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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克拉拉的贞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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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登从克雷尔房间出来,在昏暗的走廊上,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地碰见了戴维。
戴维倚在贴着紫色金盏花壁纸的墙壁上,问他:“伊登先生,您不会把今天早上的事情说出去的对吗?”
伊登笑了笑:“看心情吧。”
戴维于是瞪着他,“我以为您是位品德高尚的绅士!”
“绅士也拥有言论自由。更何况您还在乎您那点可怜的名誉吗?卑劣的窃贼?下流的妓/女?您希望我怎么称呼您?”伊登没想到自己会用这么恶毒的话来伤害一位女士的自尊,他刚说出口就反悔了,这些话只是从他的喉咙里蹦出来,甚至都没有经过伊登的大脑。
戴维目光晦涩地盯着伊登看,“伊登,我知道你觉得我是个无可救药的女人,不过我现在也不怕你。多么可悲,你现在就和我一样是个卑微的仆人,不,你比我还不如……看见你在克雷尔面前像狗一样,我真的觉得伤心……你都不会嫉妒吗?”她用最轻柔的声音说着蛊惑人心的话。
伊登却没有理她,如果说克雷尔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那么伊登就是含着汤勺柄出生的,说不嫉妒也不全然。不过说他卑微,伊登却没有这样想过,他虽然弱小,可却并不卑微。在他心里他并不因为身世而比克雷尔要低上一等,准确来说是,他不比任何人低等。
戴维又道:“如果你想要散播我的谣言就尽管去吧,我是不会在意的。”
伊登给她气笑了,“谣言?”
“是的,谣言。项链是凯蒂偷的,艾琳娜小姐已经在她的卧房里找到了,证据确凿!而我,我已经是克雷尔老爷的女人了,我会得到他的爱情……呵,就连菲利普小姐都迷恋不已的老爷,谁能想到会被我收服呢?”戴维的脸上泛着红光,她说完与伊登擦肩而过,轻笑了一下。
伊登一直知道戴维因为自己出色的外貌而拥有一种莫名的自信,然而他没有想到戴维同时还是一个如此天真的人。
他看向窗外连绵的阴雨,在迎面打来的冷风中,微微眯起了一双墨绿色的眼睛。又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最终他喃喃道:“对啊,谁能想到呢……”这座古老的城堡其实早已开始腐朽,而众人都只被表面的繁华迷住双眼,谁也看不见那摇摇欲坠的金色穹顶。
下午茶的时候,亚特伍德告诉伊登:“你最近最好小心点。”
伊登诧异道:“为什么?”
亚特伍德翻了个白眼,“被你挤下来的班森正天天诅咒你得黑死病呢。”实际上在女仆凯蒂被打死后的一段时间内,戴维在心虚之下也天天诅咒伊登患上黑死病。
伊登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班森就是克雷尔之前的贴身男仆。
这时候却见一个黑发棕肤的男人走进来,伊登一眼便认出了他,他是夫人的男/宠——亚力士。
在庄园内见到他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在仆人休息室里见到他。一时间众人都停下来看他,亚力士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腼腆笑容,四周巡视一遍又转身走了。
“我看他像是在找什么人。”亚特伍德说。
不一会,玛丽端着一小块蛋糕走进来在伊登身边坐下,“你们猜我刚才看见了谁?”
“亚力士?”伊登侧头问道。
玛丽叉了一块蛋糕放进嘴里,“你怎么知道!我就是看见他了!”
亚特伍德扯起嘴角轻蔑地笑了,说道:“因为他刚刚才来过这里,你会在路上撞见他很正常。”
“可是我看见他跟戴维在一起,他们两个拉拉扯扯的……”
伊登心中若有所思,戴维和亚力士在走廊里拉拉扯扯的?
晚上克雷尔一定要看书,伊登便掌灯陪他,无知觉间克雷尔伏在案上睡着了。伊登站在克雷尔身侧推了推他的肩膀,“主人,去床上睡吧。”
克雷尔宽大的手掌抓住伊登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明天我想骑马去森林里逛逛。”他抬起头来看着伊登,清醒的样子似乎并没有睡着的样子。
“好的,我会为您准备好马匹和食物,如果您想在森林里用午餐的话。”
克雷尔继续道:“我已经给安迪写信了,邀请他一家过来小住几日,也好给他新丧夫的大女儿阿拉贝拉小姐散散心。”
伊登说:“上帝会保佑他们平安到达的。”
克雷尔站起来笑了笑,“就寝吧。”
伊登一边帮他脱下衣服一边道:“上帝也会保佑您心想事成的。”
伊登给他套上睡衣,把他塞进被子里。
正要吹熄烛台的时候又被克雷尔拉住袖子道:“我还不想睡,你念书给我听吧。”
“继续念上次那本吗?”
“嗯。”
伊登从书架里抽/出那本通篇都在讲述伦理道德的,枯燥无味的书,约念了半刻钟伊登停下来看看克雷尔,“主人,您睡了吗?”
克雷尔动了一下,伊登便继续念,一直到克雷尔睡着为止。
第二日伊登听说了一件丑闻,女副管家克拉拉竟然和亚力士在花园里偷情。那个和她的婶婶海伦女士一样死板的克拉拉,真让人不敢想象,她居然也会渴望爱情吗?
约翰说:“她在亚力士身上失去贞操,她这辈子算是毁了。”
这件事闹了几日之后,另一件噩耗突然传来——克拉拉在羞愧之下上吊自杀了。
伊登听见这消息的时候感到既茫然又震惊,文森唏嘘道 :“昨日我还跟她说话来着,今天居然就死了……”
伊登努力回想克拉拉,只能想到她黑色的棉布裙和发髻上绑着的蝴蝶结缎带,却记不起克拉拉具体长的什么模样,伊登忽然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流淌在心里。
他冷冷发笑。
玛丽絮絮叨叨地说:“海伦受到打击一下子病了,现在全由戴维管着事,我真是看不惯她那副样子,听说是夫人亲自让她掌权的……”
“海伦的病严重吗?”伊登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猜测。
“唔,这我倒是不知道。”
这时候有人为克拉拉的贞洁平反了,据说那天亚力士只是恰好扶了一下被绊倒的克拉拉,却被几个嘴碎的女仆看见,说他们衣衫不整地在花园里苟/合。
谣言多传几遍就成了众人眼里的真相。
晚间伊登服侍克雷尔洗澡的时候提起这件事,克雷尔黑沉沉的眼里什么也没有,伊登问他:“水温还合适吗?”
克雷尔望着窗外,许久才道:“妈妈太纵容那个亚力士了……这样下去等安迪他们来了,岂不是要叫那群下等人来看我斯宾塞家的笑话吗?”
伊登顿了顿,提起木桶又加了点热水,他的手微微颤抖,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克雷尔的一种暗示?暗示他让他帮他,或许他能够因此而摆脱仆人这个该死的身份……
伊登如此想着,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来,他道:“您完全不用烦心这些,阿拉贝拉小姐就要来了,亚力士那边我来帮您处理。”
克雷尔意外地看了伊登一眼,他原本只是随口抱怨一句,他几乎都要忘了,伊登那藏在柔软外壳下的坚硬。在他出国留学的那几年间,伊登甚至让整个奥尔索普庄园在维持住表面奢华体面的同时,内里却不断败坏……
不可否认,这是个需要堤防的男人,一只长了利牙的羔羊。
在克雷尔出神的时候,伊登已经开始用毛巾轻柔地擦洗克雷尔的胸膛了,在蒸腾的水汽中他的鼻尖已经沁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克雷尔心想,他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一副这么认真的表情,会不会在做/爱的时候也是一副这么认真的表情?
这个想法一旦出现,便无法从脑海里甩掉,克雷尔情不自禁地开始幻想伊登跟别人做/爱时的画面,配合着伊登按揉在他身上的双手,克雷尔竟然有了某种难以言说的反应。
只见克雷尔突然曲起了左腿,道:“这水太冷了!快给我加热水!”伊登心道他不是才刚加过一次热水吗?又或许是天气变冷了所以水温也降得比较快?
伊登刚转过身去拿装了热水的木桶,耳边就听见“哗啦”一声,克雷尔已经从浴缸里站了起来,他背对着伊登匆匆披了件浴袍,光着脚就走了。
伊登也慌忙擦了擦手上的水,戴上男仆的白手套跟上去。
他出来的时候克雷尔已经像条泥鳅一样钻进了被窝里,“您怎么了?”伊登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水太热了!我不想洗了!”克雷尔从被窝里露出半张脸来瞪着伊登。
伊登心想或许真是水太热了,不然克雷尔怎么脸都红了?可是他刚刚又为什么要说水冷呢?伊登一边拿了及膝的睡衣还有毛巾一边百思不得其解,他站在床边,“那我帮您擦擦头发吧,不然以后有可能会患上头风。”
克雷尔想了想,没好气地说:“你坐上来吧!”
伊登并不急着给克雷尔擦头发,他先是把睡衣往克雷尔头上套,然后再把手伸进被褥里摸到睡衣的下摆往下拉,可是一穿好衣服克雷尔就背过身去不理他了,好像他刚才的举动冒犯到了他一样。
伊登只能提醒他:“让我帮您擦干头发吧。”
克雷尔大叫道:“我不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