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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8、观望神明信仰别 ...

  •   沈青山的心态跟其他国家一样的,对这件事带着点好笑的态度。他表面还是容纳一切般笑道:“这兰容晚清,还真是得天独厚,神明只宠他一人。”

      江宥心摇头一笑:“并不。记载写道,神明知道了乡里人抢夺衣物,他专门托梦给当时尊贵的王室也就是总所周知虔诚敬仰的艾箐殿下,让其告知如何治理天下拯救苍生。”

      沈青山挑眉:“拯救苍生?”

      江宥心点头:“《南洲记》有记载过,当时天地混沌嘈杂乱法,人类刚有进步就遇到了难题。在人界,还没有国家成立,只有组织联盟和城主阶级存在,随带一些古老部落还未解散,人与人之间,就是一盘散沙不吹即散,没有规矩和法律,死了人没人查,杀了人继续逍遥法外,首领似乎都不管用,除非像群居动物的野兽那般分出强弱才会臣服与你。”

      沈青山点头:“人类就是野兽进化而来,如果只是有一点点进步,那的确还会保留野兽的性格。”

      江宥心:“为了人世太平,当时的主城最繁华地域在赤骥国帝都——黎城。当时黎城被称为‘黎明城’,意为东方升起的初阳,带来光明破解黑暗的未来曙光。在那里,相对其他地方就要文明很多,而艾箐殿下,也是当时黎明城城主的长子,精通医学能文能武,能歌善舞懂得治理天下,几乎人人敬仰为之臣服。”

      沈青山:“我知道,艾箐殿下,被意为是这人世初位殿下,是他把野蛮的人教化懂得文明,深入部落解散野蛮文明,主城内建设通法府和审判府,专门处理伤天害理之事,同时设出生证明护府,专设区把人一一记入档案,和其他城主商议法制法规,把野蛮的人世终算是控制下来了。”

      江宥心:“是,曾经再怎么野蛮,如今也文明起来,艾箐殿下功不可没。但是,在很多国家史书记载中只写了艾箐殿下却从未记载一位只有南洲记载的神明——而这位神明就是兰容晚清出生时遇到的神明,陪着他长大多加照拂的那位神明。”

      沈青山一笑:“毕竟这只是你们南洲人遇到的事,不能代表全部,自然不能全信。其他国家意见不同,也是正常。”

      “也对。”江宥心温和一笑:“《南洲记》第五篇三章中写道,艾箐殿下被神明托梦,他做的一切,都是神明的意思。”

      沈青山挑眉:“如果是这样,那其他国家肯定不愿意艾箐殿下一个人的功劳划分归属于一个还不知真假的神明身上。按理说,你说的那位神明,他应该算是第一位被世人认识的神,但这神明从未现身过也未说过话,世人不信也情有可原。”

      江宥心点头:“世人不信,一方面是不甘心功劳被划分,想必世人都心知肚明如果这功劳是艾箐殿下的,那人就战胜了神,他们自然愿意相信艾箐殿下,而不是神。再而是对神也有不满,天下之大出过不少害世灾祸,如果世人遭遇过痛苦却没有化解,那就会把一切怪罪在神身上,因为神并没有做到什么,并且认为神根本就不存在。这样一来,世人当然愿意相信自己的同胞艾箐殿下。”

      沈青山摆手:“可人也是口是心非的,嘴上面不承认神的功劳和存在,但其实心底是希望神明是存在的,一方面是希望自己的祈愿有神听到并且帮助实现,另一方面也是害怕倘若哪天世间毁灭,也有与神同生共死拉垫背的心境。”

      江宥心看了沈青山一眼,继而低眉继续道:“《南洲记》第七篇第二章记载,兰容晚清年方二八,他曾问过神明一些问题,他问神明是谁?神明回答——我是神。他继续问从哪儿来要往哪儿去?神明回答——因世人而来,将归于天地。兰容晚清又问,既然你是神,那你会一直陪在我们身边吗?神明回答——分离之际,也是必要。”

      江宥心指着书中最后一段:“因为神明说话行为不像普通人,在兰容晚清眼里,神明几乎来去自由毫无踪影,背影缥缈虚无像是不存在一般,更像是自己幻想出来一般。他曾经差点死于一场雪灾,在将死之际得神护佑,而他肩头的缎带,有法力御寒,让兰容晚清在那次雪灾里存活下来。”

      “而神明在离开之际,兰容晚清问他一句——你真的存在吗?神明回答——你们认为我存在,我就存在。”

      ——我是神。

      ——因世人而来,将归于天地。

      ——分离之际,也是必要。

      ——你们认为我存在,我就存在。

      ……

      江宥心:“在兰容晚清三十岁时神明死了,兰容晚清亲眼所见,在此之后,兰容晚清把雪灾过后的乱葬岗清理干净,起名——南丘,意为坟墓之地,埋葬骨血,埋葬着曾经庇护人世却不被世人承认的神明。他建立主城为南丘城,在服饰装束上,也有了独特性。”

      他说着摸上自己额头的玉珠:“神护绫只是一方面,而头上编制的挂坠一颗玉石,也是因为《南洲记》中记载写道神明额间一颗水滴玉石镶嵌,双耳白润玉石,代表身份象征。另一个意思,是定心,因为玉石在额头中央,其意让世人找准自身中心,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不该怎么做。这叫定心玉。”

      沈青山:“神明留下不少东西啊,神护绫,定心玉,道观寺庙,也留下南洲人的敬仰,而就是这样的神明,竟然没留下名字,也没留下生命。话说回来,那神是怎么死的?”

      “不知。”江宥心:“《南洲记》里只写了神明已死,却没写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死后葬在哪儿?并且都好奇,如果神明真的死了,那南洲人的祈愿就无人可做,做他的信徒,就没半点好处。”

      沈青山点头:“是,我也好奇。”

      江宥心淡笑:“这不止南洲人好奇,就连其他国家的人都好奇……”

      他似乎琢磨很久才道:“但就我而言,或许,这就是一种信仰。无论生死与否,无论愿成与否,无论存在与否,这都是一种信仰,一种寄托。就像其他神明一样,也是鬼神莫测不好辨别真假,在世人生活美满时不全部寄托希望于鬼神,在生活痛苦之时也将会把希望交给鬼神,希望不管是鬼还是神,只要能帮助到自己,都可以成为信仰。”

      “而为什么南洲人只供奉这一位神明,或许,只是因为执念太深,有理由却没证据得扎根,几十万年根深蒂固的信仰无人可动摇,毕竟信仰这种东西,一旦存在就是生命的一部分。世人信仰分三种,一为天地,二为鬼神,三为祖先,无论哪种都无法割舍,也不可贪心索取,只能祈祷自己心诚则灵。”

      的确,信仰这个东西,你该怎么具体化解释呢?说白了你信或者不信,都全靠你的想法,别人没法动摇。

      所以‘信仰’这个东西是否存在?。

      江宥心笑道:“或许就像南洲供奉的这位神明说的一样,我们认为他存在,他就存在。”

      两人静默许久,沈青山思量着看向院子开盛的梨花树,清香扑鼻沁人心脾,一时扰乱他的思绪,手中的书翻开却不再翻篇,一旁放置的热茶已经染上凉意,喝下,让头脑顿时清醒起来。等回神过来,沈青山拱手道:“江先生所言甚是,果不其然学识渊博,在下受教了。”

      江宥心:“过誉。”

      这打听了南洲史后沈青山并没有忘记帮他哥问问诗词的意思,他拿出沈佳灵写给他的信问道:“江先生,这次我远道而来,也是因为在一本流传到雪城国的书本里发现你的诗词,上面有一句这样写——山不见山,水不见水,水月镜花,忘穿难辨;拨云见日,掩山藏水,水绕群山,望眼欲穿。”

      “没有注释,所以就自行前来,想问问江先生这其中的深意。”沈青山把他哥的书信打开,继续道:“我呢,虽是一习武之人,可也有知识功底在,在先生写的诗词上也能琢磨出一二,但更想知道先生的意思能与我们这普通人差别有多大。先生可告知一二?”

      江宥心淡淡一笑:“没想到沈公子竟然是为了这个而来。但在之前,我想听听公子的想法?”

      沈青山挑眉:“恕在下才疏学浅,我对这诗词见解不高担心扰了先生心情。只不过呢,我有一个兄长对此见解或许和江先生有契合之处。”他很是相信他哥的文学功底。

      江宥心:“兄长?那,沈公子的兄长对此见解是何?”

      沈青山:“他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江宥心瞳孔微扩,笑意更深:“沈大公子看来也是学识渊博之人。”他也不在打听探问,也不拐弯抹角,侧头看向院子的梨花眉眼染上些许疑惑,淡淡的,若有若无划过,目光悠远,回忆起他曾经写这段诗词的原因。

      “曾经年方二八,被尚文书院收入留学,光宗耀祖人人羡慕称赞。我在去往尚文书院前些日子被学堂的同窗狠狠奚落一番,他们认为尚文书院有眼无珠不懂区分砖和玉的区别。说来我家底并不穷酸,但也不是富裕世家,只是不愁吃不愁喝安稳度日皆可。”

      “他们认为我就是一块表面光滑而一握即碎的软石子,用处不大,即使这次幸运去了尚文书院,也过不了多久会被逐出书院。”

      “他们等着看我的笑话,家父也不少被针对。”江宥心微微蹙眉:“我当时一直在想,他们并不了解我,为什么要随意划分我的等级?而且他们似乎也不想去了解我,只是一群乌合之众想看我早早逐出书院的颜面扫地无地自容罢了。或许当时还带着不服输的想法,我特意在学堂前当着一众人的面坐上去往尚文书院的马车。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不是他们口中的人。”

      沈青山:“哦?江先生还有这样的过往?”

      江宥心一笑:“是,后来我到了尚文书院读书,曾在一次气氛轻松下说出了我的不满,当时我的师兄师姐笑着问我——别人不了解你,那你自己是否了解自己?我当时被这句话震惊在原地无话可说,似乎在那个时候,我才认识到,我对自己并不了解,或者说,我自己,还并没有成型,所以无法去了解。”

      沈青山“……”
      成型什么玩意儿?读书人都这样的吗?

      江宥心:“我当时无法解释师兄师姐的问题,他们也不追问,只是告诉我,与其每日纠结埋怨别人对你不了解,还不如真正了解自己来的重要。从那以后,只要是闲暇之时我都会留堂读书,希望能在书中找到答案。”

      沈青山挑眉:“江先生今二十,还是年轻人,经验尚浅,处世这方面应该没我这老男人学得通。读书会提高你的知识范围以及三观层次,但不能百分百教你学会为人处世,若真是想了解自己,在书中找答案,还真的难。”

      江宥心微微点头:“是,我也是这么想的。一开始在书中找答案时,我就知道,我还未成型,无论是思想还是身体,都还未成熟,所以再超前学习,用处也不大。后来我想,或许我应该去经历点什么才能找准自己,经过生活的磨炼和考研,最终定型的那个我,或许才是真正的我。”

      沈青山挑眉——没想到这孩子倒是很合他心意,有这种想法,就已经再往正确的路上走了。

      江宥心:“这么看来,我的确不了解我自己,并且也不知道以后的自己会是怎样。在我写下诗词时,我曾问过师兄师姐们,问他们是否知道一星半点儿南洲国的史记,并且对此有什么看法。我一开始以为他们会和很多人一样是带着看笑话的态度,但我想错了,他们并没有认为那是笑话,但也坚定自己的立场,他们似乎接受一切可认识的人或事物,懂得尊重二字怎么写。”

      “后来我回南洲时又巧遇之前的同窗,说是巧遇,不如说是堵在我家门口想来奚落我一番,想看看我是否被尚文书院逐出。他们的态度一眼可见,我并没有纠缠恼怒,只是回了家琢磨许久,才写出这段诗词。”

      江宥心抬眉一笑:“我在家中琢磨多日,认为这世间很多人都在以己度人,他们认为你这样,你做再多他们也会当做看不见一般否认。而自己该是什么样的,也是需要长久时间探索才能得知。”

      “所以,山不见山,水不见水,水月镜花,望穿难辨——这句话是代表着外界的看法,明是一眼可见的东西硬是蒙蔽双眼坚认自己心里想的,多指不好的一面;拨云见日,掩山藏水,水绕群山,望眼欲穿——这句话是代表自己的看法,想要了解清楚一些事情并不容易,需要长时间的探索和经历助长才能看清真实。这两话诗词,是对立面。”

      沈青山:“对立面,第一句是外界的看法,第二句是自己的看法?”

      江宥心:“是,无论是南洲这位神明,还是我个人品行如何,有外界的看法,也有自身真实的看法。这并不仅仅暗指我一个人,而是代表这世间一种很常见却不正常的情况,”

      “哦……原来如此。”

      似乎这时才醍醐灌顶,沈青山狡猾一笑:“江先生觉得我如何?就短短时间来看,你能看出我是什么人?”

      江宥心淡笑:“短时间的相处,只能让我看出公子伪装的样貌。”

      沈青山忍俊不禁:“江先生,合着就我一个人装了半天,你都知道啊。”

      江宥心摇头:“对不同的人,一个人的态度可以扭转千百来个,成年人的世界需要一些官方式客套化的行为态度从中交际,获得利益。沈公子从北方而来,一路舟车劳顿想必并不是为了问几个问题而来的。”

      沈青山挑眉:“是,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还不知先生是否答应呢?”

      江宥心:“公子请说。”

      江宥心早有准备,明知沈青山是来找他做一些损耗他利益的事,可他不恼不急,跟着沈青山布置的圈套一步一步走进来,很多的原因是,他早知道自己已经欠下人情。

      沈青山恢复自己欠儿八百的态度,流里流气地把跪坐下来压麻的双腿掰出来,揉了揉架着胳膊笑道:“江先生,我就直说吧,我这次来呢,是想请你去雪城国教教我家中一个孩子的书,成绩不好,老先生无可奈何,我这没办法给他找小灶开,又恰巧看见了你的诗词,觉得好奇就想来看看,若是先生准许,还望了却一桩我的小小心愿。”

      江宥心不留痕迹地蹙眉而过,他淡淡一笑:“去往雪城国教书?”

      沈青山:“此去山高路远,先生当然有考虑的机会。”

      他这话一说出,江宥心还就真的考虑起来,沈青山装作不在意的模样实则焦急不安地抠手指,看着江宥心那明显一副‘我不想去’的态度,已觉无望的他低眉撞到了被自己揉成一团的信纸——他哥写的那封信。

      打开一看,上面仍旧几个大字——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看来,沈佳灵的确是读书的人,他一眼就能看出江宥心写的诗词。分为对立面的诗词适用于所有人,对江宥心本人,对沈青山,对沈佳灵,对南洲供奉的神明。每个人都可以代入诗词,去感受外界的看法和自己的看法。

      沈青山一笑:“江先生,果然你们是读书人呢,我开始还不太了解你的诗词是什么意思,反而我哥倒是能体会出一二。”

      江宥心的考虑的思绪被打断,他点头一笑:“是,我也很意外,没想到沈大公子能理解我这句话。”

      沈青山:“我哥是个读书人,在我心里他比皇帝陛下还博学多才,我从小和他在一起,很多不懂的都是他教我,我时常给他惹祸,问题不大他都帮我兜着,问题一旦大了,他气急之下还会打我。只不过,他现在已经不在我身边了……”说起来,沈青山神色失落。

      江宥心:“走了?”

      沈青山故作一笑:“没走,他出了点事,回不了家,我还在联系他,已经好几年没一起过年了,很是想念。”

      “哦……”江宥心不知道沈青山谈到他哥的原因,只认为沈青山思念长兄无处倾诉下才当着他这个外人来说。

      沈青山:“我哥他,被冤枉的。”

      江宥心:“?”

      沈青山低眉:“就像你的诗词一样,外界对他的看法,不是很好,而真实的,为数不多的人才得知。或许就是这样,我哥才能更深切理解你的诗词,因为外界的看法和他自己的看法大相径庭,完全不同。”

      江宥心低眉:“这样的话,沈大公子还是宥心的知己了。”

      沈青山一笑:“我哥远在北方,如果忽然知道他多了一个知己,怕是得高兴死。”插科打诨似乎化解了悲伤的气氛,谈起他哥沈佳灵,沈青山这才想起他哥给他布置的任务。

      “哦,对了。”

      沈青山:“我哥在看到你的诗词后做出解答,他知道我要来,让我问问江先生,对于——怀仁者之心,行智者之道,这句话的看法?”说着挑眉一笑:“我哥让我问的,若是让先生不满,江先生可以选择不回答。”

      江宥心只是一笑而过,没去纠结沈青山的插科打诨,他思量片刻:“怀仁者之心,行智者之道。这句话我曾在尚文书院读《云蓝集》时看到过,听闻是很久之前北方千山雪峰一雪妖所说,当时鬼神妖魔皆在身旁,把这句话流传下来却很是得人类心意,于是《云蓝集》收录了这句话来教习学生。”

      沈青山:“北方雪妖?嗯,离雪城国很近,我倒是隔岸观望过。”

  • 作者有话要说:  封面撤了,书名不好听,也撤了,以后叫《风夙愿成》好了^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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