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荼传说》醒来的虫子

15、杀人谈话

　　看着飞远的宓府少爷，孟游方脸上有些后悔之色。他不是因为小少爷是宓府小少爷身份的威势而松手，他也不畏惧小少爷方才放言恐吓的话。他家并不是什么隐士修仙高族，只是一个普通的贫困猎户家庭。他之所以后悔，是因为妹妹在宓府做丫环。妹妹年幼，做人丫环终归要受苦，这对于他来说于心不忍？他来到宓府读书，心中也存有点希望，便是自己能有幸接触到宓府的老爷少爷，好为妹妹在老爷少爷跟前讲些好话，或者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以此让妹妹得到好生一点的照看。可现在，他得罪了这个宓府小少爷。上学的第一天，还没来得及到学校去报到，就刺激了这嚣张的小少爷。现在，妹妹不说有安稳的日子过了，若是被这小少爷知道他妹妹的哥哥是他，怕是会加倍刁难。
　　唉，他怎么能这点意识都没有呢？别人都说他是神童，现在他做了一件极蠢材才会做的事，真是老马失蹄。当然，也不能完全怪他。大清早的，小少爷急匆匆出门去干嘛啊？有钱人家的少爷，不都是睡到日上三竿的吗？孟游方犹自深刻小少爷出门时的莽撞鬼祟，要不是他身怀仙力，真的很难让人相信，他不是小偷！再仔细一想，应该也算不上得罪吧，毕竟小少爷没道歉，到后面，他还是想着和小少爷做朋友的，要不然才不会提出坐下来好好聊一聊的！所以，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后续若有机会深入交流一番，化干戈为玉帛，也是很有可能挽救的，对吧！
　　一番自我安慰，孟游方心里好受多了。他来的这么早，是听说宓府很大，里面布置错综复杂，若是没人指引，自己一时很难找到百家学院在哪。一旦错过了报名时间，传到母亲耳朵里，母亲少不了责怪，眼泪跟着啪嗒地掉下来。他最见不得母亲哭泣的画面了，一哭就像冲开闸门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好像家里遇到了什么天大的坎过不去，悲观、低落，心情就跟着很糟糕！
　　进入宓府。宓府占地确实宽广，随处可见花园假山树林草地，四处放养了好些可爱小巧的灵物，草地更是十分地宽敞，马匹甚至可以在上面狂奔久久而不重复路线。一条小河，蜿蜒了五六里，还在向前蜿蜒，最后进入了一些院落。小何似乎贯穿着整个宓府，一直连接到外面，向更远的地方流去。孟游方走到小河边，捧上一抔喝上，水在味蕾处徘徊，透着刺骨的冰凉，带着丝丝的甜。孟游方甩甩手，朝水中继而望了望，心中断定，这是从天际瀑布引下来的一条支流，被宓府巧妙地设计成府内的小河，而小河的水，看上去很深很深的样子，应该是天然的深度！
　　经过假山和花园，假山是假山石堆砌而成，石头奇形怪状，像着某类怪异的动物，有凝神张望，有龇牙裂目，有闭目沉思，有警防戒备……花园里，各色草木花景，花朵绽放争相夺艳，姹紫嫣红，树叶纷飞，如蹁跹仙女，在五颜六色中，甚是乱眼。
　　走过抄手游廊，大草地旁则围绕着许多房子。楼和阁高低倾斜而建，仿佛各自争斗，屋角钩住屋心，盘结交错，曲折回旋，如密集的蜂房，互不相让。孟游方在犹如迷宫一般的宓府，走着走着，很快就走没了方向，想这宓府怕是比皇宫还要大，心中不得不感慨，仙家力量雄厚啊！
　　孟游方转悠来转悠去，回到原点三五次，心知是彻底迷路了。他有点着急，但着急有什么用，得尽快想办法才行。他想着要不要飞到上空去查看一下路况，但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盘，又是深藏大仙的宓府，岂敢随意造次？况且，有了小少爷事件，他得更小心才是，自己小小仙力，自然不随意冒险的好，得罪某某大能，妹妹遭殃不说，自己恐怕也难脱身。再有，飞来飞去也未必就能找到出路。
　　孟游方不免犯疑，偌大的宓府，怎么会连个小厮丫环的影子都不容易看见，是还没起床吗？那那个小少爷，怎么就起的比鸡还早，是去约会吗？这宓府，果然有点怪异！
　　走过一个凉亭，前面有三条石子路，各通往某处。孟游方纠结，该选哪条路才能走出去呢？他徘徊不决，正想着随意走一条算了，却在蓦然间，听到有人交谈的声音！
　　孟游方自从有了仙力，耳朵就比常人敏锐许多，远在十米外树叶落地的声音都能听的分明。所以察觉此般微弱的说话声，自然就不在话下。
　　太好了，孟游方眉眼舒展开来，终于有人可供问路了。
　　他摸索着声音，一路寻了过去。在厅后正房大院的一间偏房里，几经兜转终于是找到了两个出声交谈的人。一时兴奋，也不注意他们说些什么，就一个劲地朝门口靠去。
　　屋子不向阳，里面没点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孟游方轻脚向前，不敢冒然敲门。他要衡量敲门的力气，多大的力气才能确保里面的人听到并显的自己礼貌不冲撞。敲几下方是最尊重主人家并彰显自己的稳重。遇到里面大能之士询问自己从何来到何处去，自己该如何毕恭毕敬地回答，才明确自己是真的迷路了。这些看是小细节，但在大能面前，就是触怒的导火线。——听说大能都变态！
　　还没思量好，孟游方却因为听到里面压抑沉沉的谈话，而心惊肉跳。孟游方起初是没有刻意地去听谈话内容的，毕竟这是人家的隐私，如果被自己运用仙力听了去，很容易被发现不说，偷听也是一件非常不道德事件。现在，他站在人家门口，距离非常近，隔着薄薄的竹纸，就算是个普通人，也能清晰入耳——他是无意间听到这段谈话内容的。
　　“得手了吗？”一位老者的声音，声音沉稳老练。听声音可以判断，老者是个在宓府有地位的人。
　　“没有，他今天不知为何，竟未提前去！”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嗓子刻意压低。有些不安的答复道。
　　“没用的东西，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都杀不了。”老者拍了一下紫檀木的座椅把手，发出清脆的声响，显得十分不耐烦。
　　“如若不行，子时钟声响起，趁大哥不在，你暗中派人直接在府中把他我杀了。老夫是一天都不能等！”老者愤然道。
　　“是！”中年男子恭敬应承，笔直的身子显得有些紧促。
　　他看着坐在紫檀椅上一脸凶煞的老爷，想起府中的那位鬼灵精怪的少爷，动了恻隐之心。终是忍不住，斗胆问道：“老爷，您当真确定是他吗，大老爷可是爱护有加！”
　　被称唤老爷的老者，显然胸有成竹，闷声道：“是他，没错。大哥的真身是什么你我都清楚。他从来一心向道，不问世事。但事情要是涉及到上面，他定不会坐视不管。那孩子的母亲境遇惨状，唯有把孩子放出来才能处理圆满。所以大哥越是宠爱，我就愈加肯定。他是个祸端，不杀之，宓府必定遭殃，凤凰城也将不保。”
　　中年男子闻言，不敢再作声。突闻门外有轻微的响动，有人竟敢偷听。他手握刀把就冲了出去。“嘭”的一声木门被粗暴地打开，步入眼帘的，却是一位衣着寒酸，病体单薄，尖嘴猴腮，但双眼灵秀清雅的小儿。小儿被那声门响所惊吓到，露出一副十分惊骇的样子，看着他手中明晃晃的刀目瞪口呆。显然壮汉凶神恶煞的样子，把他给吓到了。
　　这么小的小孩，有些出乎中年男子的意料，再看傻呆呆被吓坏的模样，探查了一□□内的气息，心中顿时没了警惕。如此小的孩子，不是修仙之人，能构成什么威胁呢？中年男子稍作放松，将刀插进刀鞘里，抬起头不改面目厉色地看着孟游方。
　　“是谁？”屋子里传来老者的声音。
　　“一个孩童。看其模样，想必是学院读书的学生。”
　　“问他都听到了什么？”老者是个很小心的人，如果听了不该听的去，小孩也不能心慈手软。
　　中年男子走近一步，俯身摸了一下孟游方的头，下力有些大，不像摸倒像抓，似乎是怪孟游方怎么这么不懂事，冲撞到这里来了，纯心找死。
　　“你来这里干嘛？”中年男子严肃地问道。
　　孟游方意识到危险，心里怪自己怎么这么倒霉？那小少爷出门没看黄日，他出门何时又看了黄日！孟游方很快认识到自己的处境，他知道唯有装的十分柔弱，露出呆滞的神情，方能避过。好在他本身身体不好，只要把肩膀耸拉下来，歪着头，就是一副病怏怏可怜凄凄的模样，一般很能博得同情和信任，他说干就干！
　　“我、我迷、迷路了。不、不知、知道怎么走。”
　　中年男子皱了皱眉，继续问道：“你都听到了什么？”
　　孟游方继续结巴和深感恐惧地说：“我、我听、听到、到要杀、杀人，然、然后，就、就看、看见，你、你拿着刀，冲、冲了出来。你、你不会、会是要、要杀、杀我吧？大、大爷，我、我什么错、错都没犯。请、请你、你不要杀、杀我。我、我是、是才来读书、书的。呜呜……”
　　男子眉头皱的更深，几句话听的他头晕目眩，现在又哭的稀里哗啦，简直聒噪。他转身朝着里面的老者说道：“确定是个刚入学的学生，什么话也不曾听到。就算听到一星半点，是个结巴也说不清楚。再有这孩子胆小如鼠，身体孱弱，不是个长久之人。容我警告他几句，便无甚紧要，老爷您放心即可。”
　　“既是如此，你就把他送往学院吧！”老者有些慵懒地说道。
　　“是！”中年男子转身，吓唬孟游方不准哭，哭个不停就真的杀掉；他还警告孟游方，不准说打啊杀的字眼，一旦说了，也杀掉。嘱咐完，便拎着孟游方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