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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第 120 章 ...


  •   周柏慕望着不可置信的景昭有些自嘲地感叹道:“想必你也知道,我是周府庶出的女儿又备受主母排挤,攀上你这样皇长子的高枝原本是绝无可能的,全因我母亲在时与周皇后相交甚深,母亲早逝我又到了婚配年纪,周皇后怜悯我未来处境,便向父亲提了这桩婚事。”

      景昭点点头:“是,这件事母后曾给我讲过,可是这跟宁远有什么关系?”

      周柏慕依旧没看景昭,她语调缓慢自顾自接着回忆道:“还记得那日主母极不情愿地安排了车驾命人送我入宫,为了让我在宫里出丑特意安排了心腹的老嬷嬷跟在我身边,皇宫多大多陌生呀,才进了宫老嬷嬷就找借口遛得不见人影了,引路的太监收了老嬷嬷的银钱给我随便指了路便走得远远的了。

      我便只能提着裙裾且顾且走,只是宫里处处都是园子,我以前只觉得自家的庭院很大,到了皇宫才知道什么叫云泥之别,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竟然走到了一堵蜿蜒的矮墙边上,那时我已走得乏了,园中草木繁盛却不见一人,正在沮丧惊慌之时,却不料那墙头上翩然翻下来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年。

      那少年生得白皙干净,皮肤如同少女般光泽细腻,我一时竟认不出她是男是女,便又忍不住仔细往她看去,只见她两道长眉清秀之中带着一股凛然英气,一双眼却透着慑人的威仪和贵胄之气,我便猜想宫中这个年纪模样的少年也只有长皇子了。

      如此想着,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果真问她:‘你是不是长皇子?’没想到她迟疑了半晌竟然双眉一挑有些打趣地回道:‘正是在下’。”

      景昭一掌拍在书案上:“这个宁远向来行为放肆,平日里穿皇子宫服混迹猎场也罢了,竟敢在宫中不顾体统翻墙乱走,还敢冒充本王!简直是岂有此理!表妹,你就这么将人认错了?!小时候我们不是还见过面吗?!你该不会真的以为她就是我?!”

      周柏慕看了一眼气急败坏的景昭,戏谑道:“小时候我们也只见过一面,长大了谁又能认得?何况你与宁远同出一脉本就有几分相似,再则众人皆言长皇子娇贵矜弱,我倒觉得女扮男装的宁远说不定还没那时候的昭亲王羸弱秀气吧?”

      “你!!!”

      周柏慕看着气得说不出话的昭亲王继续道:“后来是宁远给我指了路让我见到了等候在御花园中的周皇后,也许天意就是如此弄人,我后来也时时埋怨当时你为何不在周皇后身边,如果那时让我知道我要嫁的人是你,我一定不会在周皇后询问我意见的时候应下这门婚事!”

      周柏慕看着昭亲王痛苦地用手拍打着自己的脑袋,继续冷冷地嘲讽道:“后来我才知,那日原本你会跟着周皇后一起的,谁知头天夜里染了风寒第二日便卧床不起了,呵呵,真是天要错点鸳鸯谱,昭亲王你说这该怨谁呢?”

      景昭并起两指狠狠地按着臌胀生疼的太阳穴,整张脸都扭曲变形,他咬牙切齿道:“所以,你就见了那个不男不女的贱人一面,你就决意要跟她了?!”

      周柏慕听他语出不逊,蓦然转过脸和他双目对视,不怒反笑薄唇轻启:“是!”

      “哗”的一声,书案上的宣纸卷轴被景昭一把拂在地,接连平平砰砰一片撞击声,砚台掉在地面上发出巨大而沉闷的响声,墨汁泼洒在地板上印出诡异夸张的污渍,眼前一片纷乱狼藉。

      “啊——”几乎与此同时门外传来一声惊慌的女子尖叫声,景昭正是逆鳞之怒的当头,闻声更是火上浇油:

      “本王早就让你们滚下去,是想找死吗?!这就成全你们!”

      景昭几步走过去一把抓住来不及闪躲的女子脖颈,他五指一使力眼见那女子顷刻间便翻了白眼,景昭这时才看清她的脸,一惊之下赶紧收手喝道:“怎么是你?!”

      那女子躬着身子捂着脖子干呕了半晌,再抬起头时一张清秀的脸上满是惊慌惧怕的泪水,一双秀目潮湿泛红,她望着一脸铁青的景昭嗫喏道:“表哥,不,昭亲王,我,我只是担心你。”

      景昭望着眼前这个眉目和周柏慕有几分相似的周家二小姐沉默了半晌,有些懊悔刚刚出手太重险些要了她的命,又很忌恨她看到自己刚刚在周柏慕面前受挫失控的模样。

      他皱着眉头打量了周文芙一眼,冷冷道:“你担心本王作什么?”

      “我,我……”

      “嘁”景昭嘴角溢出一声极轻的不屑与不耐,挥一挥手正想逐客,却不料原本惊惶怯弱的周文芙正是因他这个表情被激了个正着,只听她声音颤抖道:

      “昭,昭亲王,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又何必执着于一个肆无忌惮伤害你的人,你在她的眼中或许什么都不是,但是不代表这个世上没有人真心实意的爱着你想着你,你何不怜取眼前人?”

      景昭阴冷的脸上忽而扬起一抹极畅快又轻慢的笑:“爱着我想着我,还眼前人?二表妹,你说的是那些被我临幸之后就赐死的婢女?哦~还是说,你就是所谓的眼前人?”

      景昭最后那句话极是轻佻,周文芙话一出口明白此时已不能退缩,她直视着景昭玩味轻慢的双眸,一字一句道:“周柏慕执迷不悟糟蹋你的一片真心,宁肯和宁远虚凰假凤都不正眼瞧你一眼,这样的贱女人根本就不配得到你的爱,都怪她迷惑了你,所以,所以你才不知道,表哥,文芙心里,其实很早很早就有了表哥。”

      周文芙看着景昭脸上依旧没有表情,那双好看的眸子里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更加慌乱泣诉道:“表哥,世上不是只有一个周柏慕,琴棋书画,她会的我也会啊,她不会爱你,可是文芙一直都爱着表哥——”

      “好啊,很好。”景昭阴冷的脸上挂了乖戾的笑容,周文芙看着心里一惊,只听景昭接着问道:“依你的意思,就是无论本王怎么对你,你也对本王死心塌地了?就像不管周柏慕怎么践踏本王的真心,本王仍然爱着她一样?”

      周文芙下意识地点点头,蓦然身子一阵腾空,随着“嘭”的一声关门声,她的尖叫声被阻绝在了纷乱狼藉的室内。

      景昭将她扔在一旁的矮塌上,一手扯住她的衣襟狠狠道:“我最讨厌女人随随便便表白心意,那些婢女个个说得天花乱坠,不过想攀龙附凤保全性命罢了,你是周家堂堂二小姐怎么也学这套?你现在后悔也迟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杀了你。”

      昭亲王近来每每在周柏慕这里受挫之后便会强-暴婢女泄愤,事后直接将其赐死,周文芙身在周府又怎会不知?只是她没想到景昭这次居然要当着周柏慕的面,奇怪的是原本她以为自己应该愤怒,害怕,羞耻到无地自容,可是不知为何对上景昭那张被周柏慕彻底激怒伤害后扭曲恐怖的脸,她心里反而充盈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柔与怜惜。

      她目光柔柔地望着眼前残暴戾气的男人,唇角挂着晶莹泪痕竟然温柔哀婉道:“只要你能明白我的真心,只要能让你好受一点,文芙什么都不怕。”

      第二日,周文芙与昭亲王的事整个周府人尽皆知,有无知的婢女羡慕周二小姐攀上了好婚事,哪怕事情有些见不得人,可是昭亲王眼看着就是未来的一国之君啊,只有周府老管家悄悄叹了口气,昨晚若不是二小姐,又不知哪个婢女见不到今早的天光了。

      好在管家的担忧没有继续,昭亲王经此一事后便再没踏入过西院半步,也没有再召婢女。

      宁远已死,消息过不了多久就会传入京城,昭亲王在皇帝面前扮演孝顺乖巧远不如抓紧时间更进一步拉拢巩固势力,加之胜券在握,昭亲王行事便更加堂而皇之了。

      皇帝咳疾愈发严重,已有两日没有上朝了,昭亲王每日请安伺候身旁重臣不停向皇帝扇风,皇帝却依旧拖延迟迟不立储。

      这日,又有礼部尚书在病榻前提及此事,皇帝气得吐了一口血痰,怒道:“你们就惦记着这个储君之位!临东军情告急,宁远公主在途中莫名染疾,临东若是陷入倭国之手我夏朝东境沿海百姓就此遭殃,朕没见你们操心军国大事,就见你们惦记着朕这个位置,没有天下何来君位?全部给朕滚下去!”

      皇帝气急之下说完这一长串话,愈发咳得脸色都胀红了,昭亲王还想上前为父皇拍拍背,却见父皇不耐烦地冲自己挥挥手,语不成句地冷道:

      “昭亲王,你别以为朕不知道你近日都做了些什么,朕还没死呢,你急什么?!”

      眼见百尺竿头只差一步,偏偏父皇铁了心不顺自己的意,昭亲王回到府中依旧没有缓过心里憋着的那口气。

      只听“砰砰”几声,退出房的侍女脸色惨白,待看到想要进门的苏大人时,侍女小声劝道:“苏大人,昭亲王现在正在气头上,奴婢劝您还是过一会儿再进去吧。”

      苏平京温和地笑了笑:“无妨,你们先下去吧。”

      景昭听见开门进来的脚步声,转过身望着一脸从容淡然的苏平京道:“苏卿真是雅士大量,本王自叹弗如!”

      苏平京笑了笑,沉声道:“看昭亲王的样子,这是受了委屈?”

      景昭拂袖怒哼一声,来回快速走了几圈,冲着苏平京大声道:“苏卿,你不知本王今日去见父皇,他老人家时日无多好好喘上几口气都费劲,却拼着吐血不止都要训斥本王这个长子,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心里还念着宁远,有那么一瞬间,本王真的很想告诉他:‘父皇,你从小就这么宠爱的宁远,现在已经被我杀了,是被你从来都不待见的儿子杀的!’”

      景昭嘴角阴狠地笑了笑,继续道:“本王真想看看,父皇如果听到本王这么说,那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说不定怒火攻心一口气喘不上来就此驾鹤西去了?哈哈哈哈哈哈——”

      苏平京等昭亲王笑够了之后,才缓缓道:“皇上的情况臣今日又从太医院打听了一遍,顶多也就拖两个月的光景了,没有了宁远这个障碍,小皇子势单力薄根本成不了气候,昭亲王只需静静等待即可。”

      “你说这些本王自然明白,可是不知为何,就是觉得不踏实!”,昭亲王转过身望着苏平京继续道:“这些天来,本王总在夜里梦见宁远,梦见她对着我笑,是那种阴测测的,不屑的,嘲弄的笑,苏卿,不知为何,本王总有种感觉,总觉得宁远没死!”

      苏平京心头一跳,惊道:“这怎么可能?!昭亲王——”

      景昭挥了挥手,“呲”的一声笑了起来:“苏卿,不要取笑本王,或许真的是宁远太过难以对付,所以本王竟然有些不敢相信她真的死在了自己手下吧,就算她宁远狡诈无双,可是人的感情却无法作假,尤其是一往情深的女人,若不是宁远的首级,那个林飞霜怎么会如此疯狂?”

      苏平京见景昭眼神逐渐飘渺晦暗,识时务地保持了沉默,良久只听景昭又道:“本王思来想去,宁远走时单独见过父皇,之后父皇便将景沁看养在身边,本王若一味等下去,到时候等来一纸册立景沁的诏书那就麻烦了。”

      苏平京不动声色道:“昭亲王打算怎么做?”

      景昭背在身手的双手不停交握,良久,沉声道:“逼宫。”

  • 作者有话要说:  咳,对不起小天使了,确实更得慢,但是不会坑
    感谢还有人留言知道有人在追文
    另外,直男是不是都很单纯,该不会以为宁远就是假扮皇子就把周柏慕吸引到了吧?
    希望番外的时候能把这段故事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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