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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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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默然丢下的话,像一滴油落进了冷水里,炸得整个群沸腾了。
【地府公务员小黑】:宁默然怎么了?萧北你们?【灰兔子惊恐.jpg】
【优惠价接各种暗杀刺杀仇杀情杀】:?
【千年防腐旱魃想吃粽子】:什么情况?程鹭的事情和萧北有什么关系?
【德国路易丝的小娇妻桃天天】:@杭城alpha萧大神宁默然因为程鹭的事情怪你?
【地府公务员小白】:呵呵,程鹭的事我们地府很重视,但他迁怒萧北真是脑子有病。
【地府领导颜娘娘】:本宫也没闹明白他的逻辑。
【白山最美美不过夏洛特】:少说两句吧,宁默然这会儿肯定心情不好,等他冷静下来再说。
【北大荒种田幻术师李某某】:怎么着,我到这儿挖石油这么几个月,伏魔联盟就闹内讧了?哟,当事人之一还是萧大天才啊,真有意思。
【华夏&东瀛和平大使】:楼上的不说话能憋死你?这压根儿不是萧北的毛病。
【穿过你的黑发我的眼】:发生了什么?宁默然退群了?
【日光城见习驱魔师小面包】:QAQ天哪……
【北大荒种田幻术师李某某】:靠,用得着你说?我当然知道不是萧北的事儿,但我就是想挤兑她,你有意见?
……
群里各种声音都有,但炸出来的这些人,都不约而同地私聊,用种种诡异的方式安慰她。但其实萧北脑子还是懵的,她甚至不怎么愤怒——因为压根儿不明白宁默然为什么要这么说——若说迁怒,这也迁得太远了些。
仿佛身在旋涡,愈演愈烈的风暴绞得她胸口发闷,眼眶干涸得厉害,手指甲已经将手心掐出了血。程鹭的死和宁默然的反应都太蹊跷,她连冷静的时间都没有,脑袋嗡嗡地发懵,似乎很多东西都被遗忘了,似乎很多细节她还没注意到,但无论如何,她感到自己的血凉了一半。
萧北把手机开开合合,漫无目的地把所有APP点开又关上,最后点开了短信,终于看到前些天飞去南城拍戏的司南发的消息——他一天给她发十几条消息,见她不回,就涨到一天几十条,明明白白写着满溢出来的情意和少男心——
刚开始还蛮正常的……
“萧北,我落地南城了,离你大概三百公里。”
“萧北,我好想打电话给你,但你好像很忙。”
“其实我这儿也挺忙的,我会赶快拍完戏回去找你。”
“这部戏的女一号想跟我传绯闻,你放心,我严词拒绝了!”
“萧北你为什么不理我?”
后来……
“把你设成电脑桌面,我上班能把你想起;把你设成手机屏幕,好让我下班后把你记起;但我还是不满足,我已把你存盘在心底,一百年不格式化,天天想你!”
“是那个粗心的酒保,把无奈和牵挂调在一起,叫我醉不倒也醒不了,莫非这滋味,就是想你的时候?”
“你是我的化蝶,我愿做你今生的传奇;你是我的音符,我愿做你的乐谱;伸出你的手,让我套你一生的幸福!”
“你是我的毒药,渗入我的血液,穿透我的神经,控制我的大脑,如果哪天你的药性发作,请别忘了,给我解药!”
接着……
“你为什么不回我!”
“再不回我我就和女演员拍吻戏了!不是借位!是真拍!!!!”
“你知道喜欢我的人有多少吗!随随便便就能拉出一个排!!!!”
最后……
“对不起你别生气,萧北萧北萧北!!!QAQ”
……还有NNNN个未接来电。
萧北叹了口气,给某位望眼欲穿的小孩儿打了个电话,那边秒接,隐约传来几声争执:“我现在声音怎么样?”“好听吗?沙哑吗?”“等会儿再拍!我先打完电话!”……
她勉强带了几分笑意:“司南。”
“……我、我在。”司南心里一沉,他敏锐地听出萧北声音里的疲惫,虽然她掩饰得很好,“萧北你最近怎么了吗?虽、虽然我有点没用,但应该也能帮上忙。”
旁边的经纪人:……
司南你清醒一点!!面带红晕眼冒星星这不是你的人设啊!你走的是酷炫凌厉风!如果被你的粉丝看到了你会掉粉的诶!!!
“没什么,只是有点儿想你,想得晚上都睡不着觉。”萧北轻笑一声,撩了他一把,只听那头倒吸一口凉气,“对了,你那些短信都是从哪儿学的啊?《短信情话梦回2000版》?”
虽然差一点点就被撩得炸毛,但仅存的智商让司南隐约觉得不对,于是他再仔细看了看自己发的几十条短信——
然后他朝经济·博览群书·情场老手·人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
“……是我经纪人给我找的。”
咬牙切齿,疾首蹙额。
“好好好,相信你的清白。”萧北换了个姿势,一边浏览别人私发给她的帝企鹅信息,一边调戏他,“不过,听说你要跟人拍吻戏啊?和我接吻不舒服吗?”
一直注视着司南的经纪人不知道那头说了什么,但他能看见,司南的脸→耳朵根→脖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个彻底。
他只要一闭眼就能想起萧北在他唇上肆虐的模样,那对张扬的、嚣张的眼睛,温热潮湿地看着他,亮得惊人。欲念和爱意交织融化,让他浑身僵硬灼热,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反应。
他快炸了。
“啪!!!!”
恶狠狠挂了电话。
听着那头的忙音,萧北嘴角的笑又渐渐凝固了。然后她注了满满一浴缸的热水,把自己丢进水中,在氤氲的雾气里闭上眼,静静感受太阳穴的跳动。
只有与司南对话的时候,她才能暂时忘记自己的困境。程鹭死了,宁默然走了,这两个与她关系非常好的人,就这么突兀地离开了她的世界。她甚至不知道这是怎么发生的。
一切都变得太快。
她的小熊猫还放在陆清城那里,但她现在已无暇顾及了,突如其来的巨大黑影笼罩了她,这双手沾过很多人的血,也救过很多人,不知何时起,她连哭的能力都被剥夺了——明明程鹭和宁默然与她关系那样要好,他们转身离去时,她竟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窗外渐渐染上了夜色,明月当空,风声低垂,弥漫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气味。天边亮着的只有一颗星子,如果她睁开眼就能看到,这颗星的亮度十分诡异,几乎比月亮都要明亮。但她满脑子只有那件连水滴都无法渗透的黑袍,那就像一张大网,无声无息地罩住了她,她一闭眼就能看到程鹭和宁默然各自的笑脸、“巨人男”扭曲弯折的四肢、还有那夜尖锐寒冷的刀。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对这些事有责任,在她看来,自己充其量就是个有点天分的驱魔师而已,但现在,所有人都拿刀对着她,说,你必须为这些事负责,否则就是没良心没道德没品格。
汹涌的灵力环绕着她,从天灵盖下到脚底心,浴缸的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磅礴的热气几乎蒸干水分,头疼得厉害但她始终没有睁眼,手掌松开又紧握、紧握又松开,如此反复,直到整个浴缸的水分消失殆尽,萧北突突直跳的眼球在眼皮下飞快地转动着,黑色的血缓缓地、缓缓地从她肩膀的毛孔里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