只觉得这些贵族太太们不论表面上看起来多么光鲜亮丽，但其本质与坊间的那些浪/□□人也没有什么区别。

　　海伦把几位客人的房间和行礼一一安排妥当，晚宴准备的十分丰盛，伊登站在一边给人倒酒，主客尽欢。艾琳娜更是旁征博引，引得皮尔逊子爵连连发笑。
　　饭后几人都坐在小客厅里，玩些譬如填字的小游戏，以便消食顺带打发他们漫长的时光，更主要的是男男女女往往可以借此机会发展暧昧。
　　克雷尔并没有刻意去接近珍妮小姐，他只是跟安迪坐在一起聊天，克雷尔想要借安迪的渠道开发财路，而安迪想要攀上贵族和上议院的门路，两人可谓是一拍即合。这场婚姻单纯是两个商人之间的买卖，而与珍妮小姐个人的意愿没有什么关系。
　　贝芙丽想必是知道克雷尔的打算，所以一直或明或暗地照顾着珍妮小姐，即使珍妮小姐口不能言，贝芙丽也没有让气氛冷场。斯宾塞太太偶尔也说上两句，但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摇着扇子一脸怅惘，想必是在思念亚力士吧……

　　艾琳娜和皮尔逊子爵两人在这时候忽然就端庄矜持起来，也不再妙语如珠了。伊登不知道是不是艾琳娜对皮尔逊子爵已经失去兴趣了，在伊登的印象里，艾琳娜是个很容易喜新厌旧的人，同时也很挑剔。
　　这时候反倒是伯莎夫人很会来事，后来斯宾塞夫人也被带动起来，兴致勃勃地谈论起时兴的衣服和首饰。
　　伊登旁观了一把这群人的饭后娱乐，其间伯莎夫人极其隐晦地打量了他两次，伊登便知道伯莎夫人还记得他。
　　这其中只有珍妮小姐的表现最出乎伊登所料，只见她举止大方有礼，笑容嫣然融融，在她身上一点也看不出身为平民的拘谨和自卑，她的眼睛甚至一度让伊登忽略了她是个哑巴的事实，而把她当做一个正常人来看待。
　　后来伊登才得知，珍妮小姐的失声并不是天生的，而是前些年的时候突然大病了一场，然后便再也没有说出过话来。

　　这天晚上克雷尔睡觉的时候，对伊登说道：“你知道我母亲把她心爱的男宠送到哪里去养病了吗？”
　　伊登诚实地摇摇头，克雷尔嘴角噙着一抹冷笑，“一栋伦敦的，新别墅里。”
　　“那一定需要很多钱吧，夫人真慷慨。”
　　“谁知道呢？有可能是母亲托人偷偷把家里的一些东西变卖了……原先爸爸书房里的一个古董花瓶就突然不见了……”
　　伊登让克雷尔嚼了两个粗粮团子，团子不过手心大小，克雷尔嚼完就吐在一边的盘子里，伊登再端来漱口水给克雷尔漱口，之后又给克雷尔捏好被脚。
　　克雷尔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伊登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不能在克雷尔的面前说出些克雷尔母亲的不是来，于是伊登只能实话实说：“我没有什么要说的。”
　　克雷尔皱起了脸，“我还不想睡，你给我念书听。”
　　伊登于是拿了书，坐在床边的一张扶手椅上，他翻开书开始大声念，克雷尔听了一会觉得烦躁，便挥手让伊登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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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一直打不开晋江的网页，所以没能加更，改成今天晚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