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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有苏旅馆闲谈事(二) ...

  •   大家闲聊一会儿,也就快到黄昏十分,窗外照射一缕阳光进来,朗明月许是觉着疲倦便靠着雨花君子睡了过去。

      风铃蹙眉道:“把他抱榻上去吧,靠着你像什么话?”

      雨花君子笑道:“不用了,他还是个孩子,就让他靠着睡吧。”

      风灵撇了撇嘴,他不可否认的是他的确心里有点嫉妒了。他和雨花君子千年来的朋友,他风铃就从来没有一次靠在他身上过。也更别说是靠在他身上了,就连他们手都很少拉过。

      而且每一次拉手,都是有正当理由才会去拉,或许是受伤了,或者是不小心掉进山崖搭把手才牵了一次手。其实在说回来,别说是拉手了,他和雨花君子连话都聊的不深,虽然千百年来两个人和睦相处,关系融洽,但也只能被称为是朋友。

      常常听人说过,友情至上恋人未满,但这句话却不能用在风铃和雨花君子身上,因为别说是恋人未满了,他们连友情至上都还没有达到,或许就是因为是普通朋友,所以相处起来比较轻松。

      但也正是因为是普通朋友,所以风铃根本没有把握雨花君子对他有没有同样他的雨花君子的意思。

      这么想来,风铃忽然想到了一个事情,他可能就是因为第一次和雨花君子见面时把他打得太惨所以他才会对自己产生距离。有时候风铃也想过要不要让雨花君子打回来,但按照雨花君子的性格他是不会这样做的。

      风铃叹了一口气,甩了甩头,觉得脑子一片混乱。

      须臾,雨花君子问道:“我忽然想来雕刻一个胡萝卜花,怎么样你想来吗?”

      心里微微一动,风铃点了点头,使唤元朗下去找老板送了一筐生的萝卜上来。元朗刚刚才被风铃打了一顿,没力气和风铃反驳,现在也只好委屈地下去帮忙送胡萝卜上来。

      雨花君子见此笑道:“邪曲啊,你就不能好生对他吗?你这是把他打了一顿还要使唤他做事,真是一点也不温柔。”

      风铃道:“我本身就不是一个温柔的人,更别谈对他温柔了。”

      雨花君子笑道:“再怎么不温柔现在也比以前温柔多了,你要是能对所有人都温柔一点或许就更好了。”

      风铃心中微微一动,沉呤片刻,温声道:“……倘若我只对你一个人温柔怎么样?”

      雨花君子笑道:“你已经比以前对我温柔很多了,至少现在不会再把我打趴在地上用脚踩着我脑袋了,谢天谢地我已经很感谢你了,我现在可不敢奢求你只对我一个人温柔。”

      风铃微微皱眉,缩紧了拳头,清清嗓子,道:“我,我……一直想对你说一件事。”

      雨花君子道:“你说。”

      风铃心想还是要赌一把,就算失败了也无所谓,至少他努力过了,风铃张了张嘴,道:“这……千百年来我一直把你当我的好朋友,但我不知道你对我是……什么想法?”

      说出了这句话,风铃忽然心里一紧,他抬头看了雨花君子,发现他没有任何动作,也正因为他带着面具看不清他面具下的表情,这样的场景才更让风铃忐忑不安。

      雨花君子则是歪了歪头,道:“我和你一样,我千百年来也一直把你当我的好朋友。”

      好朋友吗?风铃可不愿这么想。

      风铃猛的吸了一口气,只是说出最后那一句话的时候,忽然房门打开,元朗背着一个背篓进来,他气喘吁吁的把背篓放在矮桌上,里面放着各种各样的胡萝卜和白萝卜。

      元朗喊道:“真是累死我了,不就一个白萝卜吗?居然还没有,我看这个旅馆已经不能算作是旅馆,连白萝卜都没有还当什么旅馆啊!”

      风铃:“……”

      风铃忍住想去揍他的冲动,却忍不住想骂他的嘴,道:“让你下去拿点萝卜上来,你就累成这样,你说你还有点什么能耐?”

      风铃说完后,他暗骂了自己。是的,他又口不择言了,的确,他实在是太生气了,他这是第一次鼓起了勇气向雨花君子告白,结果没想到被元朗一下子给打断,真是把风铃气的又想笑又想哭。

      元朗不解的喊道:“道长,你怎么又怪我呀?你刚才把我打了一顿我现在还疼呢。现在你还让我去背胡萝卜上来,你也看了这里面有胡萝卜也有白萝卜可是很重的啊!

      风铃道:“这才几十根胡萝卜和白萝卜就把你累点成这样?”

      元朗道:“我是个孩子,这些东西对我来说的确就很重啊!”

      风铃蹙眉道:“都已经十六七岁了还孩子呢,我看你是一点都没有长大。”

      元朗道:“我本来就还没长大呀。”

      风铃刚想回一句,却被雨花君子拦了下来,他道:“罢了,不是让你对元朗温柔一点吗?你怎么又开始了?”

      风铃叹了一口气,偏过头不再去看元朗。元朗也是气鼓鼓的回到床榻上睡下,把戴着斗笠的头悬在床沿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撩拨斗笠上的轻纱。

      风铃见那轻纱,忽然问道:“有苏颜说,这斗笠有了灵性,善喜听真话,我真是不知道元朗说什么真话才能解开这斗笠?”

      雨花君子道:“既然如此,就不用担心没有办法了,至少这也是一个机会。”

      风铃微叹道:“我在想,那陌路客人把斗笠戴在元朗头上到底要做什么?难道真是什么找童子?我也担心元朗还没说出真心话解开斗笠时就被这斗笠吃了头颅。”

      ……

      元朗道:“道长,你们能别聊这么恐怖的事吗?”

      风铃啧道:“睡你的觉。”

      元朗果真没再说话,雨花君子转头看了元朗一阵,回头道:“陌路客人有什么目的不重要,现在该想想怎么才能让元朗说出真心话。”

      风铃看着元朗沉吟不语,许久才起身走到床榻边道:“别睡了,我问你几个问题。”

      元朗显然没有睡觉,他一脸无语的爬起来,盘腿坐好。风铃也坐好问道:“元朗,我要说件很重要的事,这关乎你的生死,不要撒谎。”

      元朗耸了耸肩,道:“问呗。”

      风铃瞅一眼,问道:“你是哪里的人?”

      元朗道:“赤骥国人,家住黎城。”

      风铃又问道:“是哪个家?说详细点。”

      元朗挑眉转着眼珠子,道:“干嘛要问怎么奇怪的问题?”

      风铃蹙眉道:“奇怪?”

      元朗笃定道:“奇怪。”

      风铃冷眼道:“你不回答才是真的奇怪。”

      元朗摊手道:“我回答了才真是奇了怪了。”

      风铃冷笑道:“所以打一顿就不奇怪了吧?”

      元朗喊道:“你越是要打我才越是觉着奇怪。”

      风铃:“……”

      风铃沉声道:“你以为我在和你玩文字游戏吗?你一天不诚实回答,你头上的斗笠一天就取不下来。”

      元朗道:“为什么不问些其他的?非要问这个?”

      风铃忍着不打的冲动,问道:“那你叫什么?”

      元朗笑道:“元朗啊!”

      元朗……怎么可能。风铃蹙眉道:“你别逼我,我问你真实的名字叫什么,你最好不要撒谎。”

      元朗不解道:“元朗啊,我没撒谎啊,我的名字就叫元朗啊!”

      “你!”风铃抬起手,正要打一巴掌时却被雨花君子拦下来,雨花君子也不知何时过来的,他把风铃挡在身后,问元朗道:“元朗,这种时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如果你不如实回答,你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雨花君子语气温和,元朗说话的气势和沉下来,他道:“雨花君子,我的名字真的就叫元朗,我保证没有骗你们?”

      风铃上前一步怒道:“你这孩子!到底还要瞒到什么时候,我看你真的是不要命了!”

      元朗也怒道:“我真的叫元朗!”

      两个人看似要吵起来了,雨花君子赶紧插话道:“也好,就叫元朗吗?我相信你。但你能回答你是出身那个家庭吗?”

      元朗气呼呼的憋了半天。才道:“抱歉君子,这件事我不能告诉你们。”

      风铃忍不住了,上前道:“元朗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个不说那也不说,我知道你是因为家庭纷争才跑出来避风头,我也知道你有难言之隐,但你总不能什么也不说吧?”

      元朗紧紧地揣着手,道:“不是的,道长。”

      风铃蹙眉道:“那你能回答什么就一并说出来,省得我来一一详问。”

      元朗沉吟不语,雨花君子也叹了一口气,问道:“我来问你,元朗如果有不愿回答的就不回答即可,但倘若你能回答的就务必要真实回答可好?”

      元朗点了点头。雨花君子拉了拉风铃,把风铃按回软垫坐好。风铃也是有些恼怒,想到为这孩子也是费了不少心,结果这孩子倒是一点也不明白他意思一般反着来!

      难道他风铃就该做这些吗?风铃又忍不住道:“不说打一顿就好,打到你回答实情为止。”

      雨花君子无奈摇头,坐在元朗旁边问道:“元朗,我问你,你这次逃出家,可是真心的?”

      元朗低着头,看不清他的面貌,只能清晰可见床榻上的泪水。他听了雨花君子的问题,吸了吸鼻子道:“是。”

      他回答的声线带着一丝哭腔,但却尽力忍住的模样。风铃蹙眉看过去,也只看到床榻上的泪水,整个头颅被斗笠轻纱遮的严严实实,看不清他此刻的模样。

      雨花君子又问道:“那你此次出来,可有想着回去?”

      元朗沉吟许久,道:“没有。”

      雨花君子问道:“为什么?”

      元朗道:“因为……没有用。”

      雨花君子道:“什么没有用?”

      元朗抹了抹泪水,道:“自己。”

      雨花君子道:“何出此言?”

      元朗思量许久,犹豫不决道:“因为我……很没有本事,我什么也不会还占着家主的位置……”

      元朗好像还有什么没说完,他也没在说下去,雨花君子更是追问道:“还有什么吗?”

      元朗沉声道:“……我父母的仇,我报不了。”

      不用多说,元朗这孩子家里发生的变故其中一个因为就是父母的死于非命。而正是他自己没用,他也没办法为自己父母报仇,现在家里又没人扶持他坐上家主之位,家族里也是对他胜任家主之位颇有介意才会赶尽杀绝。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低下来,元朗也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个玉牌。这玉牌看着模样像是红玛瑙,这玉牌全身是用红玛瑙打造而成,也俗称他赤玉。正红色的红玛瑙颜色鲜明透亮,看上就给人一种有心发出的希望。

      这玉牌顶部上吊着缎带,那缎带缠绕着元朗的手腕儿,赤玉牌上赫然雕刻着两个大字——东方。

      风铃眯了眼,他貌似猜到了这孩子的身世了。

      元朗把手中的赤玉牌丢在一旁的床榻上,苦笑道:“即使家里的兵力在我这里,可我照样没用。没人扶持我,没人信服我,没人愿与我交流,也没人承认我这个家主。没人告诉我如何去管好一个家族,没人教我,没有一个人。他们只想着我下台,他们只想着扳倒我,他们甚至想赶尽杀绝……。”

      风铃没了话,的确,作为一个刚上任的家主,就算兵权在手,但用处也不大。就像彼周,朗明月,和元朗。

      ……

      元朗松了一口气,像是什么终于说出来了,眼角带泪笑道:“所以道长,你看我什么也说出来了,好像也没有一点用。除了现在让我更加无地自容颜面无存外,我把这些事说出来有什么用?”

      风铃没有回答,雨花君子则是拿起那赤玉牌查看着,半晌道:“东方?”雨花君子磨蹭着赤玉牌上雕刻的‘东方’二字,撑着下巴若有所思。这赤玉牌不仅刻着东方二字,背面还雕刻着赤火烈阳。

      雨花君子侧头道:“你是,东方世家的孩子?”

      元朗道:“如你们所见,我的确是东方世家的族人,我复姓东方,名元朗。”

      东方元朗!

      元朗说完,风铃忍不住捏紧手指。元朗则是哈哈大笑道:“看吧,我说我没骗你们吧,我的确名字就叫元朗,只不过我姓东方。而且你们方才一直问我名字叫什么,没问我姓什么啊?”

      这孩子,真会钻字眼儿。风铃抱臂道:“这难道不是在给我们玩文字游戏,你还挺有闲情逸致的嘛。”

      元朗道:“做人就是开心,我这样,不是很好吗?”

      风铃蹙眉道:“那里好了,苦中作乐,这就是你所谓的好?”

      元朗一下子阉了气,苦笑道:“道长,这个时候你就不能激励我一下吗?干嘛要说风凉话。”

      风铃移开视线道:“我可不是善良的人。”

      元朗也没再说话,雨花君子则是问道:“那你之后是怎么打算的?真要一人在外四处漂泊?”

      元朗笑道:“除了这个,我好像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元朗笑嘻嘻地模样,真是一点也没有当事人的模样。风铃又忍不住道:“别笑了,真难看。想哭就哭,这里没人会可怜你,你也不必客气。”

      元朗听了风铃的话,只是微微一征便恢复过来,笑道:“你让我哭我偏不哭,除非你把我打哭。”

      元朗这孩子,真不是心大呢还是根本不在意呢还是故作乐观呢?

      雨花君子摇头道:“这可不行,你一个孩子在外流浪,没人照付,没人管教。”

      元朗笑道:“我懂啊,可我也只能这样啊。”

      也是,元朗好像的确也只能这样了。虽然都是家族纷争,但彼周却比元朗大不知道多少岁,只要风铃这次去了千山雪峰解决了有苏一事,只要粉饰太平,这家里的东西才可以慢慢来解决,就像拔刺一样,要一根一根的拔。

      而朗明月自然也无元朗不同,朗明月身边有雨花君子保护相伴,短时间内没人可以伤到朗明月一根头发。而且雨花君子有这个念想想带着朗明月去仙都升仙封神,立殿点星,和元朗完全不是可比较的。

      元朗,可真的确是一个了。

      虽然现在风铃在保护元朗,但这不可能是永远。或许说是,只要把元朗头上的斗笠取下后,风铃巴不得元朗赶紧离开别跟着他。元朗是不可能永远跟着风铃,不管从那个方面看都不可能。

      且不说风铃是地官这一事,本来这次风铃出界办事就和元朗没关系,只是缘分让他们聚在了一起,如同相交的两条线,重合了就总要离开。一句话说得好,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只有生离死别的人生。

      既然总是要离开,与其就不要太相识。就算风铃愿意让元朗永远跟着自己,那他地官的身份怎么解决?难道要告诉他他风铃是个神仙,还是地官,家住冥界囡都?让他没事来玩儿?

      这不可能的。

      但是,元朗虽然看似只有一条道路,但却应该是两个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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