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愿》苏尚景

110、了一局知一实情

　　曼殊正色道：“七哥哥，如果是我，你相信我吗？”

　　风铃笑笑，道：“我倒是想相信你啊，可是你怎么让我相信啊？”

　　曼殊微起身：“我……是真的很想成为你朋友，哪怕只是朋友。”

　　哪怕只是朋友？风铃挑眉，心想除了朋友难道那两还可以成为其他关系的人？家人吗？

　　风铃点头道：“行，那你以后就是我朋友了。”

　　风铃起身，曼殊也起身，道：“七哥哥，我知道你在敷衍我。”

　　风铃转过身：“没有，我真把你当我朋友了。”

　　曼殊不答，看得出来他有些失意。风铃一时说不出话来，其实，他和曼殊相处这么久来，他就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曼殊干嘛要对他这么好？明明是风铃害他溺水，可曼殊不仅不计前嫌还反倒处处关照帮助，这简直不像是一个仇家该有的表现。

　　风铃能忍他这么久在他身边待着，更多是因为理亏，再因为是曼殊的确没有对他做出伤害。

　　当然，现在没有，以后就不一定了，这就是风铃对于曼殊的不信任，所以，对于风铃来说，他也并没有把曼殊当朋友，顶多就是几日来的搭档来看待。

　　风铃看了曼殊许久，道：“你就这么想成为我朋友？”

　　曼殊点头没有一丝犹豫。

　　风铃思量片刻，沉声道：“你确定？你应该知道的，我现在在外的名声可不比几百年前那样威风，有一个我这样的朋友说不定会拖累你的甚至给你带来麻烦，你真的想好了？”

　　曼殊：“我不在意。”

　　风铃深深呼吸，暗道这曼殊到底是为了什么啊？这是在太奇怪了……

　　这曼殊，是对他有觊觎之心还是……非分之想？

　　风铃拍了自己一巴掌，看了曼殊许久才道：“行，那你……加油，争取给你一个朋友的位置。”

　　风铃说完这话恨不得糊自己一脸，自己这自信满满的态度到底是从哪儿来的？人家鬼帝曼殊想和他做朋友他风铃还挑三拣四的不识抬举。

　　……可是，对于风铃来说，选错朋友，会让自己更快走入死亡，而他现在还不想太快死去，至少，佟靓还没有安家，他还不放心。

　　而风铃说的话让曼殊倒是开心不少。

　　风铃也莫名其妙高兴起来，到看着曼殊脸上还流血不止的口子，风铃又开始担心起来，道：“对了，你身体里的黑气怎么办？虽然它一时威胁不到你，可它藏在你身体总是不好的。”

　　曼殊：“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把黑气逼出来，我有用内力运输可依旧没用，但想必问题也不大，我也没感受到哪里不对。”

　　风铃蹙眉：“等哪里不对了就晚了。”

　　风铃很是不满，曼殊看得出来，他思量片刻道：“问题不大，七哥哥放心。”

　　风铃：“我没法放心。”

　　风铃侧头不再看他，一心想着怎么解决黑气的问题，只不过思来想去也就想到了吸出来。

　　可是……要风铃帮他吸出来这问题不大，反正他现在也厚脸皮一个了，也不会在意。只不过曼殊在不在意就是问题了，而且，这黑气吸出来，会不会四处逃窜又进入别人的身体也是一个问题。

　　可是，风铃暂时不想考虑这个问题，他起身便设界在忆竹房周边防止等会儿黑气逃走。

　　曼殊不解：“七哥哥，做什么？”

　　风铃坐回来跪在曼殊面前正色道：“你坐好，我帮你把黑气吸出来。”

　　曼殊一征，道：“什么？！”

　　风铃轻咳一声，依旧正色道：“让你坐好，我把黑气吸出来。”

　　曼殊微微瞠目，很快他耳畔便发红起来，忙道：“不用。”

　　风铃一脸正气，完全没在乎曼殊的感受，道：“不管你愿不愿意，我已经决定了，如果你嫌弃也就只有嫌弃了，或许你把眼睛闭着当被狗咬了就行。”曼殊摇头，看起来有些慌乱，神色也紧张起来，道：“不是七哥哥，那黑气很容易逃窜进人的体内，如果你稍不注意就会又回到你身体里面让你苦不堪言。”

　　风铃微微一愣但很快道：“这你不需要担心，我自己处理。”

　　说着，风铃心里暗暗打气便伸出手握着曼殊肩膀，还没吻上去便被曼殊用手抵开。曼殊一时慌张起来，但他任克制道：“七哥哥，只不过是逼出黑气罢了，等我回去了我就想办法逼出来，这不是难事，问题不大。”

　　风铃蹙眉，把曼殊压在身下又把他手扣住，道：“那给你十秒，你想出办法就用你的，想不出就用我的。”

　　曼殊微微挣扎，风铃这时却扣住他手腕让他动弹不得，但其实曼殊只要稍微使劲就可以把风铃甩飞出去，可是这无疑会伤到风铃。

　　而风铃的话让曼殊一时又开始着急起来，听着风铃数了十个数也没想出办法，最后风铃只得用自己的方法。

　　风铃：“你不要怕，就当被狗咬了，我不介意你把我当狗。”

　　曼殊耳畔更是红了几分，他看着风铃的身子越发靠近，脸孔也越发大，很快就能感觉到风铃的呼吸打在他脸上。曼殊呼吸急促起来，在风铃的唇贴上之前，他道：“七哥哥，我生气了。”

　　纯情是一码事，可担心风铃身体却是另一码事。

　　风铃微微一滞，他微抬目看曼殊耳畔通红，但脸色却很僵硬。

　　风铃沉吟片刻，一笑而之，曼殊不解，可待他没反应过来风铃便一手遮住曼殊的眼睛。

　　黑暗中看不清风铃，而感觉温热的唇贴上来，曼殊瞬间身子也僵硬起来，在风铃的手掌下他的双眼更是倏地睁大，睫毛颤抖着划过风铃掌心。曼殊能感觉到风铃在亲吻他，也能感觉到风铃撬开他双唇用力地吮吸将他体内的黑气凝聚起来。

　　身体微微发热，曼殊渐渐消停下来，很快他抱着风铃的腰便也加入这场亲吻中。体内的黑气很快渡出来，在离口那瞬间曼殊挥手将风铃推开，那黑气便没得逞跑出来在厢房里上蹿下跳像是要找个出口逃走。

　　曼殊一时没去管那黑气，将视线移到风铃脸上，发现风铃也看过来。

　　他这一眼看过来不要紧，主要的是风铃的脸太红了，耳朵红的感觉能滴血。风铃看见曼殊看着他，他吞了吞唾沫，眼皮也不停地眨像是要缓解这莫名其妙的气氛。

　　曼殊：“七哥哥……”

　　风铃轻咳一声，刚想翻身下来便被曼殊扣住腰身。

　　曼殊一时想笑了，这风铃方才还一副毫不在意一脸正气的模样，导致于曼殊以为风铃真的不介意，可是风铃居然在他遮住他双眼时自己红了脸。

　　要说纯情，风铃也是一个纯情的人，他和曼殊一样，只不过风铃却更会掩藏。

　　风铃嘿嘿一笑：“你就当，被狗咬了呗。”

　　曼殊不说话，未待风铃反应过来便翻身将风铃压下。用手遮住他的双眼便吻了上去，一场不同于方才的亲吻开始，激烈又缠绵。

　　风铃被吓得不轻，拍打着曼殊的肩膀却没有任何缓解作用，身子被曼殊紧紧抱住自己根本挣脱不开，黑暗中感受到曼殊撬开他唇，像是和方才风铃用的方法一样吮吸起来。

　　风铃推着，暗道这太奇怪了，这简直太奇怪了……

　　两人在软榻上翻滚许久，直到风铃实在受不住了便使劲儿推开曼殊，获得了新鲜空气是风铃从没有的高兴的事，风铃狠狠地喘气，道：“你，不是，让你当被狗咬了吗，”

　　曼殊没有放开他的手依旧遮住风铃的双眼，他静默片刻，附身在风铃耳畔道：“七哥哥，狗咬了我，我一向是要咬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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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铃：“你……还挺睚眦必报的。”

　　曼殊没说话，他起身闪过抓住厢房里不停乱窜的黑气便开门出去，速度很快以至于风铃没看清曼殊的表情。风铃咳了几声从榻上爬起来，脸上的红色依旧没有减弱。风铃瞪着门口，念叨：“我他妈才是被狗咬了……”

　　风铃坐在榻上思考人生中，思来想去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很不可思议的事，那就是或许曼殊……喜欢他？

　　风铃承认自己太过自信了，但曼殊的种种表现来看，如果不是有觊觎之心就是有非分之想。所以，曼殊到底是那种呢？但话说回来，风铃可是不会相信一个被自己害过的人还会喜欢自己，所以，方才的一切，或许只是一场戏，一场表演。

　　但是，如果曼殊是认真的呢？即使是认真的他风铃又能怎么回应？

　　风铃沉了眼色，抓了抓头十分懊恼。

　　休息了一会儿，风铃出门打算看看曼殊在哪儿，没想到出门便看见他和一名男子在说话，还把方才抓住的黑气装在玻璃罐里交给那男子。

　　男子也看了风铃一眼，随即不自然地移开视线，而这一眼，风铃便确定他方才一定是看到了什么。

　　曼殊看过来，道：“七哥哥，这是我手下花景，我让他来把黑气拿走。”

　　没想到除了涟漪还有别的手下……

　　风铃：“没事，拿走吧。”

　　花景点了点头，还想说什么却被曼殊一个眼神意识离开。风铃走过去，一脸云淡风轻装作没事人一般道：“你那手下，来这里多久了？”言下之意，就是想问他们方才的一幕会不会被花景看见了。

　　曼殊也是没事人一般回应：“才来，才离开。”

　　风铃安下心，又道：“阿诺今晚安葬，我打算去看看。”

　　曼殊抬目，沉吟片刻：“七哥哥去看他干什么？”

　　风铃：“阿诺身上也有我想查出的疑点，虽然人死了但估计留下的痕迹多多少少还是有的，去看看。”

　　曼殊思量许久，久到风铃以为曼殊不找去时曼殊才点头答应陪着风铃一起去了厢书圣庄。

　　厢书圣庄今日挂着白绫白灯笼，他们来晚了，葬礼已经结束了，阿诺已经下葬了。

　　两人偷摸去了厢书圣庄的坟墓，而在南安坟墓旁边又多了一处坟墓，上面写着阿诺两字。墓碑很新，看来是新做好不久的。风铃蹙眉：“墓碑至少需要两天雕刻做成，这阿诺庄主是知道自己会死吗，居然还会提前给自己做好墓碑？”

　　曼殊没说话，风铃在坟墓周边看了一番也没看出什么花样，道：“你说，我们要不要挖坟看看？”

　　当然这是不行的，这挖坟之事岂是可以做的，即便阿诺有诸多疑点和隐瞒，但风铃没有证据也就不能随意挖坟，这是对于亡者的大不敬。

　　曼殊看了过来：“用不着吧七哥哥。”

　　风铃讪笑：“呃，也是，这不太礼貌。”

　　要说曼殊不在身边，风铃也不用去照顾别人的心思自己偷偷摸摸就去挖坟去了，但曼殊既然都在了，还不得顾及场面问一句？而既然别人都说用不着了风铃还有什么话好说，难道和他还要和曼殊探讨一下挖坟的事。

　　风铃砸吧砸吧嘴，最后摆手打算离开。

　　“洒洒洒……”

　　风铃停住，向坟墓看去，曼殊也蹙眉向坟墓看去，似乎在忌惮什么。

　　而风铃停留许久便没有方才的声响，太久了以至于风铃以为是错觉。曼殊看过来：“七哥哥，或许只是虫蚊的声响，快离开吧，这里虫蚊多，小心咬了。”

　　风铃没答，再等待良久才转身离开。

　　曼殊走在前面，他步伐略快，按照以往曼殊一定是慢悠悠跟在他身后，而这次曼殊却要快步离开……自然风铃不会认为曼殊是怕什么虫蚊叮咬，应该是这里有一些曼殊不想碰到的东西。

　　风铃脚步慢了下来，思量方才来厢书圣庄时曼殊就好像有点不愿意一样，也是思量许久才打算陪着他来，而来了也是想尽快离开……

　　风铃垂目：“那个曼殊……”

　　曼殊转身：“：“怎么？”

　　风铃微低下头，道：“我今早送苏兰洲和楠木钥离开时听见他们说北海有一家酒馆的极为香醇，又想到自己这几天来了北海一直是喝茶喝的口舌发苦一直没味儿。”

　　曼殊点点头：“七哥哥是想喝？”

　　风铃点头，曼殊却道：“可七哥哥身上的伤还没完全好，上次在盐潭岛与恶龙一战本就旧伤复发，昨日你又遭恶鬼刀剑砍杀……”说到这里，曼殊眼色又是冷下去了。

　　风铃赶紧道：“也不现在喝，我就想买来以后尝尝也好，反正明天我就回家去，也给佟靓带点儿回去让她尝尝。其实，我还想知道这北海的酒和冥界鬼花七丹酿酒有什么不同。”

　　风铃话说到这个份上，曼殊自然也不好拒绝，风铃称身上伤重不好走动便让曼殊一人去自己留在忆竹房内。

　　曼殊这前脚一走风铃后脚跟出，看着曼殊离去的方向静默片刻转身去了厢书圣庄的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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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依旧如方才那般冷清寂静，甚至幽幽的有点诡异感，这下风铃倒是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多人不喜欢夜间走墓地了。风铃看了阿诺墓地许久，扇了自己巴掌道：“今日得罪了，若有误解阿诺你随时来找我讨回公道。”最后，风铃便在坟墓后边用手挖起来。

　　这墓碑太重，风铃只能挖旁边的软土打算挖空泥土钻进去。

　　心里担心曼殊等会儿回去发现自己不在，风铃不由得快了起来，手指也不可避免的渗血。风铃啧了一声，正挖了一个大坑时便听见‘咔吱’一声。

　　风铃瞬间停住，眼珠转了几圈都没有再听见什么声响，这下风铃又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反复都听错了怎么可能。风铃不由得暗了眼色悄悄站起走到坟墓后边的一颗大树下藏着。

　　静默一会儿，又一声咔嚓而来，风铃蹙眉手轻轻展出独安。

　　而那一声咔嚓出来后，随后阿诺的坟墓又是几声咔嚓蹦出来，而这时一阵风呼啸而来把坟墓旁边的鲜花和白绫吹得飘飘飞舞，极为诡异。而咔嚓声不绝于耳一直响个不停，风铃更是把眉头皱紧像是能夹死一只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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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坟地里咔嚓一直响着，随后一声乍响闷声从坟地里头发出，这一声响风铃感觉好像是棺材开了……

　　随后，风铃又听到了之前的洒洒洒的声音，慢慢地越来越响越来越快，这种声音，怎么听都感觉像是在挖土……

　　坟地墓碑前，那松软的泥土开始起伏不定，忽然一只手倏地伸出向天而朝。

　　风铃一征，微微瞠目。

　　那只手稍微转了转像是在活动手腕儿，随后他扒在一边，另一只手也伸出扒在另一边，还未待风铃看清楚，那块儿的泥土忽然炸开，一个头颅忽然从泥土里破土而出甚是骇人。

　　那个头颅背对着风铃，他也是微微转了转活动筋骨，再慢悠悠从泥土里爬出来。

　　爬出来的，是一具白衣尸体，但与其说是尸体，倒不如说是活死人……

　　活死人抖了抖身上的泥土，但衣服已经脏了，他不由得一‘啧’。

　　这轻飘飘的一啧，风铃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活死人把身上的泥土多多少少打整干净，但好像无力回天，他正有动作，便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东西一样一征，随后轻声一笑。

　　风铃不由得一紧，缓缓站起，而同时，活死人也悠悠转身过来，只看到了那副苍白的面孔，……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