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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世态炎凉无奈叹 ...

  •   过年了,今年风铃和辰戴必敖在自己王府里过。

      许是出征太久,都已经忘了在家里的味道,虽然是开心的,可辰戴必敖作为一个战士,仍旧心系边关之事。虽然各国暂时停战,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开始打起来。

      过了年辰戴必敖就离开了,他去了江城关,打算给一直给他写信过来问东问西的秦炎好好解释一二。

      本来风铃是要跟着一起去的,但辰戴必敖称战事并不紧迫,让他在家中好好陪陪王妃,而正巧中途还收到苏然的信,说很是想念苏情,让风铃没事的话,就带苏情回国看看。

      并且在书信中也写道,联姻过去的辰戴甯,也十分想念风铃。

      这字里行间都透露着你必须过来,风铃不得不过去。

      他带着苏情去见苏然,让苏情回娘家叙叙旧。

      苏秋还是秀丽风景,刚一回到苏府,就发现苏府已经大不一样,但主人也不在,被告知苏然在皇宫。这还是风铃第一次去苏秋的皇宫,曾经做人质这么久也都是被放养,完全进不了宫。

      苏秋崇尚青色,所到之处随处可见的青色引人注目。他们绿砖红墙,绿化极其完美,走在路上,都感觉如沐春风优哉游哉。

      到了宫殿,苏情就跑过去一把抱住他哥撒娇起来。

      风铃只是慢慢走过去,还没过去就被一个小身影给撞倒在地。风铃哎呀一声爬起来,这才发现是辰戴甯。

      她笑道:“七哥,我好想你。”

      她更出挑了,风铃把她扶起来,还没说话就看见旁边来了一个青少年,他眉清目秀明眸皓齿,穿着模样干净利落,他欲言又止,像是琢磨了很久才把辰戴甯从风铃怀里拉走。

      风铃赶紧抓住辰戴甯,有些护犊子般问道:“你谁!干什么!”

      苏然发现了这边,他还没说话,这青少年就不满了:“我是她夫君,她是我的王妃。”说着还把辰戴甯拉了拉过来,占有欲极强。

      风铃一愣,苏然过来解释了:“如鑫王,这是我的义子温西王,苏文。他就是辰戴甯嫁过来的夫家。”

      风铃有些难以置信,这苏文看上去也才十七十八,不大不小。

      而苏然也是二十三的人了,有一个十七八的儿子,怎么都怪。

      风铃眼睁睁看着辰戴甯被苏文拉走,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嘴里莫名酸涩。辰戴甯像是很喜欢苏文,她一过去就挽着他的手笑道:“七哥,我嫁人了,夫君对我很好。”

      辰戴甯,比风铃小五岁,今年也刚满十五。

      这么小的年纪嫁人,在人族不足为奇,只是风铃并不想辰戴甯过早成为他人的妻子。他更希望辰戴甯能无忧无虑永远像个小孩子一样就好,虽然风铃这个做哥哥的一直没尽到责任,但此时此刻,也无法倒退,只希望小公主能在苏秋有一个好的夫家,好的生活。

      风铃苦笑点头:“甯儿开心就好。”他有些想去摸摸辰戴甯的头,却发现人家已经是他人妻子,怎么能随便摸头。

      风铃收回手,一笑:“若是在苏秋想哥哥了,就回来看看。”他看向苏文,这少年有些提防风铃。

      风铃善意一笑:“白义也没什么好玩的,若是得空,就带甯儿回来看看吧。”

      苏文点头。

      苏然显然找风铃有事,两人独处一室,把其他人赶出去。

      风铃对着苏然刚要跪下来时,偶然想起苏秋的礼仪是鞠躬礼,不行跪拜礼,跪拜,只对已亡人。

      风铃正身拱手鞠躬:“臣使如鑫王参见皇帝陛下,陛下万岁。”

      苏然一笑:“坐吧,这里没其他人,俗礼就不做了。”

      风铃一笑而之坐在一边,喝了一杯茶就听见苏然问他:“潋侨,你后悔吗?”

      风铃挑眉:“后悔什么?”

      苏然笑道:“如果你早先一步知道白义当今圣上手握十万重军能救白义于水火之中,或许你也不必来和我做这个交易,甚至用了巫术来帮我。”

      风铃心里苦笑,脸上却淡然:“或许表面上看,我应该后悔,但我知道我也并非做了冤大头。至少我帮助了你夺得皇位,不是吗?”

       风铃说的好处全是在苏秋身上,虽然一方面是为了好听,另一方面,也是在和苏然拉关系。

      这种行为或许拙劣,但风铃却司空见惯习以为常,见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甚至自己也像墙头草两边倒。

      “的确……”苏然低眉:“潋侨,若不是你的线人之术,我可能就很难啃下这块儿硬骨头。”

      风铃挑眉:“再怎么难啃,这还不是啃下来了。”

      苏然脸色有些苍白:“是,虽然是被我啃下来了,可我却无福消受。”

      风铃一愣,随即蹙眉,好像在琢磨那个字眼儿:“无福消受?”

      苏然一笑,他看过来,风铃明显看到苏然的瞳孔好像在涣散,看上去,就像是失明的盲人,但他能看见,只是行为有些诡异。

      风铃正色:“你出事了?”

      似乎是太多意想不到的事接连冲击着风铃,再次遇到无法预想到的,有些习以为常麻木的风铃似乎能平静面对。

      苏然苦笑,好像眼里带着泪花:“潋侨,我已,命不久矣。”

      风铃心里咯噔一声,沉默片刻问道:“为什么?”

      苏然抬起头:“因为在啃这块硬骨头时,我啃到了毒.药,还是自愿的,但也是无可奈何下做的。”

      风铃蹙眉:“秋嵩生要挟你?”

      苏然摇头:“夺取皇位的中途一站,为了接近秋嵩生,为了让他消除对我的芥蒂,我喝了他准备的酒。我明知道那里面有毒.药,他也知道我知道,可就是心知肚明下,他还是没想到,我即使愿意自己被毒死,也会想着谋朝串位。”

      风铃不解:“这是为何?他让你喝,你就喝?”

      苏然:“我不是傻子疯子,秋嵩生要我死,一方面是为了考验我的衷心,另一方面,也是想在考验我的过程中,悄无声息杀了我。我也无可奈何,我能逃过秋嵩生的视线做事,却无法在他眼皮子底下动弹。”

      “我需要得到他的信任,所以我喝了毒.药,拿到了一部分权力。”

      风铃不忍:“什么权力竟让你豁出性命?”

      苏然正色:“线人。”

      风铃一征,紧接着听苏然道:“皇族才能使用杀人的特殊织线,我需要用到,我没办法。”

      苏然挑眉:“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有舍才有得。”

      风铃没了话,没想到他的这个办法也害了苏然,可没有这个办法,仅依靠苏然自己的实力,谋朝串位的确不切实际。

      苏然一笑:“秋嵩生的确相信了我,却还是想杀了我,他想悄无声息用慢性毒.药杀了我,但他或许到死也没想到,我宁愿放弃权贵时光跟着他一起死也要谋朝串位。”

      风铃:“慢性毒.药?”

      苏然点头:“你看见我的眼睛了吗?我已经快看不见东西了。”

      他只是笑了笑,像是没什么大事儿:“听闻这种毒.药,会让人渐渐失去五感,我已经没有了味觉,尝不了酸甜苦涩;没了嗅觉,闻不到瓜果蔬香;听力也渐渐衰退,会听不见欢歌笑语;视觉也即将消失,再也看不见大好河山美景如画;再而就是触觉……”

      他苦笑:“那个时候你们即使就在我眼前,我也感受不到你们,看不到,听不到,触碰不到……什么都不剩下,只有自己的意识活在空洞的黑夜里,独自煎熬。”

      风铃不敢相信:“怎么会?或许还有解药,不能放弃。”

      苏然低眉:“没用的,这种毒.药,没有解药,千百年来,皆是如此。”

      风铃摇头:“不会的……你的大好时光已经来了,怎么能放弃!?”

      苏然道:“潋侨,此事我已无回头之路,如今最担忧的就是苏秋,包括情儿,还有苏文。”

      风铃一愣,他几乎瞬间能想到苏然这次让风铃来的原因。

      果不其然,苏然站起来走到风铃身边:“潋侨,你再帮帮我。”

      风铃也站起来随即退后几步:“别,我帮不了你……”

      还没说完,苏然就一把抓住了风铃,他红着眼哽咽道:“算我求你了。”

      风铃挣扎:“可是,我不能,也不会,我也做不到!”

      苏然蹙眉:“潋侨,你想一想,就算不为了苏秋,为了自己,也一定是好处多多不是吗?”

      风铃依旧摇头。

      苏然正色:“潋侨,若不是因为情儿是你王妃,我或许不会请求你。一方面,我死之后,苏秋不能没有君主,秋氏虽余党清除,但还是留下一丝半点的血脉传递,若是此时反抗谋夺,那我这些年岂不是做了无用功?”

      “再而,苏文虽是我义子,但年纪尚轻经验尚浅,他的能力还达不到做皇帝的程度,这种程度,只会让一些地下余党蠢蠢欲动布局夺位。而你比苏文年纪大,你聪明,打过仗,还知道巫术秘术,你一定能震慑一些人,稳住我苏氏在皇位的地位!”

      风铃苦笑:“我没你想的那么聪明,我甚至不太了解人心。”

      苏然一笑:“或许就是你不太了解人心,所以我才愿意相信你,若不是你,其他人,我还信不过。……潋侨,若是你来做这个皇帝,你有资格,因为你是我妹妹的夫君,白义的王爷。你做苏秋的皇帝,并不勉强。”

      风铃还是摇头,若是风铃此时不愿再去接受一些麻烦事,那苏然下一秒要说的话,风铃就不得不考虑了。

      苏然:“而且,若是你做了苏秋的皇帝,你就手握重权可以控制千万军队,那个时候,你的至亲血肉有什么危险或者麻烦,你就不会再像曾经那样跪地认命被高位者逼得七窍生烟。想一想,若是你有了这些,你就可以保护你想保护你的东西……”

      这个的确很有吸引力,风铃如今在白义没有职位职务,整天就跟在辰戴必敖身后打打仗整理整理军队,一旦真出了关乎人命的事,风铃却毫无办法。

      没有任何权力的他,都被逼无奈跑到苏秋来让苏然曲线救国,可见若是真像苏然说的那样,有了皇位,手握重权的他想保护谁,还是难事吗?

      风铃为什么会这么想,一方面是为了辰戴必敖,如今辰戴必敖最大的两个敌人就是辰戴穆清和敌军。

      辰戴穆清偶尔发疯,风铃也不确定哪天他忽然心有不甘嫉妒起来,还是不满辰戴必敖功高震主就痛下杀手。

      当然风铃若是皇帝的话,辰戴必敖也会有一个寻求庇护之所。再者,如果白义真有一天完蛋了,作为苏秋的皇帝,风铃他或许会出于私心出兵帮助白义,也是在帮助辰戴必敖。

      这赤.裸裸的好处就在眼前,虽然风铃不是贪心的人,却也是喜欢得来不费工夫的好处。

      他有些被动摇了,说来说去,为的都是辰戴必敖。

      苏然见风铃动摇了,他继续道:“我也没其他要求,只希望你和情儿能在苏秋好生待着,你好了,情儿才会好。”他终于说出了想说的,说到底他还是担心自己死后他妹妹继续跟着风铃这个无权无势的人受罪。

      再而苏秋的确需要一个他信得过的人来守着,筛选一番,也就风铃了。

      风铃红眼:“你确定?”

      苏然一笑:“只希望我没信错人,望你他日将皇位还给苏文。”

      风铃别扭,欲言又止:“你应该知道,我答应了这事,就是叛徒,就会背上叛国罪,在白义,是要砍头的。我或许一生都被钉在耻辱柱上千人唾万人骂,永远躲在苏秋回不了白义。”

      苏然一愣,他退后几步:“也是,这不是请求,这是交易,你可以有选择。”

      苏然竟然学起了曾经风铃的模样让风铃自己做选择,可风铃如今也是选无他选,择无可择……毕竟这个好处简直就是肥肉一块,油水吓得惊人。

      苏然:“潋侨,你会和我一样,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有舍才有得。没人可以十全十美完结一生,就像我,有福没命享,而你想手握重权,也要背负着罪名活下去。”

      没有谁的人生是十全十美的。

      风铃自然懂,他当然不是考虑自己的名声,他在意的永远是辰戴必敖,如果风铃真做了苏秋的皇帝,辰戴必敖怎么看待他?把国家当做命守了二十多年的辰戴必敖,如果知道自己弟弟当了叛徒,他会不会痛下杀手?

      风铃苦恼:“给我一点时间考虑,这事急不来。”

      苏然叹:“潋侨,我没时间了。”

      ……

      在苏秋盲目渡过一个周,风铃就带着苏情回了白义。

      许是苏秋皇位太扰乱风铃心智,本打算回来就往江城关跑的风铃一直待在王府不出门。苏情整日和风铃待在一起,没事扯扯陈麻子烂谷子的事儿,说说今日去了西市买了什么过年货回来。

      这么早准备过年货也太过了,风铃只是听着,他在院子石桌上剥莲蓬,白玉石盘上已经满满一盘,但风铃依旧心不在焉动着手,不是还迎合一下苏情说几句。

      苏情拿着剪刀剪‘福’字,打算贴在家门口。

      她道:“多剪几张,给炎阳王的王府也送去几张,新年新气象,讨个好彩头,如果还有剩下的,我托人送回苏秋可以吧……”

      她像是在寻求得到风铃允许。

      “是,是,好,嗯嗯……”

      风铃敷衍回答。

      苏情放下剪刀:“你在想什么,心不在焉的?”

      风铃一征,随即挑眉:“没想什么,你刚问什么?”

      苏情沉下脸色:“我说什么都不重要了,反正你也不听。”

      风铃讪笑:“其实我也听见了点,就是送东西回苏秋嘛,你送呗,开心就好。”

      苏情无语:“冬季是哥哥生辰,那天我能回去吗?”

      风铃:“我敢说不准吗?苏秋皇帝生辰,让自己牵肠挂肚的妹妹回来参加寿宴,我不让你去都会遭人吐口水。”

      苏情一笑:“你和我一起回去呗。”

      风铃一愣:“算了,你去就好。”

      苏情不解:“反正你也没事,最近都看你悠闲自在,何不跟我一起?”

      风铃烦躁:“你不懂。”

      风铃思量许久,看着因为一句‘你不懂’而不搭理他的苏情问道:“问你一件事,如果我这一辈子没什么本事就这么碌碌无为过去,你愿意这么跟着我混下去吗?”

      苏情白眼:“干嘛要这么说自己。”

      风铃一笑:“我只是看如今在白义无权无势,担心你跟着我受委屈。”

      苏情撇嘴:“能悠闲自在无忧无虑活着就好了,要权势有何用?”

      风铃淡笑:“或许你是姑娘家,所以不知道权势带来的好处,这种甜头,是你意想不到的。”

      风铃说着就放开手中的莲蓬,有些发疼的手指刚停下就麻了。

      风铃仰天长叹:“有了权势,你就可以无坚不摧百毒不侵,幸福快乐百岁无忧。而且不仅是你,包括你想保护的人,都会这样……这样的权势,你确定不需要吗?”

      苏情思量片刻,挑眉道:“这个倒是很吸引人啦……”

      风铃一笑:“是吧,我也是这么想的,太吸引人了,不得不承认,我的确是贪心的人。”

      苏情不满:“这怎么能说自己是贪心的人?天下没有哪个人是不希望这样的,所有人都愿意手握重权活的幸福美满平安无忧。如果就这种心愿也是贪心人才能拥有的话,那所有人都是贪心的人。”

      风铃一笑:“也是。”

      风铃单手撑脸,对还在剪纸的苏情一笑:“那我再问你,如果你在获得权势的途中要失去一些东西,你会愿意吗?”

      苏情抬头:“你说的失去的东西,是身外之物的话就不重要。”

      风铃扯笑:“……若都是从自己身上拿走的,哪会管他是不是身外之物呢?”

      他看着天空苦笑:“有时候,我们说身外之物不重要,不是真的不重要,而是我们不得不舍去,并且自己也无法拿回时的自我安慰,只是给自己找一个潇洒的借口搪塞自己,像是自己……真的能做到宽容豁达的样子。”

      苏情不解。

      风铃淡笑:“金钱,名誉,权势,这些都是身外之物,但谁又不是深陷其中为这些东西着迷疯狂?谁不希望自己的人生十全十美呢?如果这些所谓不重要的身外之物都可以舍去,那我们的人生注定不全美……”

      “没有身外之物的人生如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坎坷不平,你确定能过得幸福快乐悠闲自在吗?如果钱,名,权,这些东西都是身外之物的话,那时间,衣食住行,家人,朋友,国家,我们又能握住多少呢?”

      风铃淡笑:“哪有什么身外之物,只有我们选无他选,择无可择时逼迫无奈下而舍去的东西。”

      苏情蹙眉:“的确,这些,都不是身外之物,要拿到一些最想要的,的确不得不舍去一些次要的,哥哥曾说过,有舍才有得。”

      “是啊……”风铃点头:“虽然我是死记硬背,但我又偶然想起《云蓝集》中的一段话,太能附和这个残酷又冷漠的世界了。”

      苏情:“什么话?”

      “偌大世间漫漫长路,深渊之下苦苦挣扎;笑看凡尘世态炎凉,唯求桃源水月镜花。相逢乱世同舟共济,分离朝山携雨伴花;儿时应是鲜衣怒马,归来已是枯骨身心。”【注】

      ……各位,都一样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注:(zhao shan)朝山,是白义一座有名山石,如今建立神社供奉,在这里有典故。‘朝’,是有朝一日未定的时间,‘山’,是指某个未定的地点,‘朝山’后面直面意为在未来的某个地方。‘携雨伴花’,意为分离依依不舍悲凉的同时,还彼此撒花给予祝福。(整体大意,我们会在未来某个地方彼此祝福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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