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荼传说》醒来的虫子

18、梦中老姑

　　说起仙力，孟游方一度莫名难解。他曾经一直以为自己身怀武力，可自从发现自己会飞，因为十分享受飞翔的酣畅，时常夜晚出门，飞到大城市中增长了些许见闻，了解到凡人修武的常识后，才发现自己所持有的并非武力，而是凡人望尘莫及、广为传说的仙力。
　　凡人修武，分五个阶段，武夫（练气阶段），初入修武者，存气入体，练就一定程度，可心口碎大石，手指切砖头，舌头断大刀等硬派绝活；武魁（练武阶段），探得基本门道，在练气基础上，改造身体结构，骨骼变的精壮有韧性，纵身起跳高达十米，学得武功招式，可初级御敌；武斗（练体阶段），身子骨越来越强悍，□□普通刀剑难伤，单手可举五百斤，一拳就能将人打死，死者脑浆四溅，惨状难睹；武魂（练形阶段），充沛的内气在身体中形成武魂之力，拥有武魂之力，像是体内有了无形的武器，收放自如间隔空打物，暗中伤人，已是修武绝世高手；武师（练悟阶段），感悟天地灵气，武魂之力结印，形成护体防护罩，隔空取物，借天地之力风火雷电御敌，寿命增长至五百岁。
　　一般凡人修武少有人修到武师境界。修武之人要求天资根骨极高不说，还得有提高武力的相关资源丰富配给。如父亲的那只赤焰锦鸡，就是增加修武之人武魂之力的次等资源。一般上好资源稀缺的紧，要不然一只次等资源的锦鸡也不可能卖到三百两银子如此高价。
　　孟游方在宣武城游历无数个夜晚，达官贵族的府邸暗闯过上百家。很可惜，他都没能在这些府中见到武师级别的高手，武师以上的未知存在，更是闻所未闻。他唯有去皇家宫殿，才稀有的发现两个武师级别的存在。他们分别是当今年少的皇帝和他的第一贴身护卫。
　　少年皇帝资质算不上绝佳，幸在他资源特别丰富，奇异的药材，珍禽的鲜血，吃不尽，来拿泡浴，奢侈的令人眼红泣血。贴身护卫则根骨罕见的优质，在少量的资源下，凭着自己的刻苦努力，终于踏入至高行列的武师境界。孟游方有幸看到武师级别的皇上与武师级别的护卫切磋。
　　武师之间的打斗，如果普通凡人看见，那些如影的刀剑挥舞，飘忽的身形不定，确实能够使他们惊呼不已，以为见到了神仙。但在身怀仙力的孟游方看来，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动作生硬，力道稍弱，终归摆脱不了肉身的局限。比如少年皇帝引雷电攻击护卫，看似十分奇妙，其实就是一种载体借用，不是人体自身发出来的雷电威能，给人感觉那么震撼。
　　而小少爷手中浮起的光团，他第一时间就能拿判断不是修武的武魂之力。灵异飘动，天地自我，正是和他身上怀有的类似仙力无异。所以他才会在见到时，感到惊喜。
　　武魂之力和仙力是有非常本质的区别。或者说，这两者之间是一种等级之分。
　　修武离不开肉身的枷锁，不能变化，不能感受天地法则，终归是肉眼凡胎。仙力是脱离了载体的一种神奇之力，是术法可以变化，是神识可以意念御物，是源泉可以形成巨大的光能团。是高级的存在，成就一种大主宰，就像天地主宰着万物那般。孟游方摸索出，武师的下一个阶段应该是入仙门。而力量是无穷壮大的，最后到什么境界，不是他目前所能想象，孟游方对此无比憧憬！
　　联想到小少爷，他应该是入仙门级别吧！至于自己，孟游方不敢轻言断定。他对修得仙力，曾经心悸困惑。如今察觉出来，又苦于问不出口。
　　梦中老姑——那个看不清实际样子只留一个婀娜倩影的老姑娘。她在游方不到一岁时，入住在游方梦中。孟游方不知道她从何处来，来这干什么，他们之间无法交流。孟游方只能啥也不懂地看着老姑娘在他的梦中自顾自地走来走去，朦胧的面庞遮了一层薄雾那般飘渺，模糊的倩影如鬼魂一般地肆意游荡。游方远看近看，给人感觉正是梦的那种不切实际。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梦中老姑娘在梦中继续游走，只是游走的同时开始张口诵读着一句句诗词篇章。她的声音像来自远方的梵唱，幽幽怨怨悲悲切切徘徊不绝，孟游方听的止不住哈欠连天，睡眼朦胧。老姑娘在念了一段时间后，见一岁站立不稳的孟游方心不在焉没什么长进，手中就有意而为地多了根手臂粗带刺的藤条。孟游方的桌子上也多了一些墨、笔和竹签。
　　老姑娘不言不语，只把有字的竹签和没字的竹签摊开在孟游方面前，见孟游方傻愣愣欠揍的表情，就毫无征兆地一藤鞭打在婴儿孟游方身上，“啪”的一声听的胆战心惊，那感觉不皮开也肉绽。
　　孟游方“嘶”的一声，痛的浑身颤栗。这一鞭下去，一岁零几个月的他硬生生地被打出了想法，对痛有了深刻的认识，整个人像浇了一盆冷水还撒了辣椒，顿时冷辣地清明过来。梦中的他破开了混沌无知，有了健全的意识，像个小大人似的。他睁着机灵的眼睛，不断地摸着刀割一般疼的部位，“哎哟哎哟”地叫不出来，泪眼花花地看着眼前模糊的老姑娘，心中说不出是有多愤懑。天啊，搞什么鬼啊，好端端地打我干嘛，老巫婆，恶毒心肠，吃错药了吗？！
　　但是，不对啊，这明明是在梦中，为何被打的痛如此明晰，比活在现实生活中还要更疼的感受。同时，孟游方首次认真地打量周围的环境，自己是一副弱小的身躯，处于四周广袤黑暗唯有朦胧青光的孤寂天地。他是每天晚上入睡，就被老姑娘莫名其妙地召唤到他的梦中来。他的梦中，也就是说，这里是他的地盘。靠，在自己的地盘，不能做主也就罢了，既然还要受一个心肠歹毒的模糊老姑娘鞭打管教！这怎么行？孟游方脑子转的非常快，火冒三丈得怒火遏制不住。他要强悍反抗，他要厉声质问，到底唱的是哪出，到底他和她有什么冤什么怨什么仇什么恨既然折磨他，鞭打他？再有，天天梦中召唤，这是要折磨到什么时候去，难道一辈子要在梦中鞭打吗，总得给个时间让他结束这样的噩梦吧？可是，孟游方满腹质问，却在自己急迫说出口时，声音仿佛卡在喉咙里，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想问什么，想说什么，都是空谈。在梦中自己既然是个哑巴，放的屁都是不响的。努力挣扎了好几回，汗水流满脸颊，无济于事。
　　想站起来，撕开梦中老姑娘的朦胧面纱，看看到底是个怎样的恶毒老巫婆！然而，屁股黏在石杌上，百般用力都动弹不得。无论怎么挣脱，都徒劳无功。在老姑娘恶狠狠地冷笑下，他不得不认命地发现，自己在自己的梦中，不能说话，还悲催地唯有上半身和双手可以随意的动几下。呜呜，他好想哭，可依然可悲地发现，无论怎么哭，眼泪也流不出来，憋屈的好想去死！他只能双手在空中疯狂地扒拉着宣泄，神情活像一个小孩子，向着光明挣扎，要多凄楚有多凄楚。
　　“啪啪”老姑娘扬手又是两下，表现出自己的绝对威势。在这个地方，管它是谁的地盘，她要孟游方看清楚，她最大，她主宰，你就是个被蹂躏的小奴隶，别张牙舞爪地扒拉着，扒拉个球啊！
　　妈呀，孟游方痛的两眼翻白，他伸出苍白的小手，颤巍巍地指着梦中姑娘，意思分明是，你、你给我记着！
　　“啪啪”苍白的小手打出了红痕，再也不苍白了。孟游方狂吸凉气，痛哭不止，可是没有眼泪的哭泣，就是堕落的狰狞，恐怖的乞怜，可悲的小丑。孟游方觉得自己坠落了绝境，如果人间有地狱，那就在他的梦中，一切伤了的痛，苦了的心，悲了的情，唯有咽进去强行接受！
　　“啪啪”再是两声。梦中的姑娘似乎打上瘾了，啪啪响声听着挺悦耳的。孟游方用惊恐的眼神看着她，到底想干嘛，难道要鞭着玩吗？妈呀，大姐，不带这么折磨人的。想干嘛直说啊，别用打来猜哑谜啊！
　　“啪啪”毫不留情的鞭打，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孟游方的身上，爬满了粗粗的红虫子，不，应该是爬着巨蟒。小小年纪的孟游方，何时挨过这样的痛打，母亲是连他一根头发都舍不得让它掉的，心肝宝贝。他当真是不想活了，打死我吧，打死我吧，死了，就不会挨打了。呜呜……
　　“啪啪”梦中的老姑娘再打两下，好有节奏感的，打着确实过瘾。老姑娘本来还想打，但觉得，身上已经没有空白的地方可以下鞭了，也就不打了吧！她握着鞭条，假意地扬了扬，然后指了指墨、笔和竹签。
　　孟游方终究没被打死，老姑娘终于有了下一步指示。他万分谨慎地看着老姑娘所指的东西，顿时明白过来，心里变态地竟为自己秒懂而有几分激动。忍不住爆粗一句，我靠！原来是要我抄书啊！抄书就抄书嘛，为嘛不直说！非得鞭下出真知？老巫婆！心里虽绯腹不已，红红的小手还是赶紧握住毛笔，再打就真的要残废了。
　　经过几天的摧残，孟游方已经被打磨的表面不敢有丝毫戾色，之前泛着苦累的双眼此时也眨巴着纯澈的讨好。只要那根手臂粗还带刺的藤条消失不见，并再也不见，就可以了！
　　梦，已经真实的不能再真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