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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情因一人表真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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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刚走出地洞,脚下地表像是煮开的沸水一般晃动起来。下面像是有无数冤魂挣扎着爬上来哀嚎喧嚣!
地表上裂开痕迹从下而上透出法阵咒文?
风铃一惊——法阵要破了!
法阵一旦破损就会有漏网之鱼逃出去,一旦怨气冲天的亡魂逃之夭夭就会祸害人间!这个法阵只是封锁压制并没有消磨殆尽怨气的功效,此情此景,风铃一时不安起来。
不能因为他的忽然乍到而扰乱法阵祸害人世,这样的罪,如今的他承担不起。飞身在坞城长街,风铃苦思冥想这法阵怎么就突然不牢固了?
难道他碰到了禁忌?
一路向西市而去,整个坞城类似于地动一般开始地动山摇起来!地表裂开几米之间的悬口将房屋碎物吞噬入口!法阵的咒文是一串串金光幻体从地底下浮上来,伴随着黑压压的亡魂爬上来冲上天际!再被天空不远的结界烧毁,亡魂也就不敢冒险触碰。
咒文是一串看不懂的古老文字连锁而成,黄金玉石般咒文一圈套一圈将文字连接起来,将地表封锁起来。
如今咒文脱制浮上来,很多压制在地表下的亡魂也跑出来,在地表之上的亡魂更是躁动不安!来势凶猛带着摧枯拉朽的力量狂风大作!把周围的房屋残物一一席卷飞天!
完了完了,风铃只想着自己又闯祸了!
咒文一一浮出地表,像是在水中漂浮不定上上下下。
亡魂怨气冲天怒不可解,他们一一抓住咒文用牙齿撕咬,可惜咒文即使漂浮而出却并没那么容易断裂,再加上是天官产物,这些至阴至邪的亡魂一旦靠近就灼伤般惨叫,竟对这咒文毫无办法。
风铃心里焦躁不安,在狂风大作的火海里穿梭而行,接连几次被席卷乱飞的碎物砸伤——抹开头上的鲜血硬着头皮向前飞去,在滚滚浓烟下能见度太低,他只能喊道:“曼殊!”
无人应答……
不该,不该啊!
风铃嘶喊:“曼殊,能听到我吗?你在哪里!?”
或许是风呼啸而过将风铃的声音带走,他的声音传达不到曼殊耳朵里。
风铃一时担忧害怕,直到他飞到曾经见最后一面辰戴必敖的擂台上,风铃终于发现了他。
那个男人一脸神色自若,像是乐得清闲弹着琵琶,袭击而来无数亡魂接连惨死在他的红针里!那些红针就像曾经看见过几次那样从琵琶弦上泛出,本是柔柔弱弱的红丝绒接受到主人的信息便立马倏地坚硬挺直朝四方攻击!
曼殊像是对于法阵的破损毫不在意,他一人在擂台上消除亡魂,全身像是燃烧起来迸发出鲜艳红火燎原般印在风铃的瞳孔里!
他永远那么镇静自若处事不惊,在风铃眼中是不可多得的火光,是他心中之火,贪念之光。
一时心里砰砰乱跳,风铃倏地飞身过去:“曼殊!”他一出声音曼殊就听见了,他转身看过来伸出手迎接风铃。那漫天飞舞的红丝绒在风铃接触一刻立刻变得柔软温顺,顺着风铃飞去的风跟着一同而去,围绕在他身旁。
风铃抓住曼殊的手稳了稳身子:“法阵突然破了!?”曼殊点头将风铃转了一个圈,没等风铃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牵着他的手转圈而去,插肩而过见曼殊手里无中生有幻化丝绒将背后袭击风铃的亡魂燃烧!
风铃心里后怕:“玉佩我已经拿到了,我们赶紧离开,这坞城的法阵不牢固,要破了。”说着他脚下的擂台也崩坏裂开浮出许多咒文锁链,不时一些亡魂挣扎着爬上来!
曼殊:“法阵一破,亡魂逃离祸害人间,对你而言,怕不是好事。”
曼殊的顾及也有道理。今时不同往日,风铃如今的地位不是犯了事就能负担得起的,若是因为他而让亡魂逃离祸害人间,他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鬼君之位怕是坐不稳了。
风铃蹙眉,他推着曼殊道:“你先走,待我将坞城亡魂消除干净就出来。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能牵扯到你!”风铃说的话对曼殊而言就是好笑,他忍不住轻声一笑:“七哥哥,你看我,像是要丢弃你临阵脱逃的模样吗?”
风铃摇头,他被风吹的七歪八倒:“不是丢弃也不是临阵脱逃,你是彼岸岭岭主,若是因为这事牵扯到彼岸岭,我也会不得安心愧疚万分!你放心,东方在手,我不会有意外。”
曼殊的手滚烫火辣,他紧紧握住风铃的手一笑:“七哥哥在我心里拥有翻江倒海之力,我自然很是放心,但此情此景,怕是给不了你时间来消除亡魂了。”
说着他看向周围:“法阵破损在即,没时间了。”
风铃心里紧张难受,周围黑压压的亡魂连接袭击上全被红针射穿燃烧,而脚下的咒文眼看就要分崩离析,这可如何是好!!
曼殊拉了拉风铃:“没事,都是小事。法阵估计是因为年久不加牢固而渐渐破损,又加上亡魂日夜不停对法阵摧损,这法阵自然不牢固。”说着他推了推风铃:“我有办法解决,你先离开,以免伤及你。”
风铃瞠目:“我?不,这事因我而起,我自己负责,我可以破丹封锁,或者用东方将坞城夷为平地!”
“行了。”曼殊淡笑:“但我的办法一定比你更有效,相信我。”
届时,那周身旋绕的红丝绒带着灵力和火光将风铃渐渐拉开!风铃心急如焚用手拍散却如同拳头打在棉花上毫无作用,只是将它们拍散又围上来将风铃拉开!
风铃整个人漂浮起来重心不稳,他着急喊道:“不!让我和你一起!”
曼殊牵着他的手还没松开,只是抬起手像是要把风铃送走。
风铃紧紧抓着他的手不松,生怕这次离开下次就见不到了。人世凡情,得而再失,曾经太多人在他生命里来过又离开,风铃很怕曼殊也会像之前那些人一样,下一秒,就不存在。
风铃被红丝绒拉得手臂酸疼,曼殊只是摇头松开手:“外面见。”
“不,曼殊,我还有好多话要对你说!你不能这样!你要是出了事,我会谴责自己永永远远的!”风铃的眼睛倏地红起来,眼看手指将与他分开,风铃倾尽全力向前一扑腾!伸手抓到曼殊的手指将人拉倒在地!
曼殊向来对风铃不留顾及,他没留神一个不注意跪下来!他拉着风铃把风铃也从红丝绒里挣脱出来,风铃‘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头脑发热。
那些红丝绒又涌上来包裹着风铃想拉走,风铃赶紧圈住曼殊,一时的紧张害怕担忧爱恋皆化作动作倾诉而出,说时迟那时快,一个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捧着曼殊的头颅吻上去!
面前的男人僵硬着身体瞠目看着,风铃一时羞耻上头闭上眼,死死抵在曼殊唇上毫无章法地辗转反侧。
红丝绒硬是将风铃拉开风铃就越紧紧拥住曼殊不肯松手,不时被拉开之际风铃又凑上去干巴巴地亲吻,滚烫的唇好像还很颤抖,曼殊一直没有动作。
他许是惊呆了,又或者是被吓到了,手停留在一旁僵硬着。
曼殊不拉,风铃终究是被红丝绒拉开,整个人又漂浮起来也不肯松开曼殊的手,眼里带泪道:“对不起,吓着你了,不要讨厌我。”他皱眉看着曼殊,温声道:“曼殊,我喜欢你,你一定要出来,求你。”
风铃被拉开向后空飞去,全身围绕红丝绒几乎快看不见,风铃只得继续喊着:“我喜欢你,很喜欢!”
风铃的身影消失在火海里,随之追去的是曼殊伸出的手——只是在空中停留片刻,又颤颤巍巍收了回来。男人的眼神暴露他的情绪,平静的水面实则暗涌波动,像是翻江倒海将一切推翻!
他几乎是死死盯着远去的方向泛出温情。
用手附上唇,嘴角化开一丝惊喜和释然的笑意。
坞城火海不停燃烧,曼殊站起身将注意力放在坞城上,可砰砰乱跳的心脏和不时舔舐嘴唇的动作暴露他此刻的心境。有些颤抖的手伸出无中生有泛出千万红丝绒,随即倏地飞向四周爆炸燃烧起来。
他跳起来翻身将浮起来的咒文枷锁抓起来,整条枷锁像是惊动不安般上蹿下跳漂浮不定。
他扯着咒文枷锁用力一拉,将还埋沉在地底下的接连拔.出来,一条长街大道四方接连迸发出烟火火星,碎石漂浮不定散落四方!那扯出的枷锁连接坞城四方之境,将四方禁锁一一暴露在悬空里。
禁锁翻动不安,许是知道法阵要破,所有暗中潜藏地底之下的亡魂一一爬出来。黑色死灵之气怨气冲天,将阳光挡住,整个坞城笼罩在黑暗之下。黑压压一片的亡魂歇斯底里嘶声力竭狂欢自己的解脱,大片大片房屋受不了摧残接连倒下,火海烧个不停愈演愈重。
“都出来了?出来了就好。”
曼殊沉声说完,他翻身几圈将咒文枷锁反复交错接近蹦直,在擂台中央飞上悬空不高之地极速下降!
身后跟着张牙舞爪的亡魂,大片大片的亡魂向他攻击而来!他倏地降落中心,随之而来的是摧枯拉朽气势如虹的火焰!火焰像是在他背后发出翅膀的幻境,将天上地下所及之处的亡魂一一烧毁!
一时间鬼哭狼嚎惨叫不绝于耳。
燃烧不过片刻,整片整片的亡魂一一烧毁随风而逝,留下的全是残留的怨气久久不肯逝去……
就在这时,他手中岌岌可危的咒文枷锁终于蹦断!一刻间化作金光灿烂的宝石碎片散落坞城。禁锁打开,法阵破了,怨气难以清楚,亡魂已去,却留下了久久不能消散的怨气……
火海里怨气仍旧冲天,琢磨跑出去会被有心人利用,曼殊心下一动,他转身看向后面的确没有他人,这才飞身在坞城之上!
届时,神奇的一幕来了,像是吞噬怨气一般,曼殊仰头张手,他全身散发红光将坞城所有怨气附于体内,怨气冲击让他面部扭曲起来,看上去有无数人脸痛苦挣扎的表情一一浮现出来。
黑压压的怨气像是受到指令一般往曼殊身上灌入穿行,如数将怨气压制体内,坞城回到了黄沙满天的场景。
阳光照在地上,曼殊只是挥手一散将坞城里的火海一一散去,拂过清风般并没有让火烧得更厉害,仿佛平息了这场燃烧的暴.乱,将一切压制下来,一切都偃旗息鼓。
曼殊缓缓下降,他没多看几眼,揣着乱跳的心脏向坞城城门走去。
……
城外的风铃跪地焦急不安,他心惊胆战地看着黑压压的怨气不在,惊奇之下站起来趴在城门上敲打:“曼殊,你在吗?”城门早就年久失修积灰卡壳,什么都无动于衷,像是必须用点暴力才能打开。
正琢磨着要不要将城门打碎时,这城门自己打开。
城门‘吱呀’不停缓缓打开,坞城内部破败不堪却没有乌烟瘴气怨气冲天,像只是一个战败后的流离之地。
而从破败不堪中走出来的便是一身红衣的曼殊。
风铃又惊又喜,他跑过去抱住他喊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亡魂离去竟然怨气也跟着消失殆尽,太不可思议了!法阵应该破了才对,我一直担心有漏网之鱼跑出来,但我在外面什么都没看见。”
风铃有些惊喜若狂,完全忘了自己方才做了对他人说是‘天大的事’。看上去就像是忘记一般,或者当做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般,这种态度和模样不是曼殊想看见的。
他暗中磨蹭手指,完全没把风铃的问话听在耳里,只是轻轻将风铃抱在怀里,问道:“方才离开的时候,你说你喜欢我,认真的?”他表情眼神何其认真,像是不给风铃钻空子的机会,几乎是直面问话。
曼殊有多认真,风铃就有多诚恳。
风铃吞了吞唾沫,他郑重点头回抱过去:“夸大其词的话我说不来,尤其是在自己真心实意下更是嘴笨的要命。”风铃稳了稳心神一笑:“再怎么神仙,我也就是个妖精,喜欢谁就喜欢,讨厌谁也一定不违背自己意愿。我喜欢你,很喜欢。”
风铃的一席话让曼殊红了眼,能感受到他越抱越紧以及颤抖的身子,像是隐忍着一切克制自己的冲动。他眼底下是惊涛骇浪翻涌而起,犹如巨浪吞噬理智,险些化作豺狼虎豹将面前诚恳万分的人啃噬入腹。
曼殊吞了吞唾沫,他的手越收越紧将风铃拥入怀。他的头越靠越近,微微张嘴像是有无尽的话语需要倾诉,又或者是隔绝经久不息的时光终于难以克制,饥渴难耐地想要品尝娇嫩欲滴散发芬芳的果实,那蠢蠢欲动的心脏此刻要跳出来一般证明自己的急切。
哪怕心中惊涛骇浪翻江倒海,但他就只是蜻蜓点水一般轻轻一吻,然后问道:“你喜欢我,我可以问,是为什么吗?”他厚重的鼻息打在风铃脸上,微热地拂过风铃的脸面。
为什么吗?
风铃睁开眼,他还暂时没想到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
并非风铃是无头脑一股热血冲昏头脑,只是一句为什么,让他不知从何说起,一时竟没话起来。想说的太多,可无法组织言语向面前的人解释,一时竟然只有一句喜欢你,来的更简单明了。
曼殊等待着,风铃却有些慌了神,像是怕被发现自己的不安,自己挣扎片刻念叨:“疼。”风铃低下头往后一退,可曼殊不给风铃迂回的时间,他稍显强势将风铃再次抱紧,明亮如火的眼睛盯着他,等待风铃的答案。
一时焦急难安,风铃有些手足无措。
届时,一个声音打破尴尬。
“大人,你们……”
风铃倏地转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佟靓瞠目看着紧紧相拥的两人,有些不知自己该不该打断的歉意。风铃像是解脱一般从曼殊怀里出来,一脸正气拍了拍衣服咳嗽几声:“你怎么来这里了?有事吗?”
曼殊收回手看向风铃的后背,他眼里回归平静,只是仍旧暗涌翻动。
佟靓像是看见了曼殊不善的眼神,有些躲闪的移开视线:“大人,我问苏情你在哪儿,她告诉我,我就来了。家里来了几位地官,说是要找你,并且还很急,我让他们等上几天,可是他们说等不了,派我出来找你了。”
风铃蹙眉:“要紧事?”呼了一口气:“好,我马上回去。”
风铃转身看向曼殊,冷不防撞上曼殊火热的眼神,有些微微一惊往后一退:“嗯……家里来事,就先走了。”风铃抬眉看了曼殊几眼,他没有回应,只是仍旧盯着风铃,像是不好意思的,只有风铃一个。
许是方才那个问题没答出来,风铃此刻有些心虚,他讪笑:“走了。”转身正准备离开,后方伸出手将他抓住,风铃浑身僵硬回笑:“怎么,有事?”
曼殊的手指在风铃手掌中揉了揉,他抬眉问道:“会来彼岸岭吗?”
风铃一笑:“当然。”
说着曼殊放开手,他点了点头,侧身目送风铃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