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愿》苏尚景

210、再见不见也不念

　　斐梦初，梦莲湖小镇土生土长的普通小孩子，因其容貌出众，被一些恶趣味的人调侃说笑，如果是这样还好，但因梦莲湖小镇有一种不被为人所知的组织，在梦莲湖小镇南边偏西方的一个花楼里，明面上是青楼女子，风流男子消遣花钱的地方，但谁都不知道，这里面大有秘密，别有洞天。

　　花楼装饰迷人眼，进去没一个男的能‘安全’走出，温柔乡是男人的致命点，不乏一些已经娶妻生子想来找点刺激的人。

　　花梦楼是这个青楼的名字，走进里面的常客都知道，这不仅是个青楼，里面不仅有妓.女，还有一些违背人伦道义的……小倌。而里面很多小倌，都是年纪尚小，被从小贩卖压迫而来，不是被打就是被罚，身上不可避免留下殴打的痕迹，而这些痕迹，不会引起食客们的不满，这只会刺激他们的虐待性，再在瘦小的身体上留下更多的伤痕。

　　更多人不称小倌，而是娈.童。

　　而斐梦初，就是里面的一个。

　　沈青山是个成年人，知道这些他不理解的趣味性，来梦莲湖小镇时做了功课，多少知道一星半点儿，而初遇斐梦初时看见他身上的痕迹，沈青山心知肚明，只是不愿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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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黑了，斐梦初不愿告知家人住处，还称丢下他就行，但沈青山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他背着这可怜可爱的孩子打算回客栈，让他好好睡一觉，明天，沈青山也就管不了他了。

　　沈青山：“走，带你去客栈，好好睡一觉。”

　　背上的身子微不可见地抖了一抖，清凉的眼神渐渐阴冷，沉默片刻，他弯曲手指蹭着沈青山的下巴，用着不该是小孩子的语音语调淡笑着：“好啊，叔叔想做什么都可以。”他微微偏头，特意将头发丝扰在沈青山脖子上，莫名心烦意乱。

　　沈青山侧头一瞧，见斐梦初清凉的眼里带着一□□惑，却因为神色不到位，反而像是撒娇求要什么东西。有些心烦意乱地移开下巴躲过下巴处惹事的手指，教育起来：“我从早上帮你到现在，还会打你不成？你个小白眼狼怎么这么不成器，我良心被你吃了？！”

　　斐梦初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这一幕被沈青山牢牢抓在眼睛里。有些得意地侧开头，以大人的身份教育着：“我就不多说你了，给我留点良心，不给别人，也得给我这个善心大发的叔叔好吧？我不管你以前多不乖不听话，总之在我面前听话点，否则……”

　　“否则如何？”斐梦初尝试问道，他还故意凑上前将唇轻轻停留在沈青山下巴边，想试探眼前的男人如何装矜持，——在他眼里，所有人，都是衣冠楚楚，冠冕堂皇。

　　这诡异的场景不过片刻，沈青山马上松了手将斐梦初丢下，颇有大爷的拍了拍衣服，一副气定闲神地模样，微微侧头一笑：“我就送你到这里了，再见，小朋友。”话音未落，他立即转身离开，不留痕迹落下一个白眼，心想自己良心喂狗了，

　　斐梦初愣在原地，踌躇不决，有些不知所措看着沈青山渐渐远去，而且还没有停下或者速度减慢的趋势。衣衫褴褛饥肠辘辘，只裹着沈青山的外套，赤.裸双脚站在冰凉的地上，又因为白天下了雨，路上湿滑黑泥堆积，一股凉意从脚底猝不及防地窜上来，打了一个寒战。

　　小胡同里只留下沈青山已经快看不见的黑色背影，斐梦初忽然后悔了……

　　“叔叔……我……”

　　他话音未落，那远处模糊不清地背影忽然清晰可见，竟以奔跑的速度跑过来，脸上洋溢着痞子的笑容，马尾甩一甩的，很是得意。

　　他跑过来贱兮兮道：“还是要跟着是吧？”他的斐梦初抱起来扛肩膀上就走：“小破孩子，我还治不了你？否则你以为我家里的外甥怎么听话的。”

　　斐梦初没说话，他换了一个姿势挎在沈青山肩膀上，‘哦’了一声。

　　去了客栈，沈青山专门给斐梦初交了房钱腾出新屋，端了茶水就摆手说拜拜，自己累得要死，全身脱力，太想念床的味道了。他脱了鞋子就直接扑在床上，在床上滚了几圈将被子裹在身上，心满意足睡过去。

　　第二日醒来，是房间里有声音惊醒他，沈青山一个鲤鱼打挺翻起来，抓着床边的利剑翻身下床，抓住在桌子前偷偷摸摸的斐梦初，一见是他，沈青山叹了一口气：“怎么？我了救你，还帮你这么多，你还想趁我睡觉来偷东西？”砸吧砸吧嘴，沈青山从锦囊里拿出几个铜板甩给斐梦初：“得，拿去买点吃的吧，反正我在梦莲湖小镇也待不了多久，也帮不了你多少。”

　　正要转身而去的斐梦初身形一滞，慢慢转过来：“……你要走了。”

　　沈青山：“行吧，看你可怜，再多给你几个，就当我善心大发，无处施放罢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总有再相见的那一天，咋们……再会？”

　　沈青山穿上鞋子就离开了，他没打算一直管着这孩子，毕竟跟他真没关系，而且他总不能把这孩子带走吧？小镇少了一个人，这还不得查他头上，到时候人贩子就是他的名称，沈青山可不想这样。再而，虽然他膝下无子，也未有妻室，但总有一天是要有的，到时候他怎么给妻子儿子解释他凭空出来的孩子？

　　像他哥一样，平白无故多出一个孩子，只会被人造谣成私生子，沈青山是雪城国大将军，深受皇帝宠爱，还真不能有一个污点惹上身，这对他，对沈府，对雪城，都有弊端。

　　说白了，他就真的善心大发施舍一点小恩小惠罢了，真没把这孩子看进眼里。

　　斐梦初看着他走远，没话说，只是脚步轻轻一动，身子有前倾的痕迹，而就一瞬，这些痕迹便消失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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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陛下的任务还未完成，接下来沈青山这几天就一直就在梦莲湖小镇里转悠，再去了苏秋其他城市，商会巨富，世家贵府，他一一去了遍，见了不少商场和风花雪月风月场所，私下也出卖色相牺牲自己，去找了一暗阁将贸易流水图‘买’了一份出来。几天回来，又回了小镇，在客栈里勘察贸易流水线又那些奇怪的。

　　直到他看见这其中有一条线是不明支出，而且多备游客名下，却没写清楚这些游客玩了什么，而且大多人的花销在梦莲湖小镇，就连一些不该是本国的有钱人，那些钱，都烧在这里，而在烧钱的同时，同时苏秋也莫名其妙多出很多贸易线，简直活像了不明投资，无缘无故就多出这么多钱。

　　他出门在梦莲湖小镇转悠，思量片刻，打算去花梦楼看看，似乎这里面，有点奥秘呢。

　　花梦楼是个有一点年头的建筑，但次次翻修重建，几乎看不出它存在有很久了，装潢华丽，装饰迷眼，所到之处花红柳绿，酒池肉林，女子嬉笑打闹矫揉造作的柔媚声，不是醇香的酒气就是脂粉味，细小的颗粒漂浮在空中，一走进去就像眼前蒙上一层红纱，看不真切。

　　迎面而来一老鸨，迎着沈青山就去了包厢里，刚坐下没多久就来了几个女子，柔媚的声音搔首弄姿，没骨头柔软的身子有意无意贴在他身边蹭上一二，像是有点年头的美人，知道面前的男人心不在焉，她们也并不卖力，只是服侍上下，跳舞唱歌一曲，吹箫弹琴更不在话下。

　　喝上几杯酒感觉上头了，沈青山觉着是时候了，他拥住身边的女子一副醉酒的仪态，上下其手装出风流食客的模样：“美人儿，你这怎么这么大啊？呃，我还从未见过……这么大，又软的呢～”他摸了几把，见那女子娇声低吟，红着脸欲迎还拒。

　　这里的女子什么没见过，男人喜欢看什么，她们就演什么，喜欢看害羞清纯的，她们就矫揉造作，喜欢看热辣四溢的，她们也能疯狂起来，更甚者喜欢冷淡风，那种击破伪装强制性又无处可逃的把控感，简直欲罢不能，销魂入骨。

　　经验老道的女子自然看得出沈青山喜欢害羞清纯的，她把控得当，并不让人认为矫揉造作惹人恶心。而她不知道的事，面前的男子，喜欢这种类型只是装出来的。——毕竟沈青山还没喜欢过人，所说合得来，估计也就那些潇洒走一回同是武场打架的姑娘。

　　沈青山笑吟吟，红着脸问道：“你要是我一个人的就好了……”

　　女子低眉一笑：“我当然是公子一个人的了。”

　　她附和说着，沈青山却不以为然，猝不及防把女子压在身下，埋在女子脖子里问道：“你这么美，就没人想过把你赎回去吗？我都心痒痒了……”女子手臂搭在沈青山肩膀上，故作害羞别扭似得：“公子……这怎么可能呢，我不是清白之人。”

　　经验老道的妓.女不会像一些刚来的女孩对来消遣的食客有所期待，她们都知道很多男人嘴巴说的话不值钱，为了情趣顺便一句都不是麻烦事，绝对不会真的把人赎走。这种职业坐久了，爱情就不相信了，每天为了生活就已经苦不堪言忍辱负重，已经再受不起爱情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了。

　　沈青山挑眉，他找老鸨把人换了，换了一个刚出来不久的新人儿，果然是与那些装出来的不一样，眼里闪过嫌恶和委屈，欲言又止，附和迎笑，总是若有若无的闪躲。这种本会让一些没头脑的男人感觉是欲迎还拒，但沈青山能感觉出这女子，是真避而远之。

　　沈青山：“姑娘，你这样，老板娘还放心你出来接客啊？”

　　女子身形一滞，赶紧凑过来柔顺道：“公子，我可以……”

　　她一句客套公式化的盘旋都没有，就是直接一句我可以急切证明自己的确能行。沈青山忍俊不禁：“姑娘，要是你觉着这做不顺，我可以把你赎回家，也不对你做什么，就一个丫鬟总能做下去吧。”

　　那女孩果然新来的，眼里闪过惊喜，或许是听过一些风风雨雨，她并没有马上答应，而是多看沈青山几眼，像是在确认真假。而沈青山的确有这种想法，如果这女孩能帮助到他一二，他倒是不介意家里多个丫鬟出来，左右不过多一双筷子一口饭。

　　自然，那女孩果真没这么快答应。

　　到了快第二天早上，沈青山在厢房睡了一个大懒觉，等起来日头正午，出去就吃了一碗混沌，几个包子。回了客栈打算让老板拿点醒酒汤，他昨夜喝多了，头疼。

　　刚回去，就收到手下传来好消息。

　　江宥心答应去雪城国教书了。

　　顿时，沈青山头也不疼了身上也不酸了，就连皇帝给他布置的任务他都不想做了，写了一封信让人通知江宥心收拾东西，他打算明日就去南洲接他，就怕慢了一步人家就反悔了。

　　出门又去了一次花梦楼，或许两次对这个姑娘有足够真心实意的打动，那女孩还是太年轻，她答应了。只不过幸好遇到了沈青山这么一个人，他马上抛千金赎下女孩，带着女孩就大包小包走出花梦楼，羡煞旁人。

　　让她就在客栈休息，沈青山并不急迫，他不打算马上就问东问西，他准备等两人关系好些了，已经到了雪城国无路可返时，这话，自然就跳出来，不用他多问。

　　去让老板准备良马，他打算今夜启程，他已经迫不及待想去南洲接走江宥心，感觉自己的努力没白费，回报有成效。刚去马棚走了几圈，拐角处就遇到了那几天不见的孩子。

　　斐梦初不知什么时候在这的，他扒拉在墙边看着沈青山，漆黑的瞳孔好像说着什么。沈青山环顾四周走过来，蹲在他面前小声问道：“几天不见，你跑哪去了？这是又跟人打架了？”斐梦初浑身脏兮兮又破烂不堪，身上的衣服换过一次却仍旧脏乱，只有沈青山给他的外套还完好如初干净整洁。

　　斐梦初低眉，他看向客栈后面，犹豫问着：“听说你带人走了。”

　　沈青山挑眉：“你也知道了？”

　　斐梦初有些不满地侧头：“架势好大。”

　　沈青山一笑：“是啊，怎么？又没钱了？”他感觉这孩子来找他，估计又是为了钱。说着他正掏出银子却被斐梦初喊住了，有些不解地看着他，那知道斐梦初这孩子又不说话了，欲言又止，生气又紧张。

　　沈青山：“说啊，怎么了？”

　　斐梦初结巴问道：“你，你可以……不可以，呃……”

　　他似乎说不出口，因为他害怕，他不敢问这些无礼又好笑的要求。他并不确认沈青山知道他一星半点的事，说出来有损颜面，让他无地自容，即使知道了，人家也没有想带你走的意思，自己提出来，太过自信。而斐梦初，他并不想离开，因为他没有朋友，只有一些与他命运相同的孩子，他离不开他们。

　　……他只是希望沈青山能留下来。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沈青山叹气：“快说，我今夜就要离开了，你有什么想要的，我去买给你。”

　　斐梦初幽怨地瞥了一眼他：“你要离开了？”

　　沈青山一笑：“我家远在雪城国，听说过吗？在千山雪峰交汇处，那里常年下雪，地上全是堆积厚重地雪，融化不了，要么铲雪，要么撒盐融化……”他饶有兴趣给斐梦初介绍自己的国家，说到这里才看见斐梦初不解的眼神，忍不住叹气——他都说些什么呢，他一个没读过书的孩子，能懂什么呢？

　　沈青山自认为自己只适合和江宥心那样的人才在一起，和这种小孩子……只是可怜可怜他罢了。

　　沈青山把自己的钱袋给了斐梦初，可怜道：“自己走远点，别在这里了，去其他城市，或者其他国家。我帮不了你永远，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我也有自己的生活。不希望你自生自灭，但希望你能自力更生，别消极，毕竟生活还是要有的，哪怕为了自己。”

　　他揉了揉斐梦初的头，拉着良马就离开。

　　斐梦初马上喊住：“我，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沈青山蹙眉：“哪儿？”

　　斐梦初：“走一趟就知道了。”

　　沈青山还是答应了，他忽然感觉自己真的太善良了，曾经可不会这样。跟着斐梦初去了梦莲湖岸边，偌大的梦莲湖望不到尽头，水面的莲花遮住漆黑的水面，月光撒下给朵朵莲花镀上银白星光，水滴反射圆润光泽，清香淡雅，摇曳生姿。

　　斐梦初带着沈青山去坐船，两个人挤在小小的船里，只看着他奋力划着船桨，一言不发。带着不解的心态，沈青山怀疑这孩子要把自己丢远处杀了……当然这只是心理作怪，因为他不是什么好人，心里想的自然不一样。

　　像是过了很久，斐梦初一言不发，沈青山也不说话，他偶尔拨水故意洒在斐梦初身上，看见他不开心了，沈青山就开心了，拍了拍手上去哄道：“逗你玩儿～”斐梦初只是撇开头没回应，好像也不生气了。

　　沈青山感觉，这孩子还是挺有礼貌的，只是偶尔心有不满不理人罢了，其实，他心里还是有金子般的心，只是手脚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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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了中心，远远就看见一处小凉亭，两人跑上去，沈青山还有点惊讶：“没想到，这湖中央竟然还有一个凉亭呢？这里以前是个平地吗？这么神奇的吗！？”这个凉亭看起来不像是漂浮着的，它下面支柱是土坡，曾经这里一定是个平地，只不过后来就变成了湖泊。

　　“我的秘密基地。”斐梦初拉了拉沈青山，指了指湖中央，那里长着一株和周围不一样的莲花，那莲花，是青色的，而且不大，看上去很稚嫩，才长出来的一样。

　　沈青山惊奇：“这……还有青莲啊？”

　　斐梦初：“以前没有的，后来它就长出来了，颜色本来还是白色，带一点粉色，后面就变青色了。”

　　沈青山：“这应该是那什么突变吧。”琢磨片刻，摸着下巴：“但是还挺好看的，众多粉白色的莲花，就它青色，很独特啊。”

　　斐梦初：“那，你想要吗？”

　　沈青山摇头，他回神片刻才反应过来——这孩子，是想送他一个礼物，只是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也就想了这个东西来送给他，当做报答。只是他没有说送给他，却只是带着他来他的‘秘密基地’观赏，并且还问他想要吗？

　　沈青山心中像是一跳，柔软下来：“谢谢，但没必要，青莲离开了这里，它就活不了了。喜欢是一会事，但也不能让它死了。”

　　斐梦初：“这没什么，你喜欢就拿去。”

　　沈青山摇头一笑：“行吧，竟然你执意送给我，那我就托你帮我看着，就让它就在这里长大，说不定等你长大了，青莲长大了，我们就能再次见面了。”揉了揉斐梦初的头，这次是真心实意由衷之言。

　　沈青山从怀里拿出那几本本来要给沈浩文的字帖，顺便送给他一本书：“我们所有人，一生都不好过，但希望你从此之后，能自力更生，无坚不摧。在此，我更希望你学礼懂礼，成为一个有礼之人，等再次见面那一天。”

　　斐梦初接过书本，眼睛是带着憧憬和疑惑。沈青山挑眉：“去上学吧，到时候，我派人留在梦莲湖小镇，他照顾你起居。不管你想不想离开，总之不能像从前一样了，孩子就该读书，像我家孩子一样。”

　　似乎读书让斐梦初引起注意，他抱住书本甜甜一笑，点了点头：“好。”

　　沈青山骄傲一笑，杨下巴：“那咋们以后就是朋友了？”他伸出小拇指停留在斐梦初面前，很快也勾上他的小拇指，斐梦初看来还是高兴的，哪怕沈青山下一秒就要离开了。

　　“嗯，朋友。”

　　和一个小孩儿做朋友，沈青山只是为了逗他开心玩玩幽默，没想到这孩子还挺认真，像真把他当朋友。午夜离开，沈青山迫不及待坐上马车去往南洲，那天天黑，风大，钻出车窗看向那个穿着破烂的小孩儿，沈青山不由得心里又一软，他招手：“回去吧。”

　　黑夜中，斐梦初抱紧书本，他踌躇半天，直到马车消失不见，他终于转身也消失在了黑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