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极之恋》六点零五分

5、向往一场私奔（3）

　　艰难中，也不知时间过去多久，我偷眼瞧她，侧脸中，细细的睫毛在眼帘底下投下一弧半月。这是一张安逸生活中过来的脸，皮肤紧致白皙，这个年龄该出现的细纹尚不太明显，鼻子两边几颗淡淡的雀斑，也只有在相隔一床这样近距离下细看，才能看清，到也显得两分俏皮。脸上酒红已褪去，也许是睡得太晚，也许是酒累了，脸色有点苍白，但是，闭着眼睛的样子，很恬静，微翘的鼻子，从我这个角度看上去，有点孩子的睡容。

　　说实话长这么大我很少见过孩子的睡容，但此时她让我有这种感觉，像一个玩倦了的孩子，睡得香甜。陌生姐姐，你是谁家的女人？你不该像个孤身出门的女人。姐你真淡定啊，你怎么一点防备都没有，这么放心一个陌生男人对你的承诺？如果我是你老公，我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出门？

　　想到这里，内心又涌上一阵渴望，不由得呆呆地望着她。如感知般，月亮般的半弧突然消失，睫毛抖了两抖，她的眼睛睁开了，扭过头静静地看我。时间有一瞬间的凝冻，彼此举目相视，火星似烟花灿烂，四下乱溅。

　　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我很明白自己想要的。蠢蠢欲动啊蠢蠢欲动，嗳嘛呢吧里哄~~~~~

　　心动带动身动，身动带着被子动。我的不安分都在她眼里。

　　“你是好人。”她说，语气里有不容置疑的肯定。

　　我由此被下定义，好吧，心一横只能痛苦充当好人。我顺着刚才的动静，顺势侧过身来，索性面对着她。事到如今，做人要大方。没想到她也面向我侧过身来，双手合十垫在脸下，问我哪里的，我说温州的，她说自己是本市的。

　　“是本岛？定海？”

　　“不是，就这岛对面，沈家门。”

　　沈家门这地方我知道，来东极必经之路，一个颇具风情的港口小镇，离东极3个小时不到的航程。我就不明白，姐姐你要私奔也奔得远一点，离家门太近没有安全感啊。

　　她一听我的疑问笑了，说熟悉的地方可以壮胆，她更踏实。

　　那你要寻艳遇也不该来此地啊，这里太安静，不适合艳遇。她反问我。

　　我说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更容易让我放松，我喜欢这里。

　　当下，两人哑笑。气氛缓和了许多。孤男寡女同居一室，长夜难熬，不如灯下畅谈吧。

　　“他对你不好吗？”我迟疑着终于问出心中的疑问。

　　“没有。”

　　“那？”

　　她用摇头打断了我还没有继续问出口的话。看她微微蹙眉，神思游离，我保持安静。

　　“你家里蛮有钱的吧？”冷不丁问出这么一句话，我琢磨不透她什么意思，但我不想在她面前隐瞒什么，她似乎有那么一种魔力，让你愿意去为她做些什么，起码不会对她撒谎。我说，家里还可以，父母有点实业。

　　“嗯~男人有钱不算好事。”果然，她每次说的话都是那样出其不意。我不知怎样答，无语中。

　　我以为她会出说一番对有钱男人的看法，没想到她又开始沉默。脸上没有了刚才睡眠中的恬静，白天的冷郁又笼罩上来，双眉似蹙非蹙，眼帘低垂，真是郁郁寡欢，我见犹怜啊。

　　我拿手在她脸前摆摆，她抬了下眼帘很快又垂了下去，一副无动于衷的状态。我说有钱男人招你啦？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样子。她嘴角往下一歪，哼了一声，纯粹是鼻子出气的声音，明明听着是冷笑，怎么说出话来就变嘲笑了，她说你是不是对女人都这么八卦？

　　我天啊，这都哪跟哪啊。我说姐姐我这不是缓和气氛分散注意力嘛，我一个正常的大男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寂静的晚上，不，黎明，不不，是凌晨，跟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妇阿姨在一起，沉默是要出事情的。

　　她微微一笑，饶有兴趣地看着我，说油嘴滑舌，好会说话。我说没错吧，不能老是沉默不言啊，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放松身心，开心是必须的。今天认识你，旅途多了一个漂亮旅伴，不亦乐乎。

　　说这话时，我都想开导她了，这人似乎满怀心事，全身心凝重的味道。

　　是“乐”吧，快乐的乐。她轻声纠正我。

　　呃~不是喜悦的悦，通假字？我傻傻地问。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至远方来，不亦乐乎？第一句“说”字通悦吧，代表喜悦；第二句念乐，快乐的意思。她一本正经地纠正我。

　　呀~~~~~姐姐你是老师吧？我夸张地做无限崇拜状。

　　她笑着摇头。我说不会吧，事实上分不清这乐（yue）和乐(le)的人很多，你不是老师哪有说得那么专业啊？

　　那是老师教的专业。看来她心情开始放松，脸上有了柔和微笑。

　　那姐姐你继续专业地指导我一下吧：智者乐水仁者乐山，这次我没读错吧？智者喜欢近水、仁者喜欢近山，所以我们两个人来东极爬山看海就是智慧仁爱一族。后面虽然是一句玩笑话，我说来不免还是有点得意，异性面前给自己加点分数，必须的。

　　她忍俊不禁的表情，“说”这个字还是念错了，有两个音呢，一说念悦，还有一说发音念要。

　　呃~~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想管它悦还是要，无非就是没话找话想跟你套套近乎罢，所以我装的特认真，我说那个你们专业的老师怎么解释。

　　“我们专业的老师啊”，她学着我的语气，说，当年他自己查证了一大堆释文资料，也没考证个结果出来，建议我们读悦。我想大概孔老夫子是山东人，口音重，才念要吧。

　　哈哈~她说到这里我俩都笑了。这位陌生姐姐其实蛮幽默的。

　　“不过意思也不是这样呢”，她说，这句话跟是否喜欢山水无关。

　　哦~~~我无比认真地点点头，说真不错啊，你知道的东西真不少，那能否告诉我这句话的具体意思呢？

　　她却轻叹一口气，说，是吗？我知道很多吗？可这些又有什么用啊。语气里满满惆怅的味道。

　　你，肯定有不痛快的事。我说。

　　其实此时困意阵阵袭来，我觉得眼皮已经像挂了两块铁，都要揭不开了，但是人又不想这样轻易进入梦乡，心说周公你行行好，再等我一会儿。

　　见她抿嘴笑，神情却一如白天的萧条，有一些无言的落寞。她抬眼看了看我，说睡吧，累了。这表情让我内心一时又有了蠢蠢欲动的想法，我的眼光不由自主落在她的胸口，半掩的睡袍露出里面的深V黑裙领口，侧躺的身姿把丰盈的双峰挤出一条深不见底的山涧，润泽的肌肤与裙子黑白分明，生生刺痛了我的眼。

　　我突地掀开被子站起来，容不得她吃惊已经坐在她床沿边了，我两手压在她枕头两边低下头鼻息沉重，说：其实你可以快乐点，不要拒绝快乐。。。。。。

　　我看到她瞬间慌乱的表情，脸色由此变白，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我，胸口急骤起伏。我能闻到来自她身上温热的气息，夹杂着沐浴露的体香，阵阵袭击着我，不由得呼吸紧促，我想说我其实内心相当凌乱，相当凌乱！

　　我想克制，可我更想放肆。

　　她就这样一直紧紧地盯着我，我们彼此对视沉默。良久，她轻轻说：聪明人的性情像水一样娟娟流动源源不断，仁厚的人就像山一样稳重不会冲动，这就是智者乐水仁者乐山的意思。

　　我被她彻底打败了，原本紧绷亢奋的身体瞬间颓废下来，紧盯着她双眼，却不敢再继续看她。我轻吻了一下她的脸颊，回到自己床上，转身就睡。

　　就此一夜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