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愿》苏尚景

83、东方世家府邸谈

　　两人先是去了东方世家府邸周边查看，却见把守森严，围着府邸连一只鸟都很难飞进去。

　　两人在府邸外绕了几圈勘察地形，可戒备森严，根本进不去。

　　风铃道：“家中还有愿支持你的人吗？”

　　元朗低头道：“应该……没有了。”

　　风铃道：“可你有赤玉牌，或许家将见了一定会听命于你。”

　　元朗拿出赤玉牌，道：“不会，若是可以，之前也就不会这样了。”

　　是的，光有赤玉牌是没有用的，所谓兵权在手也不会，名存实亡，就是元朗的代名词。风铃思量片刻，道：“不管怎么说，先想办法进入府邸。这重兵把守，戒备森严，几乎是不可能从正门进入了。”

　　元朗微叹道：“道长，倘若我们顺利进入了又怎样？他们也一定会全力赶杀我们。而且叔父……也不会承认我，他一定想杀了我，包括家中家将。他们，都是我前路的障碍物。”

　　风铃转过头，道：“我此来就是为你扫清障碍物的，你无需担心。倘若最后关头交涉不成，我便杀了他们，以强制强，未必不是可行的办法。”

　　元朗蹙眉道：“你要杀了他们所有人？”

　　风铃道：“你不相信我的实力？”

　　“怎么会，我相信，可是……”元朗无奈一笑，道：“我若是一个没什么能力之人，他们不承认我也不是没道理。就算家主之位在我手中或许我也办不好那些外政内务事，所以，倘若叔父比我更能胜任家主之位，别人为他效力我也说不上委屈。只得可悲我不是一个做家主之才。”

　　风铃蹙眉道：“你的意思是？”

　　元朗道：“我的意思是如果别人比我更能胜任家主之位，我可以退而让之，只要是对东方世家有利，谁坐家主之位都没有问题。所以，倘若有人不承认我坐家主之位，我也不会有半句怨言，我毕生只有一个夙愿……”

　　风铃沉吟片刻，道：“你的意思是说，你并不打算来争夺家主之位？”

　　元朗点头，风铃点头也明了。

　　元朗有自己的想法，只要他活的好好的，坐不坐家主之位又有什么重要？风铃揉眉，道：“你要做什么我都支持，我只希望你能过得快乐，至于身处高处这种事，你不愿就不愿，我自是不是强迫。”

　　元朗笑了笑，道：“我现在只想给父母报仇，解了心头之恨，我也无欲无求了。”

　　风铃一手拍在元朗肩头，道：“怎样都好，活着就好。”

　　元朗叹了一口气，抱着风铃道：“如果可以，我想等这次报仇完毕后去一次逾轮国，听闻那边靠近北方，时不时下雪也是常有的事。我也不去繁华之地，就想选一个清闲之地找个安身之处，在那里做点小生意，小买卖，只要够生活也就满足了。”

　　风铃想了想，微笑道：“作为东方世家的后人跑去逾轮国做小买卖，不知道旁人听了会不会取笑。只不过也好，怎样都好，逾轮国也是个好地方，国中向来诗情画意，民众无不会写字画画，去了那里，说不定耳晕目染潜移默化地成了一个读书人心性的人呢？也好，这样也好。”

　　元朗抬起头，道：“我也觉着，我打算去逾轮国……我就不去他们帝都秦川了，听说凉城在逾轮国对吧？那里也是清闲之地，鱼米之城，虽不会常年下雪，但每到冬季也是会下点儿雪，我也不想太贪心，能看见雪就好。”

　　风铃挑眉无奈道：“凉城吗？我不太清楚，但若是你想去就去吧。”

　　元朗笑道：“道长喜欢凉城吗？要不等这事办完我们一起去凉城玩玩好了？咱两一个老道士和小道士浪迹天涯也不错啊。”

　　风铃面露难色道：“可能不能，我有很多事要做，现在已经当误很长一段时间了。”

　　元朗手缩紧，把风铃抱的更紧，心想也是啊，道长是鬼神，琐事繁忙，那像他一样整天没事做的一个小破孩儿。元朗他自己就算有心想留下他，但也不见得风铃便会留下来。本是两个世界的人，何必强求在一起呢。

　　就这事，元朗也明白了为何道长要去千山雪峰这种雪妖之地，又为何和那什么宫主很是认识了，毕竟，他是鬼神啊。

　　元朗苦涩笑之，道：“是啊是啊，我也忙得很，实在是不能和道长一起去凉城玩儿了。”

　　元朗说完便转身离开，拉着风铃去了东方府邸的后门。

　　这东方世家的府邸后门不亚于普通人家的前门，像风铃这种不知情的还以为这就是东方世家府邸的前门呢。元朗和风铃猫着腰蹲在远处的柳树下，道：“道长，这就是我家后门，也有重兵把守。”

　　风铃环顾四周，好笑道：“当真，这么豪华的门也算后门？”

　　元朗笑道：“怎么，是不是忽然觉着我特有钱？”

　　风铃瞥了一眼元朗，道：“我缺什么都不缺钱，就你也好意思跟我炫耀。”

　　元朗一笑而之，暗道这做鬼神一定很赚钱的，人家也的确不缺钱，亏得元朗还想炫耀一把。

　　风铃这时道：“你带我来后门是什么意思？难道有暗道？”

　　元朗笑道：“我记得我逃出家时就是从后门出来的，现如今虽也是戒备森严，但肯定比前门的重兵把守好很多。道长，我们去把那些守门的家将打晕，从这里突破。”

　　风铃眯眼看向那后门，随即摇头道：“不可行，元朗。你既然是从后门逃出来的，那他们就一定会吸取教训在后门排兵布阵严加看守，绝不含糊。大人的心思比你们小孩儿狡猾，此情此景虽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涌四起。像这种越看似不起眼的就越重要，说不定在后门布置的兵力绝对比前门的多。”

　　元朗沉吟片刻，问道：“他们知道我从后门逃走的？”

　　风铃叹道：“你从后门顺利逃出，既然事实存在，就不要怕行迹败露。纵使他们不深究你顺利逃出的原因，但你既从这个地方然逃出来了，那这个地方也就不再安全了。同样的逃生通道不能走两次，若执意前行，只会让自己更快送命。”

　　元朗低下头，道：“道长……你是说，我顺利逃出他们可能知道背后原因？”

　　风铃侧头，道：“不一定，不要自己吓自己。”

　　风铃一时明了，元朗一定是想到了那个把他从后门放出的黑衣男人，元朗或许在担心那个黑衣男人是不是在他逃出后事迹败露被……。

　　这一切也不过是一个定数，风铃不想去管，毕竟那黑衣男人也是拿钱办事，并没有所谓其他善心。纵使他帮助元朗逃出，可这并不代表以前那些派来抓元朗回去的人是不是黑衣男人那一伙儿的。风铃蹙眉道：“你在想什么？元朗。”

　　元朗抬头，犹豫道：“我从家逃出，其实……是有人暗中帮助我才使得我顺利逃出的。”

　　果然在想这个……

　　风铃道：“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元朗道：“我担心事情败露他会不会被叔父大人……”

　　风铃道：“你担心他死了？”

　　元朗微愣，道：“也不是担心，只是想着他好歹救过我，倘若为了我被害，我也是心有不安……”

　　风铃沉吟不语，深深一口叹息，道：“爱本无偿，不管他出自什么原因，他既然是自愿的，你都无需自责。与其心有不安，倘若他真因为你而被害，你不如直立面对，替那人报仇。”

　　元朗道：“爱本无偿？”

　　风铃笑道：“是啊，没听说过吗？……爱本无常，爱本无偿。”

　　元朗看似不解，风铃一手拍头，道：“爱这种东西包含太多，或许只是亲情友情或爱情，又或者是其他情意之说。但不管是那种，这种情意岂有对等东西可偿还？罢了，这对你来说可能太难懂了，或许你再经历多一点，再长大一点，你就会真正明白这句话。”

　　元朗沉吟片刻，道：“如果那个男人真的因为我被害，我真的……”

　　“我说了，你无需自责。”风铃正色道：“自责没什么用，况且，你怎么知道他是真为你好还是为了自身利益着想才帮助你的？别为了一点小恩小惠就付出一片诚挚之心，这世间有太多你不懂的事，别被别人卖了还傻乎乎替人数钱，多情的人不适合身处高位。”

　　元朗微一愣，笑道：“道长，你也太过了吧，好歹那人帮助过我啊。”

　　风铃蹙眉道：“你什么都还不懂，我说几千几万遍你也许都不会懂，只有你自己经历过或者看过你才会了解。我说的虽然不完全对，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替别人着想，但别人心里怎么想的他可不会告诉你，很多只不过是利益相交，想活着怎么不能圆滑点？”

　　元朗瞠目道：“我，我只是……”

　　风铃蹙眉道：“元朗，我劝你最好不要奢求别人对你有半点情意，就算是有，但在关键时刻，亲疏立分。交情归交情，情意归情意，最后紧要关头，都要为自己考虑。因为那怕是杀了你他们也都不会眨一下眼，流一滴泪。”

　　元朗闻言一笑，问道：“道长你也是这样想的吗？会在最后紧要关头会为了自己杀了我吗？”

　　风铃道：“当然。”

　　风铃承认，虽然自己很喜欢这个孩子，但在最后紧要关头，他还是会痛下杀手，为了自己。

　　元朗苦涩一笑，道：“也是，我的确太心大了，只不过，道长为何帮助我？明明对你没好处不是吗？”

　　岂止是没好处，他风铃插手世事，强行改变，会招来厄运，这分明还会给他害处不是？可要是扪心自问，风铃也解释不出为何要帮助元朗，或许只是同情他而已，毕竟也是相处五天的人。

　　又或者是……

　　风铃蹙眉道：“你不需要管，你就当我多管闲事，喜欢管就好了。”

　　元朗笑道：“罢了，只要是你，怎么样都好。”

　　元朗这话有些不解，什么叫只要是他怎么样都好？难道他风铃杀了他元朗也觉着好？

　　风铃心里一阵复杂，不知为何总有异样，道：“元朗，这世间太复杂了，对这世间抱有希望是好事，但最好紧握在自己手中，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也不是我太过消极阴暗，毕竟以后就只有你一个人了，我实在不放心你一个人。”

　　元朗挑眉道：“那道长就不要离开好了。”

　　风铃无奈道：“可能吗？”

　　“开玩笑的，嘿嘿！”元朗笑了笑继续回答，道：“道长说的对，多点心也好。况且，那个帮助我逃出的男人也的确是拿钱办事，不存在什么情意之说。我还小，我只是希望这世间更美好一些，这样阳光才能照射大地，让每个人都能接受阳光的洗礼。”

　　风铃叹道：“有这个想法是好事，只不过长大了，就要学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做人需正直，做事需圆滑，一切都要再三斟酌才行。不然，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闻言，元朗貌似很有信心一般拍了拍风铃的肩，笑道：“放心吧，我是谁？我可是东方元朗！最聪明的人好吗！？道长放心，你今日说的所有话我都会听进去，并且学以致用。一个人没什么好怕的，毕竟这世间太多人都是一个人不是吗？他们不怕，我也不怕！”

　　“是吗？”风铃挑眉，一副不太相信的模样，笑道：“能这么想就好了，我也放心了。”

　　元朗叹道：“听道长一席话，我胜读十年书啊，只不过现在可不是道长教我世事的时候，来日方长，道长有机会就回来见我再给我聊天就好。”

　　元朗也说的有道理，风铃转过头，这才发现他们居然蹲在柳树下说了这么久的话，也是不怕被暴露，一时忘了他们还在府邸后门旁蹲着呢。

　　元朗道：“得想个办法把这些侍卫引开，不然进不了。”

　　风铃道：“不行，既然是戒备森严，自然他们也不会轻易被什么东西引开。况且这后门肯定不止这点儿家将。”

　　元朗道：“那我们怎么进去？我只想杀了东方华祝就好。”

　　风铃道：“就算你只想杀他也先得进去再说不是？”

　　“也对。”

　　元朗不再说话，风铃则是环顾四周勘察地形，道：“这后门有什么暗道吗？”

　　元朗道：“什么暗道？”

　　风铃叹道：“东方世家这么大的一个府邸不可能没有暗道。”

　　元朗思量许久，犹豫道：“道长，畜生的通道算是暗道吗？”

　　风铃蹙眉道：“畜生？”

　　元朗道：“家中有多条通道直达其中，家中对饮食十分重视，所以家中一般自行养鸡鸭牛羊，都是从外边选购肉质最优质的养着，从小养到大，绝不会有任何不对。”

　　风铃道：“所以呢？”

　　元朗笑道：“我觉着我们可以走运输鸡鸭牛羊的那条通道。”

　　风铃沉吟片刻，道：“脏吗？”

　　元朗想了想，道：“脏肯定会脏，但毕竟我们东方世家这么大的府邸，再脏也有人时常打扫，不会沾染你的。”风铃侧头，道：“你保证那条通道可以进去？不要搞错了，这关系到生死。”

　　元朗道：“不会有错……应该吧。”

　　风铃：“……”

　　风铃四下无解，只能按照元朗所说的那条畜生通道进去，只不过一想到他堂堂鬼神邪曲有一天居然走畜生道就极其不自在，像是有太多眼睛看着让他怎么都不自在。

　　风铃暗道要是有一天让旁人知道了他走畜生道，岂不是笑掉大牙？

　　风铃跟着元朗去了另一道后门，这后门就明显低了一个档次，门口马夫拉着板车依次进入，板车上拉着鸡鸭牛羊，甚至……狗也有。

　　这异味四散，还有这杂草和粪便散布在各地。风铃忍不住后退几步，道：“元朗，不会是这吧？”

　　元朗也不好意思了，捏着鼻子道：“是啊，是脏了点。”

　　岂止是脏了点，简直太脏了。

　　风铃似乎都能感觉那些恶臭熏得他眼泪都快出来了。风铃蹙眉道：“怎么走，板车运输鸡鸭牛羊络绎不绝，也不间断，我们不可能堂而皇之地走进去。你在东方世家住得久，你应该知道他什么时候中间休息吧。”

　　元朗讪讪一笑，道：“我还真不知道。”

　　风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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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风铃：“在我不在的日子里，我很担心你一个人会出事，所以你一定要学会怎么活下去，否则我放心不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