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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发芽 ...

  •   晚上的时间莫衡清对于几个弟子很少加以管束,任他们读书习武休憩。常常是他们夜间闲着也无事,自发的到演武场打两套拳,或者相互之间切磋切磋。

      早上赵明义的预料是对的,闻诀果然是没能争取上他的晚饭。
      半个时辰的限制对闻诀来说实在是过于苛刻了,更别说白天蹲了半天的马步,又练了一下午的基本功,腿筋腰筋都是麻麻软软的,自知不可能,便趴倒在地上,装死不再向前。
      直到秦云山先到了山顶又折返回来看他,居高临下,嫌弃的对他说。“你脏不脏?”
      “……”

      闻诀上山的动作慢,连带着下山的动作也慢,秦云山陪着他。两人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几位师兄弟已经在场上练开了。

      顾昱被任如心拎到了一边,摆着左侧搬腿的姿势,一脸苦相。
      任如心笑着对他说,“早和你说过了,若是偷懒一下被我看见了,就罚你多练一个时辰的搬腿。你当是我忘记了?”边说着,手中的戒尺轻轻打在手上“啪啪”作响。
      顾昱:“……”
      袁少阳正和赵明义过招,袁少阳明显被赵明义逼迫地狼狈不堪,以防备的姿势站在一边大喘气。
      秦云山却对闻诀说,“少阳的功夫不弱,他虽然攻势不猛,但是不出虚招,套路就不会散,这是他的特点。”闻诀点点头,听他这一说再看两人对招,果真能看出一些苗头。

      莫衡清原本在指点楚祁打拳,见到闻诀便喊闻诀过去。
      闻诀走近,听到莫衡清在对楚祁说,“那些医典中的病例你且看着,但是并非金科玉律。病大多生自心、境、情。现在与古时环境不同,风气不同,伤病也会有不同。往后有遇到我再一一和你讲,去吧。”
      楚祁点点头。

      闻诀见他们说完了才走上前叫到,“师父,楚师兄。”
      楚祁笑着点头回应,关心了两句然后走开了。

      莫衡清走到闻诀跟前道,“扎一个马步师父看看。”
      闻诀摆开架势蹲好,莫衡清满意地点了点头称赞道,“不错。”
      闻诀听到称赞心中正有些高兴,忽然就感到脚下感到一阵劲风,紧接着腿上一疼,被一股力道掀翻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闻诀:“……”

      莫衡清出的是右脚,仿佛只是轻轻地扫了一下,左脚都没有移动一分。
      这一脚看似轻巧,但是落到身上的力道却是不容小视。
      闻诀虽然猝不及防被这么一扫,但却不是失去了重心踉跄着倒下去的,而是整个人都被这一股狠力踢飞的,因此这一摔着实是十分疼人,闻诀从地上爬起来忍不住带着委屈叫到,“师父…”

      “为师这是试一试你的下盘,起来吧。”莫衡清替他将身上的尘灰拍干净,又替他揉了揉膝盖,“疼吗?”
      闻诀:“很疼!”
      莫衡清温和地说,“再扎好马步我看看。” 闻诀乖乖的摆好动作,蹲了一个标准的窄步。
      莫衡清:“准备好了吗?”
      “!!!”闻诀还来不及喊等等,莫衡清的脚已经扫出。
      闻诀见他脚又从右边横扫过来,立马向上跳起想要躲过,哪知莫衡清往下扫的右腿丝毫不受惯性的影响竟然在空中改变去向,自如地从一个下扫变成了上踢。闻诀又被掀翻在地摔了个狗吃屎。
      闻诀,“……”

      闻诀趴在了地上就干脆不再起来。
      莫衡清:“阿决,你可知道为何你两番都被为师踹倒?”
      闻诀闷闷的声音从地下传来:“不知道…”

      莫衡清:“第一脚是因为你没有站稳。你虽然摆出了马步姿势,但却只是一个空架子。扎马步的状态就是一个稳定的状态,有人要袭击你,你是这样,无人在身侧,你也是这样一个状态,没有丝毫差别。”
      “第二脚你躲闪了,你的反应很快,但仍旧躲不开,为什么?”
      闻诀:“……”

      莫衡清继续道,“因为我的左脚站的足够稳。下盘稳,全身的力道都可以自如地收放不受限制,可以疾,可以缓,可以一鼓作气势如虎,可以峰回路转半路回途。
      惊回门的功夫最重是腿功,下盘基础就尤为重要。你的筋骨上佳,脚力也不错,好好跟你秦师兄把基本功打扎实,为师会时常考量你,明白了吗?”
      闻诀的声音仍旧贴着地面:“嗯…”
      莫衡清得到回应满意地点点头,又疑惑地说,“阿决,你为什么还在地上?”
      闻诀:“……”

      闻诀委屈的泪水没有用上,冻结在了眼眶里,只能默默地自己从地上爬起来。
      莫衡清蹲下摸了摸他的头,脸上带着几分祥和的笑意,“一天的训练下来,觉得累不累?”
      闻诀老实点头,“累。”
      莫衡清又问,“觉得苦不苦?”
      闻诀想了一想,又摇头,“不苦。”
      “好孩子。”莫衡清笑出了声,拍拍闻诀的背,“去吧,去找你秦师兄带你念书吧。”

      一回头,演武场上已不见了秦云山,闻诀便自己先回房去。
      闻诀一进屋就被扑鼻而来的饭香惊住了。
      躺在一块方巾上的一只猪手尤其显眼,油腻腻金灿灿散发着肉香,边上一个小盆子里装着几块煎慈姑饼,香嫩金黄,另有一块包好的丝巾,上头打着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打开来里面是几块芋头糕。

      正在闻诀发愣间,任如心推门进来,手中挎着一个篮子。
      任如心走进看见桌子上的东西先是一愣,然后马上笑了起来,仿佛都不感到惊讶,“我说呢,今天每道菜好像分量都不足,原来都在这儿呢。”说着,掀开了篮子上盖着的蓝布,里面是一浅碗饭上盖着蒸肉和蔬菜。

      “你肯定饿极了,快吃吧。”任如心见闻诀仍旧呆愣着,便笑着将饭碗和筷子推到他手边。
      闻诀一愣,“这些都是留给我的?不是说不给吃饭了?”

      任如心抿嘴笑了笑,“规矩是规矩,情义是情义,这话可是师父说的。”
      “你楚祁师兄脾气最好,自然看不得小师弟挨饿,我猜,其中一份肯定是他给你留的。
      顾昱和少阳先后入门,还没有享受过照顾师弟的待遇,只有给他们送饭的,还没有他们给人送饭的。按着顾昱那性子,一份肯定是他们两留给你的。”
      闻诀咬着筷子,赞同地点了点头。一看那与昨晚如出一辙的蝴蝶结就知道,芋头糕肯定是顾昱和袁少阳送来的。

      “你赵师兄呢,我瞧见他偷偷摸摸藏了只猪手。他见被我撞见了,可还恼羞成怒了呢。”
      “赵师兄?!”闻诀简直不敢置信。
      “他嘴硬脾气硬但是心软,别看他那副样子,其实就是个纸老虎。再说没吃到饭这回事儿没人比他更能感同身受的了。”任如心好像想到什么,突然笑了起来。

      闻诀不知道任如心在笑些什么,只能扒饭。
      饭虽然有些凉了,但是对于饿得前胸贴后背的闻诀来说那绝对和满汉全席一样美味。
      “至于你秦师兄……”
      正说话间,秦云山推门进来了。
      “云山你来啦,”任如心见他进来,手中提着一个食盒,“那我就先出去了,顾昱那小子不知偷懒了没有,要是被我抓到可有他好受的。”说着便走出去,边还笑嘻嘻的看了秦云山一眼。

      秦云山将食盒也放在桌子上,打开盖子,里面是一碗热腾腾的云吞面。显然就是刚刚出锅,香气扑鼻,也不知道他这晚上的是从哪里弄来。
      闻诀看着满方桌的菜色,心中感动的一塌糊涂,鼻子一抽一抽,含糊的说了说,“师兄,谢谢…”

      秦云山在他的对桌坐下,将食盒推到他的面前,缓缓道,“快吃,吃完了认字。”
      闻诀连忙点头扒饭,秦云山眯着眼睛盯着他。
      “……”闻诀被看的毛骨悚然,忍不住试探道,“师兄?”
      秦云山不说话,挑了挑眉毛依旧盯着他。
      闻诀手中的筷子动了动,把饭碗推到了一边,端出云吞面吃起来。
      秦云山终于满意地拿起了桌上的说文解字翻看起来,不再看他。
      闻诀:“……”

      从前闻诀觉得在江畔的日子每天都过得飞快,晨起看江面平平如叹息,偶有舟楫漂流,船只往来,伴随跑船或语或歌。暮至看水天一色如挽歌,火色仿佛烧到云脚边。这一天便结束了。
      闻诀问过母亲闻玉暖,“一天是不是就是这样地快?”
      闻玉暖一笑,先是差异,后是宽慰,“古人有说,南土四时尽热,愁人日夜俱长。你不发愁,一天就是如此地快。”

      几个月的时间像是流水一般淌过,不知不觉就到了年末。
      年关将近,惊回门里的学徒们都在家帮忙活计准备过年了,有一些拳师诸如胡师傅之类的也都回老家过年。
      因此这些天里惊回门内十分清净,来上访的基本都是家人领着不再学武的孩子来拜别师父,或者上门求医的。

      闻诀几个师兄弟也跟着清闲了不少,莫衡清管他们也没有平日里严格
      顾昱干脆拉着袁少阳白日里和闻诀一起读书。
      顾昱很聪明,但是显然表现过于活泼跳脱,第二日便被秦云山丢了出去。

      广州的冬季算不得寒冷,只是最近连绵朝来寒雨晚来风的日子着实是让人不好受。
      难得今日放晴,莫衡清便让秦云山带着闻诀上街去布坊做两件厚外衣,让任如心和赵明义一起去置办一些年货,自己则带着楚祁去药房里补进几味药材。
      顾昱一听大家说要上街哪里还肯好好呆着,立马拉着袁少阳也要跟着去买年货。
      将近年关了,孩子们有些玩心莫衡清也不打击,嘱咐了少生事端便就干脆闭馆一日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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