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汽水》琛岛幽蓝

6、第六章

　　既然决定要去参演那部电视剧，那入组前的最后一个月，显然是拿来做相关准备的。除了必要的休息以外，还要抓紧时间进行剧本研读等一系列相关工作。
　　在这一个月里，守祎没有任何工作，有的工作本来是还在谈的，沈止怿都给他推掉了，之前是协商过的，但是守祎显然已经忘记了，开会那天梁木之给他拿了最新的行程单让他看，他看了就炸了，变着法地跟沈止怿吵了一架。结果他又再一次住了院，倒不是争吵的时候情绪太激动导致的，而是因为他妊娠反应实在是太重了，已经有一阵子没能好好吃饭了。这一次他晕倒了以后，沈止怿就跟他的主治医生，张恒，互留了联系方式，并联系了相关行业的营养师，根据他的情况，制定了一系列食谱。
　　守祎出院以后，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沈止怿，他也乐得自在。
　　已经三个多月了，很快就四个月了，也许是因为守祎体质的关系，现在都还不怎么显怀，他每次换衣服，或者是洗澡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避开肚子。有时候不小心碰到，他也会像摸到烫手山芋似的，浑身都僵了一下，立刻果断挪开手。

　　这天下午，接连半个月没有露面的沈止怿突然回来了。
　　沈止怿回来那会儿，守祎正坐在客厅茶几下的地毯上看着电视，面前的茶几还摆着一盘水果和一些小零食，都是止吐的。这阵子守祎的状况好了很多，也许是因为有营养师的食谱搭配，也许是因为他自己身心都放松了不少，所以一空闲下来，就连妊娠反应都减缓了大半，但还是有些嗜睡。
　　他看到沈止怿回来也没什么反应，只是看了一眼，又很快别过头继续看电视。沈止怿走过来，把手里的购物袋放到他面前：“这里面是我刚给你买的衣服。我问过张医生了，因为你体质的关系，再加上胎位比较靠后，所以初期和中期不会太过显怀。但要营养适当，别补过头。拍戏要拍好几个月，衣服宽松一些也不会被人看出来。”肚子里忽然痛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攥了攥身下的地毯，头也不抬：“嗯。”
　　“我妈过一两个月会过来一趟。”沈止怿脱了外套，又去倒了两杯水过来，都是热水，其中一杯还是放在了守祎的面前，另一杯他自己端着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来，“她还不知道我跟你结婚的事情，后面我会跟她细说。”“哦，你是想让我陪你演一场戏？”守祎神色有些冷淡，也没有去喝那杯热水，扭头瞥了沈止怿一眼，冷哼道，“我为什么要帮你？我有什么好处？”
　　“你要不帮忙也可以。”沈止怿浅笑一声，握着杯子的力道也紧了紧，抬头望向守祎的眼神里不带一丝情绪，“那我就发微博，说我们已经结婚了，而且你也已经怀孕了。”“你！”守祎愤然拍桌而起，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却再也没有吐出半句话。“到时候你再想追其他人，恐怕也没那么容易了。”沈止怿放下杯子，拿起外套起身，“至于究竟要不要答应，我劝你再认真想一想。”说完就上了楼。
　　守祎狠狠地盯着他离去的背影，目光冰冷得恨不得将他刺穿，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看得出来情绪波动很大。过了良久才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

　　四月中旬，在做过最新一次的产检以后，守祎正式进了组。
　　产检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也都是沈止怿陪着守祎做的，总的下来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胎儿有些偏小，这和守祎的体质有关系，也因为之前他妊娠反应太重，初期的时候都没摄入多少营养，现在四个多月了也好了很多。张恒同时也嘱咐他们，因为已经四个多月了，也许会开始有胎动了，必要的时候他们还是要数一下胎儿的动作，以防胎儿出现缺氧窒息等意外情况。守祎听了既没说话，也没有用任何肢体动作来表示已经听见了，倒是沈止怿应了下来。
　　进组第一天，剧组照例进行了开机仪式，守祎跟另外两位主演互相加了微信，留了电话号码，他跟葵七之前就已经加了微信了，所以没有再要。当天也没有正式拍戏，只是大家互相认识了解的一个阶段，把事情忙完了以后，导演又叫上四位主演，出去逛街吃饭唱歌，培养培养感情。
　　沈止怿跟梁木之简单交代了一些事情以后，就离开了片场，去了医院做化疗。他一走，守祎立刻让梁木之去买了束腹带，然后就将手机关了机，把全部身心都投进和葵七他们聚会玩乐中去了。
　　唱歌那会儿，守祎甚至还帮葵七挡了不少酒。
　　梁木之担心他现在这副身体，如果酒喝多了会不会出什么事情，但是她自己又劝不了他，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她只得偷偷溜出包间，给沈止怿打了一个电话。

　　沈止怿当时才刚做完化疗，脸色很苍白，接到电话的时候声音都是低弱的，没什么力气。兰岚一直在陪着他，看到他的难受样子觉得有些心酸，眼睛都有些红了，刚把外套帮他穿好，就看到他接了一个电话，由于隔得很近，兰岚都能听得见电话那头梁木之很急切的声音。
　　“他在喝酒？！”沈止怿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听错了，嗓音都不自觉拔高了很多，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安慰道，“木之你别急，不会有事的。在哪里？你把地址发给我，我马上过来。”他又低声安慰了梁木之几句，匆忙挂掉了电话。
　　“你现在要去找他？这都几点了！你才刚治疗结束，身体都是虚的，你这一过去，你俩肯定要吵架！你是想双双进医院吗？！”兰岚咬牙切齿，“是，孩子的另一个父亲是你，你在乎孩子担心孩子，照顾好孩子是你的责任和义务，这无可厚非。可他守祎呢？！孩子就不是他的了吗！他既不在乎这个孩子，也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你凭什么要当宝贝似的供着哄着疼爱着？！”
　　沈止怿抬头看兰岚，张了张唇，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忽然开始咳嗽了起来，刚开始还很轻微，后来突然变得剧烈了一些，兰岚吓了一跳，慌忙伸手轻拍着他的背，“对不起，我不该凶你，可是……”“兰岚，我是在争取……我有预感……”过了不知道多久，沈止怿才慢慢缓和了一些，兰岚拿湿纸巾给他擦了手，他闭上眼睛深呼吸几次，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睛里一片亮色，“所以，我要想尽一切办法，去阻止守祎做出伤害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的事情啊……”
　　兰岚别过脸，狠狠地吸了吸鼻子，很快又转回来注视着沈止怿，还扶着他穿好鞋，“我送你去。你最好把握好分寸，不然我可不会送你来医院。”

　　到KTV的时候，守祎他们也才刚散。
　　沈止怿一下车，就看见守祎跟剧组的其他人告了别，站在马路边准备打车回家，梁木之在一旁搀扶着他，被他甩开了，用力之大，梁木之差点就没站稳，摔倒在地上。沈止怿见状，连忙几步上前去，扶住梁木之。
　　梁木之看见是沈止怿，吓了一跳，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低声道了一句谢，又轻轻地从他的臂弯里抽离开来。
　　“闹够了没有？”沈止怿一把拉住站不太稳的守祎，神色冰冷，“这儿是你撒酒疯的地方吗？人家木之好心扶你，你不领情也就算了，为什么要大力甩开她？”守祎其实没有喝醉，就是有些身体微晃，他看了一眼沈止怿，“你凭什么管我。”“木之，帮我把他扶到车上去。”沈止怿再不搭理他，转过头去跟梁木之说话，又补充道，“谢谢。”

　　两人合力把守祎拖到了车后座上，沈止怿还给守祎系好了安全带。梁木之也上了车，沈止怿打算先送她回去，然后再回家。守祎宁愿自己头靠着车窗，晃晃荡荡的，也不愿意让沈止怿碰，沈止怿刚开始还忍着，等送梁木之到家了以后，他再也忍不住了，解了守祎的安全带，让守祎躺在自己大腿上睡会儿。
　　守祎躺了一会儿，忽然捂着嘴巴往旁边扑，他吐得太急，沈止怿根本来不及拿垃圾桶，于是就吐在了兰岚的车上。
　　沈止怿拿了矿泉水给他漱口，又跟兰岚说话，“洗车费用记得告诉我，我付。”兰岚皱了皱眉，“要送他去医院吗？感觉他不是很舒服的样子。”沈止怿这才低头认真打量起守祎，守祎确实脸色不太好，有些苍白，额上都是汗，一双手无意识地按在肚子上，胡乱地打着圈，也不知道是痛狠了在蹂躏胎儿，还是在安慰它。
　　“不用。”沈止怿大力掰开守祎的两只手，紧紧地禁锢住，又支起守祎的一条腿看了一下他的下半身，现在这个季节，他身上衣服裤子也都很单薄，有什么情况也能看得一清二楚，不过上半身加了一件外套，“没有出血就不用去医院，先回家，等他酒醒了再说。”
　　“知道了。”兰岚没有多说。

　　等到了守祎和沈止怿共同居住的那个家时，沈止怿负责开门，而兰岚则帮忙抱着守祎进家门口。把人放到沙发上，换了衣服，又擦洗了身体以后，兰岚索性好人做到底，又把人抱到了房间床上。沈止怿现在身体都是虚的，根本没办法做这些事情。之后，沈止怿又把兰岚送出了门。
　　他又熬了醒酒汤，等到温度没有那么烫了，才端进房间去喂守祎喝。
　　但是守祎根本不配合，死活不愿意喝，两人争执间，甚至还有一些醒酒汤洒到了床单上。他知道守祎是故意的，饶是脾气再好，这么多天也还是忍不住爆发了：“守祎！究竟要我怎么做你才乖乖喝醒酒汤？！”“你别指望我会喝！”纵然胃里肚子里都已经泛起了绞痛，守祎面上仍是一副倔强的模样，刚刚沈止怿硬灌了一些，他嘴皮上都是醒酒汤的味道，这会儿大力擦了几擦，“想我像个女人似的，乖乖安胎，做一些保护措施？！你别做梦了，我告诉你沈止怿，这种事情，我守祎，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做！”
　　“你想错了，我熬醒酒汤，不是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沈止怿沉默一阵，低垂着眼，口气冷冷淡淡，但仔细听还是有几分悲凉的，“你这会儿该胃痛了吧？”
　　守祎浑身一震。
　　他有胃病的事情根本没有几个人知道，而且是近几年才有的毛病。
　　“你调查我？！你居然调查我！？”细思过后，他立刻竖起了浑身所有的刺，“不，不会是调查我……你心里其实是喜欢我的对吧？看来我当年听到的那些风言风语不是假的咯，我真的没想到……原来这些年你一直明里暗里地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沈止怿，你太让我感到恶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