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之不若素》九舍

4、就算我乐于助人可不可以

　　小姨家离学校很远，大约要骑半个多小时的路程。而小姨是搞服装生意的，早出晚归，有时甚至是十几天不回家。只是留下厚厚一摞钞票，任由大若素三岁的表哥折腾。小姨是典型的早婚早育。她在很小的时候听母亲讲过小姨罗曼蒂克的情史，而表哥则完全继承了他母亲的这一秉性。夜不归宿，带着男女生到家里停宿。她常常被赶出卧室，抱着被子蜷缩在沙发上流泪。她带到这里的物品一直都工整的放在行李箱中，从未拿出摆放。她不承认这个家，而这个家中也没有她的位置。
　　她在每天去上学的路上蹬脚踏车蹬的飞快，清晨的风有渗进骨子里的寒冷，迎面的风强烈的窒息着她的呼吸，她紧紧地咬住嘴唇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落。P3里，Jazzamor低吟浅唱着“It’s getting light in my old town.I’m sad because you’re not around.I’m lonely so lonely as I can be.”
　　班主任对于若素的态度逐渐开始好转。而她也只是不痛不痒地回应着，依旧是我行我素。大城市来的女孩带着特有的傲气。若不是她极为出众的成绩，没有人会在意这个冷漠无常的女孩。班主任也极其头痛于性格桀骜的若素。他也试图找班上的几个同学来了解她的情况。没有一个人是对她表示亲近态度的。她不合群的性格，特立独行的方式让她不得不孤立，换句话来说，是她孤立的这个世界，她只是孤单。
　　月考之后调整座位。在重点中学，成绩决定了一个人的一切。前十名的座位是自己来挑选，若素习惯性地朝着最后一排的方向走去，依旧是靠窗的角落，没有任何的更替变化。秦锐在老师同学诧异地目光下，将课桌搬到若素的旁边，十分地坦然自若。第三名咬牙抱着厚厚一摞书走到了秦锐的前面。前十名则以秦锐为中心分布到了后几排。若素在一旁埋头读书，丝毫没有理会身边突发的事件。她不明白他这样做究竟是处于什么样的目的，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若素将自己大量的时间沉溺在老旧的图书馆中，借阅大量的文史书籍。常常是不上晚修，跑到图书馆中去消磨晚上的时间，她也既不固定的交作业，让身为班长的秦锐十分头痛，偏偏物理老师是极其苛刻的更年期女人，阴晴不定，检查作业十分严苛。秦锐多次想方设法得帮她蒙混过关，可若素非但不领情，反之则变本加厉。
　　又一天的晚修，物理老师照例来检查作业，当有一次发觉若素逃课后，终于忍无可忍摔门而出。秦锐借故离开，在长长的走廊里飞奔。图书馆内寂静无人，他知道她一定在这里，他在一个个书架中寻至她的踪迹。终于，在最后一排书架中听到细微地抽噎声。
　　若素将头埋在手臂与膝盖之间，低沉而压抑地抽噎，漆黑的发丝藤蔓一般遮住脸庞。
　　他看不到她的眼睛。
　　秦锐有些不知所措，他从未遇到过如此境况。于是他俯下身关切地询问发生了什么事。谁知，若素立刻停止了哽咽，迅速地起身擦干眼泪。就在转身的一瞬间，他还是清楚地看清了红肿的双眼。“等等。”他试图握住若素的手腕，却一把抓空，“等等，发生了什么事，我可以帮你。”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的帮助。”
　　“就算我乐于助人可不可以。”
　　说罢，若素猛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来带着不屑一顾的笑，两人随之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彼时，她深邃的眸子仿若被冻结的湖，一眼望不到底，储满了深深的疏离及敌意。嘴唇倔强地抿着，一言不发。
　　秦锐安之若素。
　　“乐于助人哈。”若素发出嘲讽的笑，“你到是谦虚，真不愧是秦大班长。”秦锐似乎没有理会她的冷嘲热讽，反之极为真诚地对她说：“安若素，你太孤僻，不要一直禁锢在你自己的小世界里，你从不肯迈出一步，这样我们又从何了解你，从何帮你。”
　　“这就是我全部的弱点，优点及缺点。”
　　“所以受伤的总是你。”
　　她不可置否地背过身去，眼泪须臾之间抑制不住的淌下。秦锐的话太过于现实，生硬的击破了她十几年对生活的幻想。可是她并不打算认同他的话，亦或是做出任何的改变。
　　在若素离去的时刻，秦锐对自己的作法感到迟疑，他没有叫住她，而是将她遗落在脚下的信纸折成方块偷偷地放入校服裤中。他只是好奇，对于那份信，对于若素，他只是好奇。
　　她与他一同回到班里。众目睽睽之下，她低着头，一言不发，似乎所发生的一切事都与她毫无瓜葛，她被秦锐庇护在身后，明晃晃的白炽灯照的她眼睛发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