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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烧身焚城无人还存 ...

  •   风铃沉声:“你确定消息可靠?

      苏文一愣:“陛下,这……”

      风铃蹙眉:“看来,你也不确定这探子的密报是真的?”

      “陛下,没有绝对保证可靠,但有些事情另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苏文躬身恭敬回应。

      风铃头疼,他让苏文退下,独自处于一室思量许久。

      战事已经到了最后阶段,风铃也想过,四大首国互相争夺,没有谁是真正的赢家。表面上谁都不会认输,哪怕输了,也要拉着你一起死,当个垫背的。逾轮国会有这种举措,也在风铃预料之内,只能没想到会来这么快。

      这马上就要回春生暖,指不定哪天就烧起来了……

      届时,风铃脑子一抽疼起来,他脑子闪过曾经做的噩梦,是在火海里燃烧的尸体,是鲜血淋漓枯骨架起的擂台,是千万利剑带火而来的壮观,是那个人残破的身子跪坐城墙的景象……

      这是曾经在梦莲湖做噩梦而看到的景象,如今在脑海一闪而过,倒是提心吊胆勾起不少担惊受怕。

      许是这种景象越来越清晰可见,每每在风铃的睡梦里明显几分,满头大汗喘息未定地从梦魇里惊醒,风铃已经快被折磨疯了。他在自己宫殿内像是发疯起来摔瓷砸瓶,将整个宫殿推至狼狈不堪才摇晃坐下。

      他想离开……

      他不能呆在这里……

      他本以为自己拥有了至高无上的皇位就可以保护他爱的人,可惜如今远水救不了近火,他爱的人也不稀他救。

      风铃忘了,他早就不是白义的王爷了,他是苏秋的皇帝,和辰戴必敖已经没有关系,和白义,也没有关系。他对白义指指点点,或许百姓还白眼一番骂一句‘关你屁事!’

      事到如今,风铃也不能拉着苏秋冒险,苏情不愿,苏文不愿,就死去埋骨于黄土的苏然也定是不愿,就风铃自己而言,过不去心里那坎,也是不愿的。

      现在想来,苏然说的好处多多,屁都不是,全都是在忽悠他!

      “苏然,你他妈要是活过来了,老子就再杀死你!”

      咒骂一句消失风里。

      风铃疯归疯,但也给辰戴穆清写了信,可苏秋到白义送信也要一个月,这眼看回春,或许信还没送到辰戴穆清手上,坞城就估计没了。

      写了信,风铃就做了决定。

      ……

      则日,他把所有人召集书房内,对苏文道:“朕看,也是到时间了。”

      苏文微一愣,把玉玺接过。

      对着苏情辰戴甯道:“我打算去一趟坞城,应该都有所了解吧,炎阳王在那里,我打算去看看他。”

      苏情不解:“可是那里在打仗。”

      辰戴甯:“对啊七哥,虽然我也很想大哥,但是那里在打仗,去不得!”

      风铃一笑而之,唯一知道实情的苏文一言不发,只是看着。

      风铃一笑:“放心,不会孤身一人去,只是去去就回。”

      苏情担心:“你会回来吗?”

      风铃见苏情红了眼,他忍不住酸鼻子:“当然,在我没回来之前,就劳烦你帮忙照看甯儿,她也聪明,也就野蛮了点。至于苏文你,在我走之后,你可以随时继位,不管我回不回来,都一样。”

      风铃把圣旨写好给苏情:“我的字向来是白义的点中字体,用白义的字体写在苏秋的圣旨上,怕是会惹起文武百官不满,所以我在点中字体上特意在每个字结尾处加重,如果被文武百官问起来,就说是意为附属国的苏秋就此结束,画上句点。”

      “这样听着,会不会好些?”

      苏情低眉:“人都是虚荣的生物,你这样写这么表示,文武百官当然满意。”

      风铃点头,见所有人都站着不动,他些许讪笑:“怎么,还有事吗?”

      空气带着一丝寂静,寂静透露出尴尬,辰戴甯忍不住瘪嘴:“七哥,你是不是不回来了……”

      “怎么会……”风铃站起来将所有人推出去:“会回来的,放心吧。”

      ……

      将重担脱下,虽身不在皇位,却备感轻松,风铃连夜带着一百个线人从苏秋出发,一路向北,不停不息,几乎不吃不喝奔波劳累。

      身边一百个线人就足够了,风铃的确不会孤身一人,但也不会带走苏秋一兵一卒,一草一木。他带走的,只是秘术产生物——线人!

      到了这时,风铃还是忍不住辱骂苏然那时的鬼话连篇,他巴不得把苏然从皇陵里挖出来鞭尸一顿——他风铃为苏秋忙活这么久牺牲这么多,反而苏秋对他却没什么帮助,到头来,只是把皇位还给了苏文就独身离开。

      说归说,骂归骂,说到底,只是风铃自己不敢拿苏秋的未来做赌注,他不愿,也不敢。

      ……

      到了坞城之外,正处于炮火连天之际,狼烟四起,四军交战混乱不堪。

      乌黑的云压得极低,硝烟弥漫,伸手之处全是沙粒灰石能见度极低;所到之处全是横尸遍野残肢断脚血流成河,刀枪剑戟随处可见,破烂的军旗染上鲜血在泥土里污染踩踏,像是一个国家颜面扫地,没有尊严可说。

      在乱战里,风铃最为明显,许是来了特殊的人,考量了解不多,赤骥和逾轮赶紧撤军离开。

      浴血奋战良久,偌大的城墙之外黑压压一片,只留下几十个线人和一身黄金战甲的风铃。头盔不翼而飞,散乱的发丝被狼烟充斥黑烟吹起飘散,脸上身上血迹斑斑,半跪在地,将腹部上的大刀拔出,涌出鲜血!

      看着已经退远而去敌军,风铃转身看向自己背后耸立的城墙,黑色砌砖留下了战乱的痕迹,敌军摧枯拉朽般的势力像要将岌岌可危的城墙下一秒打破。

      待狼烟散去,届时,城墙上的陈墨忽然发现了风铃,他指着风铃朝一旁吩咐任务的辰戴必敖喊着。

      辰戴必敖只是身形一顿,他转身赶紧向城墙下看过来,那个男人穿着赤焰战甲,已经是衰老的容颜,满脸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皱纹横生的眼皮下,是透出疲惫不堪的倦意,但他依旧威风凌凌气度不凡。

      油尽灯枯一般看向城墙下的风铃,他的表情变化莫测简直精彩。

      墙上的男人看着风铃,或许是难以置信,他一时震惊,然后反应过来,随后蹙眉,越想越不对,随即愤怒,待愤怒划过眼球就是担忧布满眼眶,最后化作一股无奈消失在那双眼里。

      风铃抹开嘴角的血,朝男人招手:“好久不见。”

      昏过去前,他看见城门打开,跑过来红色的身影将他扶起——或许是一只手再难将风铃抱起来,他滚烫的手有些发颤,直到有人来接应才放开。

      ……

      再次醒来,浑身疼痛,而陈墨在一旁侯着,他一见风铃醒来,就扶起风铃由衷道:“陛下,你这次回来,是带我们回去吗?”他很是高兴,以为风铃是受辰戴穆清命令而来,以为可以撤军解放。

      风铃没回应,他环顾四周:“他人呢?”

      陈墨:“将军吗?”

      风铃蹙眉:“将军?”

      陈墨一笑:“啊,我叫习惯了,一直喊将军,主帅……改不过来。”

      风铃一笑:“跟我一样。”

      风铃挣扎着站起来,陈墨扶着风铃走出帐外,嘈杂的城内已经是破败不堪乌烟瘴气的模样,早就没了碧水蓝天的光景。身边不时穿梭而过盗骊国的军队,风铃退后几步避而远之。

      他没走几步路,那红色的身影便红红火火跑过来——辰戴必敖还未站稳,许是要给一个下马威,他一拳头砸在风铃脸上直接让风铃摔地上去!这腹部疼得更厉害,嘴角也破了。

      以前是打巴掌的话,那现在就是拳头了,风铃晃着脑袋爬起来对辰戴必敖嘿嘿一笑,没有回应。

      风铃这模样,辰戴必敖简直恨铁不成钢,他骂道:“滚回苏秋做皇帝去!这里不欢迎你!!马上就走!!!”也不知道他是在生什么气,他拽着风铃的手就要离开。

      风铃不愿,歇斯底里挣扎着:“我不!别拉我!我不是皇帝,我是辰戴潋侨,我是你弟弟!”

      辰戴必敖生拉硬拽拖着风铃,风铃整个人半截身子在地上拖拉,不顾辰戴必敖的骂骂咧咧!风铃直接一口咬在他手臂上,狠狠地,死死的,是一定要咬出血肉见白骨的力气!

      可他咬的是辰戴必敖的战甲,硬邦邦铁皮一块的东西。

      辰戴必敖一惊,他赶紧松手,可风铃却不松口,他死死的咬着,直到牙齿崩坏渗出鲜血来,辰戴必敖像是疯了一样怒骂:“你他妈是作孽啊!松口啊!!!”

      风铃跪在地上抓着辰戴必敖唯一的手臂狠狠咬着,像是惩罚自己也惩罚辰戴必敖,又或者是在宣泄自己长久以来心中的委屈不满,他咬着牙齿渗出的鲜血滴在地上,口齿发酸,险些下一秒昏过去。

      风铃的自我折磨也折磨着辰戴必敖,他咬牙切齿道:“你他妈咬烂牙齿是你自己吃苦头!”他说着一脚踹在风铃身上终于将人踹下去。

      风铃瘫在地上满嘴鲜血,他呵呵一笑吐出血泡沫子,身上伤口陆陆续续渗出鲜血,将干净无染的白衣凭空生出朵朵血花,看上去触目惊心。

      辰戴必敖跪下来抓着风铃的领口怒骂:“你他妈疯了!?”

      似乎吐沫星子都朝风铃脸上吐去,风铃湿润的眼眶,通红的双眼布满血丝愣愣看着眼神许久未见的男人:“我是疯了……你杀了我啊!我大老远来坞城就是想留在你身边!!你要是不乐意就杀了我!!!”

      风□□齿不清嘶声力竭怒骂出声,发泄了愤怒,终于是舒缓下来,他委屈上头,哭道:“你怎样都好,杀了我也行……但就是不要让我离开。”

      这句话终于说出口,风铃又昏过去,他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在马车里——辰戴必敖看来想打算送风铃离开坞城。风铃倏地翻身起来,把护送他离开的人全部打昏,继而又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返回坞城。

      双眼无神,口齿无声。

      待他回来,陈墨惊讶又惊奇,他跑过来急忙道:“殿下,将军说,你不该回来。”他一时情急又喊错了,只不过他这次喊的名称,风铃却很受用。

      像是晃世一隔,已经好久没听殿下这个称呼了。

      风铃面无表情,他推开拦住他的陈墨,一瘸一拐向城门走去。

      一边推开陈墨,一边寻找辰戴必敖的身影,直到在一擂台前看见他,风铃眼里闪过一丝光亮,他脚步加快走上去直接从背后抱住辰戴必敖。

      “将军……我没拦住,属下也不知殿下是怎么回来的。”陈墨很着急,但看辰戴必敖毫无反应,他也就退下了。

      辰戴必敖先是一震随之僵硬,风铃滚烫的脸贴在冰凉的战甲上,一时回了神只是将手收紧。辰戴必敖低眉垂首,看不清他的表情,也感觉不出他的情绪,他道:“你何必。”

      男人只是转身过来抱住风铃,有热辣滚烫的眼泪在风铃的脸上溅落,随之而来的是无奈的声响:“你天潢贵胄,贵为天之骄子,何必来这沙场受苦,你太傻了。”

      风铃微微摇头没说话。

      辰戴必敖摸着风铃的头:“在苏秋做个皇帝不好吗,我没怨你恨你,之前写信骂你,也只是在气你,气消了,也就没了。”

      风铃点头不回应。

      辰戴必敖哄道:“你回苏秋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风铃摇头,执拗不下。

      “别这样……”辰戴必敖把风铃拉开认真道:“这里不该是你来的地方,你回去好不好?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回来,嗯?”

      风铃自然不受骗,辰戴必敖的承诺就像风铃对在苏秋等待他的人一样,撒了弥天大谎,完全没有可信度。

      风铃又是摇摇头凑上去抱住辰戴必敖,他口齿不清说话不利索,索性也就不说话了,直接用行动拒绝。

      辰戴必敖痛苦道:“何必呢,何必啊,你这是何苦啊……你这样下去,可能会和我一样,死在坞城。”

      风铃眯眼,张嘴想说话却发觉口齿酸疼,只能磕磕巴巴小声道:“让我留在你身边。”

      风铃自己也发觉他一靠近辰戴必敖,行为语言都小孩子化起来,说什么做什么都像是在对兄长的撒娇不满,却仅仅是因为心底扎根的依赖所致。

      风铃赶不走打不走,辰戴必敖对此无可奈何。

      三日一过,让风铃没想到这回春这么快,坞城的大雪早已融化,房屋角落还长了花花草草起来,绿油油的,五彩斑斓的小花朵在角落成了亮丽的风景线。

      或许也就他们在害怕春天的到来,听了风铃的建议,辰戴必敖打算暂时撤离坞城。只是赤骥和逾轮像是商量好了一样攻打白义盗骊,让两方驻军困在里面出不来,将人死死锁住。

      他们被堵住出不去了。

       辰戴穆清那边应该也收到了风铃的信,只不过白义在南方,逾轮在北方,加急密报送过来,也要半个月。

      但显然,他们撑不过半个月。

      敌军,也不会给时间。

      就在一天夜里,敌军突袭坞城。

      万千星辉火燎地利箭飞倏而来,箭头尖利的铁尖狠狠扎在地表上!房屋,摊位,稻草,随处可及皆是利箭纵横,似点星景象!整个坞城像是一副黑色悬空的墨夜,一点一点亮起来,那些点缀亮晶的星星,星星时而像流星划过,带着星光将墨夜燃烧起来!

      城内急急忙忙吵吵嚷嚷,惊慌失措都还不够形容嘈杂又混乱的场景。

      如果只是给墨夜点亮星星让那些许久驻守在坞城的人第一次见到星星的美丽,那后面的星光燎原爆发而至让他们看见死亡的狂欢!光辉灿烂之像,星辉闪耀烟紫流光,一朵朵嘭炸的星星‘嘭’地化作燃烧的五彩烟云在天边绽放!五颜六色在高空绚烂多彩……

      整个坞城,就像是举国欢庆那般放烟花爆竹的场景,但不是欢声笑语歌舞升平,只有尖叫失措令人绝望,惊人皮肉发麻的哭求。

      逾轮国等不及回春,直接万箭飞来触燃藏在各地的白磷。这些白磷,或许在椅子里,在石壁里,在屋顶上,在地表土壤里,在岌岌可危的城墙上。

      空气中弥漫着蒜臭味的毒气,吸取一星半点儿则会七窍出血痛不欲生,五脏六腑出血衰竭而亡。

      炸开的碎石残物直将更多白磷泄露出来,满天白磷飘散弥漫,不时闪过鬼火般的星光!空气过于滚烫,直接让白磷在空中炸成烟花朵朵!随而燃烧殆尽散落地表燃烧着其他东西。

      整个坞城爆炸连连烟花朵朵,像是一场死亡的欢庆,结束的前兆。

      ……

      急中生智也是下下之策,为数不多活下来的人藏于地下苟活。风铃浑身烧伤疼的死去活来,他躺在辰戴必敖的腿上,听辰戴必敖说,白义会派兵救助。

      风铃苦笑:“哥哥,你了解的,不会,他们不会来……”

      四大首国,没人愿意撤军投降,这是颜面尊严,除非玉石俱焚让各国休战,不然撤军都是摔碎颜面的行为。

      救助就更不可能了,如今远水救不了近火,辰戴穆清就算想救,他们也赶不过来,赶来了,也要打过守在外面的赤骥驻军……

      这里的人,都会死在这里。

      他们的死,比撤军来的更值得。

      周围一些苟活下来的年轻兵将哭道:“陛下,你是苏秋的皇帝,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那些激动起来的兵将哭天抢地。风铃只能无奈摇头,他不是,他不是,他只是辰戴潋侨。

      “陛下,我想回家。”

      “陛下,你想想办法!”

      “主帅,这可怎么办啊!?”

      “……”

      声音不绝于耳,风铃握住辰戴必敖的手:“哥……”

      辰戴必敖闷声一笑:“潋侨,你赢了,我输了。”

      风铃不解,只听他继续道:“或许就该听你的,早该就此收手,一定可以挽回。”

      但来不及了……

      已经来不及了。

      风铃哭着抹去辰戴必敖的眼泪,辰戴必敖只是一笑而之:“潋侨,你知道吗,这场战争,参与进来的,没有人赢,我们都输了,两国之争,一国受损,他国干涉,余国干扰,多国受利。只要是战争,战争中的国家没有赢家,只有旁观者,他们,才是赢家。”

      风铃听着,不回应。

      辰戴必敖几乎仰天长叹:“我现在都能想象到其他那些小国家会是怎么笑看这件事,他们观战多年,而我们却是上演了一出不可挽回的闹剧供他们玩乐取笑,他们一定很开心……”

      风铃:“哥,你应当明了,我们一直做着……侵占他人国土的坏事,我们才是侵略者,我们才是坏人。”

      “是啊……”辰戴必敖自然了解,可惜一句军令大如天,有些不想做的,不得不做。

      “所以我们,死有余辜。”

      像是接受的自己的遭遇,辰戴必敖摸着风铃的脸,疑惑道:“潋侨,你什么时候,眼角下长了一颗痣了?……我竟然都没发现,好奇怪。”他说着便摸在那颗黑痣上,用力。

      “但我不喜欢,看上去,好像你在哭一样。”他是发自内心不喜欢这颗黑痣。

      风铃也摸上去,仍旧没回应。

      辰戴必敖的眼神太过隐晦,看不出他心里所想,犹豫道:“从前,你老爱说自己是神仙,我也骂你,事到如今,我倒真希望你是神仙,这样,你就可以逃此一劫了。”

      风铃一笑。

      辰戴必敖:“好好睡一觉,我出去一趟,别来送我……”

      “你送我,我就不想走了。”

      ……

      太清之上,风铃睡着了。

      梦魇之余,他身处结界内出不去,不知道是谁关着他。风□□齿不清,他嘶声力竭叫骂哭喊,一拳一拳砸在结界屏障上。

      届时,有人道:“邪曲,莫要再纠缠下去。”

      风铃一愣,随之面部表情扭曲起来:“放开我!放我出去!!我要出去!!!”他说话已经不成音,听着就像哑巴嘶吼乱调。

      那个清冷的声音又传来:“邪曲,尽快和我回仙都负罪,你看你此次下界都干了什么好事。”

      “不要不要不要!”风铃摇头晃脑宛如疯子发疯,他被困住了,他出不去,辰戴必敖不在,他快疯了!

      “他已经死了!”

      这一锤定音,终于让疯狂的风铃停滞下来。

      也就片刻,他心急如焚砸着屏障,身旁无中生有幻化出风刃将屏障一刀一刀划开!整个结界狂风大作吹乱发丝,模糊不清只能看见黄金战甲在里面摇摆欲坠,下一秒,将整个结界破碎开来!

      “邪曲!你执迷不悟,后果岂是你负担得起的!”

      四方飞散的风刃将地洞残划撞碎,一时碎石落下,灰尘四起间,风铃从地洞悠悠走出……

      ……

      地表上,天边快要清亮。

      整个坞城,已经不是爆炸的烟花,而是燃烧的火海。滚滚浓烟灌入口鼻,滚烫的热气充斥着皮肤,像是要灼伤般向风铃袭来,毫不顾忌。

      火烧身的感觉不过如此,风铃怕疼,此时却忘了疼痛。他一步一脚走在坞城主街上,嘶吼:“哥——!”

      ……

      无人应答,整个坞城除了脚下的尸体在,也就闪烁的星火回应着风铃,告诉它们的存在是会让他死亡。前路火海阻拦,风铃向前走去,一道风刃劈开中路,火海分出一条小道。

      小道之中,明灵在哪儿。

      火海之中,他加冠华服,手持长剑,金光加身,他脸色微沉低声警告:“邪曲,最后一次,和我回仙都。”

      风铃冷道:“不。”

      话不投机半句多,明灵倏地飞身上来,他还没打斗,风铃就捡起一旁燃烧火星子蹿冒的木棍警告:“滚开,否则休怪我无情。”明灵不理会风铃的警告,风铃也不在意明灵的警告。

      最后,这场不过片刻的打斗以风铃打断明灵一条腿而结束。

      明灵恨铁不成钢,他拖着腿站起来冷笑:“你完了,邪曲。”他眼里幸灾乐祸太过明显,不再掩饰一般暴露出来。说完,他跟着滚滚浓烟散去,消失在了原地。

      风铃依旧面无表情向长街前行,直到他走到尽头的擂台上,上面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而中间跪坐着赤焰战甲的男人,他垂首弓背,欲枯将死的模样,狼狈不堪。

      他七窍出血,已经无力回天。

      届时,风铃顿时感觉到了体内的翻动。他捂着口鼻,这才发现自己走过来时已经吸了太多剧毒白磷,只是自己神仙灵魂,倒是撑了不长时间。

      风铃耳朵里流出鲜血,他心灰意冷继续走上去,一步一步走上擂台,踩着尸体染着鲜血,摇晃着不稳的步子走在辰戴必敖身边,‘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

      风铃抬起头,鼻子里也流出血,他淡定抹开,一把抓住辰戴必敖的头颅,苦笑问道:“我知道你会离开,但我没想过会这么早,并且还在我前面……”

      他有些支撑不住毒性的强烈,抵着辰戴必敖的额头问道:“我说过什么?让我留在你身边,就算出来探路,就算是死,也要带上我……”

      “懂不懂?”

      风铃哭着嘶笑,他眼泪流下的同时鲜血也从眼睛里渗出,鲜血划过脸庞渗人的模样却是凄苦之意。无法抑制的鲜血从口中吐出,感觉五脏六腑慢慢出血衰竭,慢慢的,没有了意识。

      他抱着辰戴必敖头靠在他肩膀上,辰戴必敖也靠在他肩膀上,两个人相依而靠,等待死亡再次降临在他们身上。

      届时火海越烧越猛!忽然城墙外倏地飞来红色的火影,又一次的万箭齐发直指坞城!

      整个天清的天空又像是流星划过,风铃微微抬头,一笑:“星星。”

      坞城再一次燃烧爆炸,一朵朵烟花绽放来势凶猛吞噬所有苟活之人,热浪滚滚将两人发丝燃烧灰烬,飞倏中箭将两人穿成一体,火光照射在两人脸上,将皮肤灼伤,将战甲烧穿,将血肉,白骨,血液,将一切燃烧殆尽,直到没有可以再燃烧的东西。

      这座坞城,已然成了熔炉。

      盗骊白义军队,全军覆没。

      烧身焚城,无人还存。

      ……

      一周。

      “烧身焚城,无人还存……”

      这是送来密报里唯一的一句,远在白义的辰戴穆清把手里的密报放下,他有些愣神地走出宫殿,刚收到苏秋来的消息——辰戴甯没了。

      夜晚星空闪烁,辰戴穆清独自观赏夜景,却无人共享。他派去救助的军队带回来的不是两个完整的人,没有带回任何东西,头发丝,指甲,战甲,衣物,这都没有……

      被烧光了,全部。

      黑衣刺客在身后降落:“陛下,坞城一事……”

      辰戴穆清摇头:“已经结束了。”

      “皇嗣八人,最后竟只留我一人了。”他眼里是无尽的空虚,只是叹息间好像在诉说着什么。他说着眼里集满泪水,抬头看向天空,届时发现天边最亮的一颗星星划破天际,消失无痕……

      辰戴穆清不解——那颗星星,是陨落了吗?

      (第二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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