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池一家人》戏精牡丹

69、3-4 短暂失联

　　过去的小事件件桩桩往赵红脑子里钻，日常生活而已，算不上前尘，最多叫往事，说出来总显得矫情，可咽下去又觉得委屈。

　　只是她脑子里那点病根似的执拗又在这些小事的撺掇下显了形，她语气甚至带上了些轻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自毁式畅快：

　　“我就是不想读研了，没有理由，不用你管。”

　　“不要我管？我不管你怎么长这么大的？”打拼这么多年，赵中方早已不是那个需要自己跑项目走关系的小个体户，他明明已经没那么容易因琐事动气，却因为女儿的一句话心头烧起来。

　　“你从小不是也没怎么管我吗？我照样长这么大了。”

　　“我没管你你是怎么长大的？喝西北风吗？我一天到晚这么忙是为了什么？”

　　“我相信你能算清从小到大在我身上花了多少钱，”赵红顿了顿，竟然还在这种剑拔弩张下乖乖叫了人，她说：“爸爸，我就问你，你知不知道我最喜欢吃的东西是什么？最讨厌吃的是什么？我碰什么会过敏？过敏反应是起疹子还是会吐？”

　　赵中方恼怒交加，刚才已经不小的音量再次抬高一截：“你这是要干什么？要造反吗？”

　　“是啊，你打算现在跑到学校来，像打我妈那样打我吗？”

　　她把手机奋力一扔，推门进来的室友正好看到这一副“机毁人落泪”的场景，盯着门后那手机残骸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要问一句：“这是怎么了？你没事吧？”

　　平常大方乐观、果决且情商高的女孩缩在凳子一角，沉默了许久，才说：

　　“没什么，我没事。”

　　和她相处，你要足够细心才能发现，她的察言观色善解人意只是生存技能而非发自内心，她的内心其实有一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锁，她把她想要的东西千方百计地圈进去、锁起来，像是在填补什么无法愈合的伤口。

　　室友微微点头，好像也不以为意，说：“有钱任性，手机都能想摔就摔了。”

　　有钱和任性是两个概念，赵红不觉得自己达到了其中任何一个，就算现在，她的银行卡里有足够换一个新手机的生活费，却仍要承担这短暂“失联”带来的诸多代价。

　　比如她忘记了之前约了闺蜜在今天这个时间煲电话粥。

　　魏佳楚原本也是无事找赵红打电话闲聊，但原本约好的时间对方却一直关机，作为从小好到大的闺蜜，她是少数几个知道赵红到底有多不省心的人。在各个社交平台都联系不上人且手机持续关机的情况下，她自动略掉“手机丢了”“在忙一件重要的事所以手机关机”等等更加合理的可能性，想象力直接就要冲到刑法条例里找出路去了。

　　现代社会通讯发达好也不好，习惯了即时联系的我们如果被陡然切断通讯，就会生出严重的焦虑情节，仿佛不是通讯出了问题，而是我们失去了某个人或者某个世界。

　　等了将近一个小时还没消息，关心则乱，魏佳楚焦急之下想起来虽然赵红和她不在一个地方读书，但自己的好友列表里还躺着一个有可能联系到赵红的人——感谢那次被她诟病许久的糟糕成都之行，那根在自家闺蜜心里扎了很久的刺好歹还留了个联系方式给自己。

　　她点开从未联系过的李壹，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正要回八人员工宿舍的李壹正不情不愿地跟赵囤囤拉扯着告别，手机屏幕陡然亮起来，李壹按住不知为什么又开始和他“厮打”的赵囤囤，看着跳出的消息思虑了好一阵，他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加了这么一号人，但还是接通了来电。

　　天地良心，这人在不上心的时候简直鬼见愁，他甚至当时加好友的时候连备注都没有改。

　　“喂，李壹。”

　　好的，知道我的名字，那应该不是骗子。李壹给身边的赵囤囤使眼色，对方则回瞪一眼：又招惹了什么女生？！

　　“我是魏佳楚。”

　　魏佳楚……是谁？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

　　“你知道赵红在哪吗？我和她本来约好了打电话的，但现在联系不上她了。”

　　赵红这个名字一出来，终于连带着唤醒了李壹那丢三落四的记忆。

　　“啊？我……我不知道啊。”被猛得一问再加之旧时记忆上头，李壹先是大脑当机了几秒，那种类似于掩饰的结巴语气都跑出来了，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是真的不知道。

　　“她留在学校准备考研了吧，我现在不在学校，在外地实习。”李壹交代完基本情况，赵囤囤扒着手机凑过脸来问：“怎么回事啊？联系不上是什么意思？”

　　“……是赵囤囤吗？”魏佳楚倒是直接就反应了过来，她说：“我打电话她关机，□□微信都联系不上，一般手机丢了不是都会发个动态提醒亲友提防诈骗吗？而且她约好了和我打电话啊，她至少不会放我鸽子。”

　　“那兴许就是手机出问题了又着急修没顾得上呢？你干嘛这么紧张……”

　　“……”魏佳楚竟然先沉默了几秒，“你不知道……算了，李壹，你和她是同学，我问你，你觉得赵红是个什么样的人？”

　　“呃？”

　　“我没别的意思，又不是不知道你的情况。”她似乎是叹了一口气：“我就是问，作为普通朋友，你觉得她是什么样的人？”

　　“就……”李壹整理了下措辞，还瞄了旁边的赵囤囤一眼：“挺有想法主见的吧，其实人不错，挺细心也挺善解人意的。”

　　“那你能想象她曾经因为心情不好，莫名其妙一个人跑出去一周才回家吗？给谁都没说，自己坐大巴走的，没有目的地，走哪算哪……我们都找疯了。”

　　“……这么硬核啊。”

　　“总之她是那种会突然钻牛角尖做出傻事的人，所以，帮我想一个能联系到她的办法。”

　　李壹和赵囤囤面面相觑，他皱了皱眉，说：我给你我一个室友的联系方式，他是包打听，而且也在学校自习，就算他说不出赵红在哪，也能给你弄到她室友的联系方式。”

　　魏佳楚拿到的是刘迪的电话号码，但是她短时间并没有联系到号码的主人，进自习室前手机静音，而且刘池刚刚以刘迪玩手机太频繁为由，收走那家伙的手机扔到了自己的书包里。

　　“赵红不会出什么事吧？挺晚了，一个女生……现在外面真挺乱的。”赵囤囤皱起眉，说：“诶，要不你给她打一个电话试试，她不是之前喜欢过你吗？说不定会接。”

　　“？”李壹看赵囤囤的目光宛如他此时发现了什么新异物种，“你用得着这么大方吗？赵囤囤同学，我是你的男朋友诶，你冷静一点好吧。等等，你不会是试探我吧？我先说明，我没有赵红的电话号码。”

　　“你有毒吧！我闲得慌啊试探你。”赵囤囤瞪了他一眼，说：“说正事呢，你要不在微信□□上问问试一试，指不定就回复了。咱能不能先分清轻重缓解？”他看似大义凛然说了一通，又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真没她电话？”

　　“哈哈哈哈哈哈，”李壹伏在赵囤囤肩头笑，把本来个子就小的人衬得更小，他低头快速啄了一口赵囤囤的耳朵，说：“我保证，真的没有。”

　　赵红自行冷静了一个小时左右，她恢复情绪的能力超凡决绝，且不说是真的自愈或是擅长粉饰，但总是很快能看起来体面。

　　冷静下来后，她猛然想起之前约好了和魏佳楚打电话，这才急忙打开电脑登上网页版□□，想赶快找被放鸽子的闺蜜解释一下。

　　刚登上去，消息通知就闪个不停。

　　班群通知、社团公告……各种各样的群组里热闹非凡，热闹是大家的，从来和某个特定人的存在或离开无关。

　　把鼠标移到魏佳楚给她发的十好几条消息上，赵红正要点开，界面上又显示有新的消息在跳动。

　　那头像是李壹的，赵红的心不大不小地震颤了一下。

　　她点开消息：

　　“你现在在哪？没事吧？干嘛不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