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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惨绿 ...

  •   归未自小讨厌自己的长相,觉得这不是个力挽狂澜兼济天下的英雄侠士该有的样貌,倒像个画本子里颠沛流离的戏子。他只觉得长得像云修那般就是一等一等的极品。

      可世事难料,多年以后,只因一件任务需要俗极滥极的美人计时,不知这位整天没事瞎转悠的归大爷哪根神经搭错了竟要求亲自上阵。

      于是乎,一个天生自弃的纨绔现世宝活生生成了个女装大佬。

      在女装的这条康庄大道上,放飞自我,清新脱俗,如野狗脱缰。

      归未女装时,走的是慵懒冷艳风,可一旦换回男装长衫,活脱脱就是一花红柳绿的纨绔子弟,哪有半点让人欲罢不能的慵懒冷艳。

      这日上午,归未穿了件惨绿袍子,竹簮束发,身上一股竹木香味。这几日,归未见这云修谪仙人物,也沐猴而冠地打算装装高风亮节,可怜后院老李头心爱的一片竹林,生生被归未钦点了,拿来酿酒。

      栖梧楼里,特意请来常驻的城北说书先生老张头此时正说一出《鸿门宴》,台下的有文人雅士也有贩夫走卒,还有的不过是进屋讨杯酒水听点说书。

      归未挑了个靠窗的位置,看出去,就是长安最繁华的大街。

      只一眼,归未就在人群中看见了正往栖梧楼信步走来的十一爷靳西訸,这位爷步子迈着看似轻松,又带着点莫讳如深的阴郁。

      “这十一爷倒是活得有点哲学。”归未抓了把花生米,迈着步子,优哉游哉地往楼上走去。

      楼里的下人,除了管事老李头对归未的女装一事知底,其他人都是做着手头事,其他一概不知。

      他们没见过楼主,也不知传闻是真是假,不认识归未,只知道这位公子是拦不得的,连那花翊花染都是要恭恭敬敬。

      归未前脚一进屋,后脚靳西訸就问管事老李。

      “你们楼主在不在?本王来找她喝酒。”虽是疑问语气,但靳西訸已迈开步子朝楼上走去。

      三楼的雅间里,燃着银霜炭,无烟,却暖意融融。

      虽是入了春,屋中也是冷意逼人,加之归未畏寒,不得不总在屋里热着炉火。

      此时,归未好整以暇坐于屋中,热酒。

      “主人,这宁王眼看着就要上楼来了,您看这,这您……衣裙?”花染在一旁急得跺脚,手里抱着一套水蓝色真丝衣裙,上等的苏绣流云滚边。

      “阿染,你急什么,今日就不换了,开门去迎王爷吧。”归未拿了半截木棍,捣了捣蹿着火星子的炭木。

      “……”

      见花染傻愣着不动,归未又来了一句,“怎么?还要我亲自去请不成?”

      “犯不着,只消楼主阁下亲自给本王解释解释这不知雄雌唱的又是哪一出?”

      十一爷大大方方推门而入。

      也不知他在屋外多久,又听到了多少。

      可既然花翊没有拦下他,就是归未本就无所谓让他知晓的。

      “哦?如你所见。”归未拿昨日白灼呛他的话,原封不动怼了回去,手上也不闲着,自顾自捣鼓着炭木。

      花染察言观色,赶在二位大爷火力全开前,出屋,关门。

      靳西訸大马金刀地坐下,“上元夜,与我言笑晏晏的美人,今日怎么就成了个糙汉?”

      “唔,我喜欢你的用词。”归未觉得“糙汉”是对他侠士气概的一种褒奖,还颇有涵养地笑了笑。

      给十一爷斟了酒,“我也是拿十一爷当自己人,才真身相见的啊。”

      靳西訸虽不学无术,但也知晓其中利害,“罢了,都是些俗世东西,管他作甚。来,喝酒!”

      “十一爷倒是个敞亮人,这乌龙就此掀过,那小人可还是要赔个不是。”

      “哦?怎么个赔法?”

      “上元夜,您前脚刚走,我就碰上一人。”归未的一双桃花眼里满是欠揍。

      “谁?”靳西訸就着一口酒,眼光闪了闪,等着归未说下去。

      “白灼。”端了酒盏,真切看着眼前的靳西訸。

      十一爷顿了顿,倒是接着饮酒。只是那个表情就颇有点耐人寻味了。

      白日里,陪着靳西訸喝了不少酒,又被屋里的暖气暖得有些体乏,平日里最静不下来的归大爷这日午后都躺下歇息了。

      不只是梦到了什么美事,归大爷这一觉,竟活生生睡到了第二日清晨。

      叫来花染问了时辰,才突然一跳脚,暗叫不好。

      “坏了!”归未跳下床,胡乱穿了外袍,摸了把脸,就往外跑。

      是的,他爽约了。

      让冷若冰霜雅正端庄的云公子在逐月河边吹了一夜的冷风……

      归未在云修院中等了半日,也不见人。

      又拉住客栈的店小二,身形并茂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云修的样貌,问他有没有回来过,又去了哪里……

      店小二看着眼前慌不择路狗急跳墙的归未,十分淡定地回了句,“那位公子今早上结了账,离开了。我也不晓得去了哪啊。”

      归未不知是如何回得栖梧楼,站了一天,他坐在椅子上,还是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又叫来花染花翊,本打算旁敲侧击一番,没想到花翊直接全盘托出。

      “云公子昨日夜里来过,公子您和阿染都睡下了,我就和他说了句你白日里和宁王多喝了酒睡下了,他应一声,就走了。”花翊一本正经脸色不改地陈述,显然没有半点修饰夸张。

      本来昨夜,归未是约好待云家少主上画舫听曲子的,他还特意拣了件惨绿袍子,显得文人气息,可偏偏,一觉睡到了解放前。

      归未心想,这会是真惹到这云家少主了,放人一大白鸽,直接把人给气走了。

      真是穷凶恶极,丧心病狂!

      接连几日,归未都不见到云修的半点消息,派出去的人也是无功而返。

      想来也是,一个深不可测超然出尘的云家公子,怎么会废物到连消失都不彻底还被人发现。

      说来也快,一转眼就到了,圣上指婚靳西訸成婚的日子。

      这新娘子远在洞庭,老早被接到京中,安排成婚大典。

      可眼就是婚期,这十一爷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明月高悬,栖梧楼的后院,一阵阵的酒气袭人。

      “我说十一爷,您这是下定决心跑路啊?”归未抱着手,看着院中抱着酒瓶傻笑的人。

      “呵,你说那日他出现了,怎么今日呢?”

      “一个个都是深明大义,就我,就我是个傻子……”

      归未抱着打持久战的心理准备,给十一爷又开了坛酒。

      头一回,归未有点心疼被人拿来当水喝的酒藏。

      “唔——”

      归未抱着酒坛抬头一看,竟是多日不见的白灼,半醉半傻的十一爷终于老老实实地倒在白灼怀里。

      “先走一步。”扛了人上肩,白灼起身就走。

      末了还补了一句,“多谢。”

      这是要强入洞房?

      宫里的人果然简单粗暴。

      归未一句客气留在肚子里,也不管他们,自顾自倒了酒喝。

      月色朦胧,酒色盈盈,真别说,感觉不错。

      归未觉得自己又高尚了许多。

      白灼自然是知道为何最近十一爷总是恼他。

      不过是前些日子,他多嘴,劝了王爷,圣上指婚是件好事。

      之后,十一爷就打发了他不准跟去上元宫宴,但他还是悄悄跟了去栖梧楼。

      白灼不是个爱盘算的人,本就过惯刀尖舔血的日子,自从被选做近身暗卫,有幸跟在宁王身边,他也是从不逾矩。

      日子有一天,就过一天。

      吃醋?赌气?

      白灼摇了摇头,那些儿女情长的念头,从不曾有,也不敢有。

      白灼看着怀里,抓着他衣袖不撒手不省人事的十一爷,暗暗下定决心——

      不能再让王爷喝酒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交代十一爷买醉的原因
    小十一吃醋赌气傲娇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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