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荼传说》醒来的虫子

16、怪异宓府

　　孟游方知道自己聪明地躲过了。能不硬碰硬，隐藏自己就是巧妙地保护自己，他在这方面可是自悟不少。当然，心还是不由自主地揪着，那些杀人的话回荡在耳边，忍不住颤抖。母亲境遇惨状，唯有放出自己的孩子才能圆满什么的，他听得真真切切。大老爷身边能有什么人欲杀之而绝后患的，那小孩莫不是母亲刚送进去的妹妹？
　　官宦人家，向来视人性命如草芥，不可不忧心，更何况神秘的仙家。可是，妹妹如此年幼，贫困人家的孩子，刚进入宓府，能犯什么事，能有什么大背景，就要除掉？孟游方深想，那老爷后面又说了什么宓府遭殃，凤凰城不保等重话。虽然听得不甚分明，但宓府遭殃是重大事件，诚然妹妹没这么大的分量就有本事牵扯其中。那么，要杀的没准不是妹妹，而是大老爷身边的某个亲信。经过一番分析，孟游方很是确定。但不由的又得想到，妹妹是宓府大老爷亲自收入府中的，事情涉及到大老爷身边的人，妹妹年幼没有仙力，一个不小心，怕也难幸免。是的，不怕万一就怕一万，如果放任不管，妹妹真的惨遭无辜，他该怎么面对自己，面对母亲？他是说什么都要保护好妹妹的，自己昨天才发的重誓。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夜闯宓府，探得清楚，从中保护妹妹，避免殃及……
　　思虑一番，不觉间已被中年男子提到一个素雅的院子。院子四面环绕着房屋，房屋和宓府的建筑风格略有不同，墙壁是素白的，瓦黑而发亮，十分清逸古朴。庭院很是宽敞，周边分别栽种了好些参天的竹子和红色叶子的不知名大树。遥遥望着，疏竹如画，红叶翩翻，景象雅致。朗朗的读书声时而传来，教书育人的气息被营造的浓郁厚重，置身其中，就有种被诸多仁义道德给熏陶严重的感觉。孟游方稍稍打量便毋庸置疑，这里就是让自己好找的百家学院了。百家学院读书声一片，看来，是在收取高额的学费后，得到了较好的改善。最起码学生在该读书的时候读书了！
　　孟游方和中年男子的出现，干扰了学生朗读和夫子摇头的节奏。夫子是个年过七旬，眼神木讷，鹤发鸡皮的老人。夫子眯细着眼睛，看着孟游方。问道：“你是神童孟游方？”
　　孟游方心神不宁地点点头，没想到自己这么早赶来，还是迟到了。夫子正不悦地看着他。而他，还要思量晚上如何快速地在偌大的宓府找到妹妹。
　　中年男子有些诧异，没想到看着弱不禁风的小毛孩，竟是凤凰城小有名气的神童孟游方。他神思有些错乱，正要理清时，一个渺小的身影，像一阵风一样，冲了过来。等那风一样的孩子立正站好，中年男子才看的清楚，脸上含愧之色一闪即逝。
　　还有迟到的？回过一丝神来的孟游方一时有找到同伴的庆幸感，把找妹妹的思量一时放置，快速地抬起头来看向这个小孩。这一看，孟游方顿时神色惊愕，大感不好，简直倒霉透顶！
　　“冤家路窄啊！”孟游方迅速地低下头，发光的眼睛扑闪，想着怎么应付才好？
　　“夫子，学生来晚了。学生向您道歉，学生被一些事情给耽搁了。”风一样的孩子，给夫子深深地鞠了个躬，聊表歉意。等他站直身子，看到站在旁边的男孩子，第一感觉就是瘦弱的身影无比的扎眼！仔细看清楚后，一本正经的表情立即扭曲，惊讶、愤怒、痛恨的情绪一涌而上。妈蛋，原来是他！顾不得这里是学堂，刚刚是个谦谦有礼的学生，他伸出食指颤抖指着这个让他难以忘记的无知小儿，破烂小乞丐，满脸的痛恨难掩，切齿道：
　　“是你，还真是你啊！好啊，没想到让我在这里见到你，真是天随人愿啊！本少爷今天要是不修理你，难咽心中这口恶气！”大喝几声，他粗暴地捋起袖子，挥拳就打过去，简直有杀父之仇似的，这会儿丝毫不留余力。
　　孟游方早有准备，迅敏地一躲。他觑眼旁边的中年男子，为了不让中年男子识出他有仙力，紧忙又装羸弱。结结巴巴道：“公、公子，你好！为、为何无缘无故。要打、打我！”
　　“嘿，你不是挺能的吗，现在既然装起孙子来了，哼，别给我来这一套？！”小少爷可是火爆性子，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这家伙，害他没能取到暗夜之露。没有暗夜之露，他这一个月就得小心着提防着压抑着自己的性子过日子。奶奶的，有脾气不能发，有愤怒不能泄，有讨厌的人不能揍，这还能是人过的日子吗？想想就崩溃，他今天势必要把这无知小儿打的满地找牙，牙床开花，一泄心中怒火。
　　他的小拳头，在空中如雪花一样密密麻麻地挥舞着。孟游方佯装一脸骇然，在学堂的课桌之间，慌乱奔逃。学生们一个纷纷站起来，让到一边。有看好戏的，有被打扰到的。有怀疑他们是不是搞断袖，不满足的；有吃醋他们搞断袖，不叫上他，而心里称快最好打个半死的。夫子气的直跳脚，好不容易把课堂的坏风气给整治了，现在又来了个神童，第一天报到迟到不说，还把他的学堂搞的鸡飞狗跳，哼，神童实在太嚣张了，不好好惩罚，如何得了！
　　中年男子走了过去，一把抓住小少爷的手，用力钳制住，声音恭敬地说道：“少爷，你怎么了，脸色有些不对劲了？”
　　咦！小少爷赶紧反应过来。张护卫怎么在这里？！哦，完了，小少爷赶紧捂住自己的脸。刚才大动干戈，情绪波动剧烈。血液在身体里火速流动，丹田处异常燥热，脸上一定又是金光灿灿一片黄。如果不好好控制，放任发展，大庭广众之下，自己绝对要变怪兽。爷爷交代，不能暴露自己另一个样子，哪怕是让人擦觉异常，亦是不可。况且，在学堂变了怪兽把同学给吓着了，以后还能好好玩耍吗？
　　所以一个极度反差的现象出现了。刚才张牙舞爪的小少爷，因为中年男子的一个问题，瞬间变的极其安静。他突然闭目，不管事态，整个人仿佛进入了龟息养神之态，全美的转变堪称神奇。
　　似乎摆脱了危险的孟游方，完全搞不清楚状况。说淡定就淡定，官家子弟是不是都这样变化无常，捉摸不透？妈呀，这简直是人格分裂啊，也太令人不好结交了些。
　　中年男也很是惊异。为什么小少爷脸有异样，似有金黄？小少爷果不同常人，莫非真是他？！中年男子很想询问，但小少爷立时变得安静，应该是不会回答他的问题。他心有所思，也不怎么在乎孟游方怎么就得罪小少爷。
　　夫子已是勃然大怒，指着骂骂咧咧。中年男子见无他的事，留着碍眼，便迈开步子走了。只是边走边想，越想越觉得自己命途多舛。如果小少爷当真是二老爷确认的身份，那么小少爷应当受到宓家的保护，而不是刺杀，这是宓府的职责。当然，二老爷的想法也是顾及大全，世道变换难测，今时已非昔比。小少爷关系重大，多方恐怖势力都有所察觉，一旦被认定，宓府必然遭殃，大老爷二老爷和他等一干凤凰城的百姓保不准都得因为小少爷丧命。但是，大老爷为人耿直忠厚，就算二老爷一心是为宓家着想、为无辜性命周全，大老爷怕是也不可能体谅。大老爷一旦发现二老爷密谋之事，定和二老爷不休，届时自己同样难逃性命之忧……
　　站在课堂上佝偻着背的夫子脸色发黑骂的气喘吁吁，好在夫子是个读书人，骂那么多都没带个脏字，一通骂下来还非常押韵顺口，令人叹服。他骂够了，惩罚自然必不可少。一手指着孟游方和小少爷，一手戒尺一拍，怒吼：“到门口给我罚站去，没我的允许，不准踏入课堂半步！”
　　乖乖站到外面去的孟游方，心中有点庆幸，好在没叫家长，若被母亲知道，如何应付啊！但不管怎么庆幸，心中大半还是沮丧。第一天上学，就诸多不顺，先结仇小少爷，小少爷的火爆脾气着实不好相处；接着被宓府的庞大、道路的复杂给耽搁了正常报道的时间，良心上愧疚；然后又听到宓府的一些坏家伙，很有可能要自己人杀自己人殃及妹妹，心中担忧。宓府的神秘不说，宓府里面的人，竟也一个个奇奇怪怪的，惹人嫌！
　　阳光正好，小少爷安静，站在课堂外的孟游方，无聊，不免认真考较宓府的人来！
　　宓府的大老爷。听说宓府的大老爷以前是个青天大老爷，体训为民，爱心助人，服务为大家，大善之辈。也正是这样一位从来不拿老百姓一针一线的大善老爷，却任由二老爷学费暴涨，而不阻止！所以一心为他入得百家学院的母亲，要跪拜在宓府大门外到第二天的大半夜，才偶然跪到大老爷外出并言辞切切地恳求成功的。大老爷看见母亲跪在地上，率先搀扶，算的上有丁点爱心。但在听明母亲的请求后，又犹犹疑疑一番，显得为难。直到母亲说明他是个神童，他才深深地看他一眼，勉强答应。母亲这一跪，回去脸色便苍白如纸，身体大不如前。宓府的大老爷，已经没有大善之辈的风范，那爱民为民的称颂，当真变为了过去时！
　　还听说大老爷很少出来面世。凤凰城的老百姓见过大老爷真面目的少之又少。有人猜测大老爷之所以久不出来面世，是因为大老爷其实就是个妖怪。曾经在京城为官的士大夫就是如今宓府的大老爷，他们来到凤凰城几百年了，寿比天长。凤凰城的百姓祖祖辈辈都死了好几轮了，都没见过宓府办过任何丧事。还有人说，宓府大老爷的儿子，就是外出玩耍，不小心碰上收妖的，打出了原形，是一只巨型大鸟，看到的人都给吓坏了，收妖的便毫不客气地给收了。
　　凤凰城的百姓，无不猜疑。但是都碍于大老爷诸多善举，宓府一家不曾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也就一直猜疑罢了。而百家学院又确实名声在望，有钱的，信服宓府的，不在意这些的，依然把家中孩童往学院里送，读书路更宽的信念愈加根深蒂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