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丝心动》岑阿三

6、你这样很可能170都长不到

　　已经是十一月中后旬了，道路旁的树开始裹麻绳的裹麻绳，刷石灰的刷石灰，地上飘卷着总也扫不尽的落叶。虽然天气不甚温暖，但在湿润的南方，这样的天正好方便了一群长腿细腰的人，他们穿着十分韩剧范儿的大衣，大喇喇地敞开着，手拿咖啡慢悠悠赶路的样子的确是道风景。
　　简陌不太能欣赏来，他在“包你镘意”喝着热粥，惬意地用热牛奶捂手，不时舒爽地叹一口气。店老板路过又给他盛了一碗再添了点小菜，简陌笑着道了谢，抬头看了一眼时间，也不管粥还很热，呼噜一下全灌了下去，他觉得舌头被烫掉一皮了。
　　赶回车棚的时候夏安正解好锁，长腿一跨，一副坐稳出发的架势。简陌赶忙刹车回转跳上后座还不忘喊声“大哥”。
　　今天夏安围了一条围巾，但没有围好，长长的后摆被吹的直扫到简陌的脸上，简陌眯着眼睛不让布料戳到，脸却不自觉地往围巾上靠，软软的有点舒服。
　　他没准备保暖道具，光溜溜的脖子赤城城地杵着，还真有点冷。
　　他偏头看前面，然后伸出缩在外套里的手，把围巾一点点抓到手里，然后慢慢贴到脖子上。
　　暖和一点了。可是后面还是有点冷。他小心翼翼地抽动围巾拉的更长一点想把整个脖子裹起来。
　　还差一点了，再多一点。
　　简陌抽得正起劲夏安一个急刹车，简陌一下撞上他的背还不小心咬到了舌头。
　　捂着嘴正想发问，夏安单脚撑地把围巾解了下来，揉成一团抛给了他。“安生点。”撂下三个字后重新骑了起来。简陌尴尬地咧咧嘴在后座尽量小幅度地把围巾围在了脖子上，顺便把涨红的脸也藏了起来。
　　冬季来临，日变短夜变长，不能再在留最后一节课后踢球了，夏安他们改在每天中午踢。简陌也放弃了午睡时间绕着操场跑圈。
　　这半个月他的自学式训练有了一点成就，现在已经可以一口气做十个引体向上，二十个俯卧撑，一百个仰卧起坐了，连最差劲的耐力现在也有了好转，可以连续小跑半小时。
　　简陌迎着有点刺脸的风，手带着脚机械地往前跨步，他在思考，确切地说他在做美梦。
　　足球赛在十二月十九号，第二天就是他的生日，他决定开个生日+庆祝会。他知道球队一定会赢，就像前两年一直都赢了一样。要买一大蛋糕，三层高的那种，不然不够吃，他要向每个同学要一份生日礼物，那就是把他高高抛起来，高到可以碰到天花板，然后再稳稳落到他们手里。
　　简陌想的正美，痴痴地傻笑。
　　“简陌陌在那儿傻笑什么呢。”沈昊并肩和夏安靠在一起准备抢球，夏安没有回话加快了带球速度直冲球门，一发击中。
　　“可以啊，感觉你最近挺有进步的。”
　　“可不是，礼拜六礼拜天陪着简陌陌练习，我这算是额外补课了，能不进步么。”沈昊向另一个带球的队友跑去，甩下一个自认帅气的背影。
　　夏安抹一把脸上的汗看着圈道里傻笑跑步的简陌，皱着眉“啧”了一声。
　　“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比铁还硬比钢还强，向着法西斯蒂开火，让一切不民主的制度死亡... ...”简陌泡着脚铿锵有力地唱着参赛歌曲，手脚并用打节拍。
　　“小陌什么时候学会唱红|歌啦。”简时安坐在他旁边，有点好奇。
　　“嘿嘿我们班参加12·9的歌，怎么样简老师，我唱得还行不？”
　　简时安笑着给简陌的脚盆添了点水，“我们小陌和妈妈一样有一副好嗓子，唱什么歌都好听。”简陌也笑，脚趾头不安生地动着激起点点水珠。
　　“爸爸先去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诶。”
　　临睡前简陌收到夏安的短信：你怎么想学踢球了。
　　发完夏安就有点后悔，觉得自己管得宽，但一想他是自己小弟，凭什么不能管，也就不再研究短信该怎么撤回了。
　　我也想踢球啊，万一有同学临时不能上场了，我也可以顶一下的嘛。
　　一条发完简陌又来了一条。
　　大哥你别嫌弃我了，我最近很用心地练习了，我都可以从沈昊脚下抢到一个球了，到时候我上场说不定可以给我们赢一分呢。
　　夏安看着屏幕上的字，把编辑好的“就你？”删了。
　　等了一会儿没有回信简陌就睡了，他又做了那个他为球队进球的梦，这次他没有狠狠摔到地上。
　　这天和沈昊练习完简陌来到蛋糕店借口给沈昊买甜点吃。
　　“简陌陌我不爱吃蛋糕，你还是请我吃肯德基吧。”沈昊皱着眉头一眼都不看店里让人垂涎欲滴的精致小甜品，拉着简陌的胳膊就往外拽。
　　简陌好脾气地对他微笑，“沈昊吃甜的东西容易让人产生好心情，而且我们运动了那么久，要好好补充一下糖分。”“汉堡就够我补充的了，这玩意儿太女孩子气了，我不爱吃甜的。”
　　看沈昊一脸便秘样简陌还是听他的没有强行给他买蛋糕，但是也没有带他去吃肯德基，因为刚刚在店里看到三层蛋糕的价格后，他就开始想怎么省钱了。
　　说省就省，一天都不耽误。
　　“包你镘意”的老板看简陌今天居然只吃了平时三分之二的量有点吃惊，他把东西拿到简陌手里的时候还关切地问了一句，简陌直言最近需要钱，老板点点头后走开了。
　　沈昊却没有店老板那么识相，筷子拿在手里却一点饭菜都不夹，直勾勾地盯着简陌，像要透过他纯良的脸窥见他脑袋里的想法。
　　“简陌陌，你告诉哥，要买什么，哥给你买，不要这样委屈自己啊。”说着沈昊的脸一下垮了下去，开始把自己碗里的菜堆到简陌的餐盘里。“简陌陌，你本来就又瘦又小了，还不多吃一点，哥实在心疼你啊。”
　　他还想把饭分一半给简陌，被简陌一把拒绝。“诶呀没关系的，我只是暂时少吃点，回头给他补回去。”
　　“简陌陌你到底要钱干嘛，哥借你。”沈昊说话从不含糊，话没说完就开始掏口袋。
　　“不用不用。”本来就是请你们吃蛋糕，怎么还能用你的钱呢。
　　“小朋友不要不听话，不吃饱饭是长不高的。”一直没说话的夏安推给简陌一个餐盘，里面打满了饭和菜。简陌还想再说什么夏安又开口了，“你这样很可能170都长不到。”简陌不说话了，他闷头扒饭，中间还去添了一次，把早上没吃饱的补了回来。
　　“节食”这个想法不管用了，简陌在一众慷慨激昂的“团结就是力量”中干张着嘴不发声，眼神呆呆的。
　　要不去做小工吧。
　　甩甩头否定了这个想法。先不说人家不收童工，就是他这个小身板能干嘛呀。
　　简陌轻轻叹了口气，正巧大家的歌声停了下来，原本不大的叹息声显得格外突兀，反应过来后简陌在大家的视线中迅速红了脸，脚底摩擦着地面想磨穿一个洞钻进去。好在李军没有在意，他顿了顿点评完后又让大家唱了一遍。
　　这次简陌不敢开小差了，认真地跟着唱，他旁边的夏安却伸脚踢了踢他的凳子。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简陌纠结着要不要告诉夏安他的想法，最后还是本着做小弟的忠诚说了出来。夏安听后皱眉弹了一下简陌的额头，“啧，我们呢都不是你这种还可以过儿童节的小朋友，我们不喜欢吃蛋糕，你要是想举办生日会买一个象征一下就行了，真的，买三层浪费。”
　　听完夏安的话简陌的神情有点复杂，他既庆幸不用“节食”省钱，又觉得自己和大家拉开了差距。
　　不过过了生日我就十三了，是一名少年了。
　　大合唱三年五班得了第二名，李军很满意，大手一挥批准了夏安增加足球练习时间的请求。每天的自习课也放任他们练习，条件是成绩不可以退步。
　　简陌连着一个月的练习，身体素质大幅提高，他去医务室量身高的时候惊奇地发现自己又长了两厘米。
　　“简陌你不要太担心，你现在还小，比大家矮点是正常的。”保健姐姐喜欢简陌这种小小软软的孩子，总会和他聊会儿天。
　　“姐姐，我发现光喝牛奶是没用的，我得多运动。你看我都163了。”简陌兴奋的时候眼睛总是亮晶晶的，让人看着也忍不住高兴起来。
　　“恩，你很快就会长到180的。”“真的？姐姐也觉得我会长到180对不对。”保健姐姐笑笑，这只是一种疼爱而已，就算自己是医生也不能预估到别人的身高啊。
　　简陌不想其他，乐颠颠地回教室了。
　　足球赛就在后天了，夏安给大家放了假，让大家自己做做练习，不要用力过猛伤了自己，也不要太紧张，毕竟还有一个NB班长在。
　　简陌也给自己放了假，他去了蛋糕店预定蛋糕。回家路上遇到了夏安。
　　“大哥，干嘛去啦。”
　　“去我爸那里看了看。你呢？”夏安的爸爸在人民医院，忙得很。
　　“我去订蛋糕啦。这次的蛋糕有三层意思，大哥你知道是哪三层么？”
　　夏安的步子实在太大，简陌走走跑跑有点小喘。本来是想等气息平复一下再接着说，没想到夏安一本正经地回答了：“过生日，球队赢了，你不再是儿童了。”
　　简陌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他小跑到夏安身边，一脸的崇拜，“大哥，你真是神了，你怎么知道第三层意思的？”
　　“随便猜的。”“大哥你真厉害！”夏安偏头眼睛笼罩在渐黑的日光里看不真切，“十三岁了，就不要再这么傻呵呵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