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之不若素》九舍

5、你为谁哭泣呢

　　子安果然应允她一笔丰厚的奖金。在公司的会议上，若素站在子安的身边，笑不露齿，得体而大方。可是她不耐烦到极点，目光游离到玻璃窗外的繁荫。子安不动声色地翻开手中的文件夹，纸张“哗哗”翻过，若素方才如梦初醒，微微低下头，忽略子安凝视的目光。
　　“唔，真形式主义。”散会后，子安松了松领带，坐在会议室的转椅上整理手头的文件。透过玻璃窗，他看到若素紧紧地跟在部门经理的的身后，随声附和着什么。她的发髻有些凌乱，一小缕发丝垂到肩边，神情孤傲，不可一世。
　　“真是见鬼。”他猛地收回目光，却看到若素的嘴角挂着隐约的笑意。
　　午休的时候，若素买了快餐在附近的游乐园游荡，在这个炎炎燥热的午后，所有的人都会倦厌夏日过剩的活力，唯独孩子永远对世界保持着新鲜感和探索欲。她看到一个眉清目秀的小男孩牵住一个泪流不断的小姑娘，奶声奶气地安慰她。
　　“不要哭了，妈妈说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可是小女孩还是抽抽搭搭的啜泣，小男孩用手背抹去她的眼泪，很认真地问小女孩：“有什么事告诉我，我可以帮你。”
　　像是跌入时间的洪流，若素苦涩地笑了笑。于她而言，“帮你”是一个多么奢侈的词汇，一直以来，她是多么渴望有人与她并肩而行，可是她只能孤军奋战，没有任何的依靠和支撑。只是一个人，独自一人。或许在很久以前，有一个人曾如此许诺过，可是这份诺言终究没有兑现，成了一个亘古不变的谎言。
　　不知何时，她的眼底一片潮湿。
　　刚出了游乐园的大门，颇有些意外的碰到了子安还有在外滩有着一面之缘的艾伦，还有外裔女子和两个金发碧眼的小男孩，若素估量这应该是艾伦的家人。果不其然，见到子安在若素面前停下来，两个小家伙不认生，兴冲冲地跑过来：“你好，小姐，你是陈叔叔的女朋友吗？”
　　这一举动笑倒了一行人。若素蹲下身，轻轻地刮了刮他们的鼻子，用英语说：“当着陈叔叔可不要这样说，他可是有女朋友的，会生你们的气。”
　　“安若素。”子安有些恼怒，“别再孩子面前胡说。”
　　两个小男孩并不懂中文，若素向他们吐了吐舌头：“你看，果真生气了吧。”
　　子安不明白，为什么唯有面对孩子，她的笑容才会如此的无暇纯白，才会抛开冷漠的戒心。不管实在职场亦或是私下，她的身上总有一种拒人之千里之外的膈膜。可是他相信，若素伪装的面具下，她的灵魂，终究是通透澄澈的。
　　同艾伦一家告别后，两人肩并肩在街道边行走，由于隐隐的尴尬而陷入长时间的沉默。很快，若素的额头渗出涔涔的汗水，子安欲言又止，到附近的店铺买冰-水，递给她的时候，子安漫不经心地问：“你哭过了。”
　　若素猛地抚摸自己的脸颊，充溢着小小的慌乱和失措。他抱着臂，嘴角挂着不羁的笑：“女孩子要爱惜自己，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对于女孩子来讲，这句话更适用。”
　　她微微怔住，凝视着子安的目光。子安俯下身靠近若素，高大的身影令她瞬间觉得窒息，他伸手将她散落是碎发别在耳后，若素的身子一下子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子安却一下子停了下来，带着狡黠的笑容，问：“你为谁哭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