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池一家人》戏精牡丹

45、2-11意外来访

　　虽然没有人能整体把握人生的规律轨迹，但就某些生活的细节来看，“苦尽甘来”这个出自《西厢记》在中国文化里摸爬滚打了将近800年的成语，真的非常有道理。李壹咬着笔杆，妄想用这套“苦尽甘来”的理论说服自己，只要安全熬过了期末考试，没有作业的幸福大学生寒假就会冲他挥手致意。

　　当代大学生的聪明才智全体现在用一星期学完一学期的课程这件事上了，说来惭愧，李弈扬找学长要来了概论课和史纲课的重点，给他们每人打印了一份，刘池则是考前连着三晚上带着刘迪和李壹两个刷高数题；尽管被两个学霸室友这么尽心尽力奶了一场，李壹还是觉得自己基本上是在及格线边缘蹦跶。

　　不过只要成绩还没出来，就不值得为之担心。飞驰向家乡的火车上时而有泡面的香味裹挟着铁皮的清冷味道传过来，乘务员推着小推车，熟练的叫卖声还在耳边环绕，手机上寝室群里，已经回到家的刘迪已经叫嚷着要喊刘池约网吧玩了。

　　得，看来有人比他还要没心没肺。

　　还在机场候机的李弈扬在群里骂那两个得天独厚的本地人：“你俩这也太‘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吧，这才离校几个小时？能不能照顾一下路途奔波的外地学子。”

　　“你有什么好照顾的？”刘迪发了一大串欠揍的熊猫头表情：“你和你女朋友坐飞机，几个小时就回去了好吧，你想想老李吧，人家跋山涉水要在车上过夜都还没叫呢。”

　　“这种情况就不用点到我了谢谢。”李壹把系统自带的微笑表情用得炉火纯青，隔壁卧铺位有小孩在哭，尖锐的声音干扰下，他还是想到了在看到这行话之后，寝室那群没良心的混球会发出怎么幸灾乐祸的笑。

　　不过无所谓了，李壹自己也下意识地笑，旁边情绪化的小孩收起哭声在认真舔一颗棒棒糖，窗外不知到了哪个城市的郊野，白茫茫的雪覆盖住了地上的坑洼，使世界平整又安定，透露出一种年岁交接的祥和。

　　放假的生活和他预想中并无二致，无外乎就是比想象之中更加懒散和更容易无聊。赵囤囤所在的高三还没放假，而且就算放假也会被补课再次拉回校园，李壹经常在放学时段溜去学校门口陪赵囤囤一起走再熟悉不过的回家路，一路上听他抱怨——“学校为了应对教育局的检查，把补课改名为素质拓展培训”、“文综选择题的错误率居高不下，有的题目抠字眼到简直钻牛角尖”、“好想去网吧，你给我steam账号买那些游戏完全没用，只能让我没时间玩更心痒痒”等等不一而足，李壹原本想说好话安慰顺毛，但他往往一张口就被赵囤囤定性为万恶的“放假阶级”的恶意炫耀，所以只好陪着他一起骂那些已经不会再经历一次的“艰苦岁月”。

　　和初高中同学的聚会约了几趟总觉得寡淡，大冬天的这么冷，要暖起话题无外乎就是聊现在读的大学和所在专业，或者谈高中时有共同回忆的尴尬糗事。李壹在KTV里跑了三次神，才意识到赵囤囤在他中学生涯占得比重实在太大，以至于没有他的同学聚会总有一种若有若无的距离感，就像是在看一场青春片，他人的故事再怎么有共鸣，总归和自己关系不大。

　　在学校时曾信誓旦旦扬言回家要看书背单词，回家以后就算无聊到用手机搜索一些诸如“鱼会打哈欠吗”的智障问题也不会想到拉开书包。被宠着当宝贝的日子不过三天，李嬢嬢就看李壹哪哪都不顺眼，李壹自己也觉得无聊，之前计划好的吃喝玩乐生活才过了一周，他就在怀念北方暖气的日子里厌倦无所事事的日常了。

　　打破他无聊念头的是某天晚饭后来自赵红的一条消息。

　　女孩先是同学间礼貌性地问候了一下他的假期生活，然后说她想和闺蜜来成都玩，能不能请李壹带她们逛一下。

　　自从那次雪夜告白之后，他和赵红之间的关系尴尬了一两个星期，起初，他有些心虚地留意了几天那女孩的动态，好在除了告白事件发生的第二天早上赵红前所未有地翘掉了早课之外，再没发生什么异常的事情。之后那女孩做出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姿态，自然大方得让人生疑。

　　大概正常环境下成长起来的洒脱的人总是这样，敢去爱也敢去忘，李壹这样想的时候不自觉把赵红归到了一个偏好的女性分类里，竟然也没心没肺接受了这种同学关系下普通朋友的人物设定。

　　“你不要有什么负担，就是我闺蜜她一直特别想去成都玩，非拉着我陪她，票都买了才想起我俩都人生地不熟，我想来想去只认识你一个成都人了。”

　　“不用你一直陪着我俩逛的，就帮我俩指指路，尽量不浪费你时间。”

　　女孩话说得客气又滴水不漏，不知道是私下想了多久才想到的合理说辞，李壹不懂女生，也不懂北方人，所以没品出字里行间北方大妞那种小心翼翼还要故作大方的姿态与狡黠。他只是觉得同学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似乎是没法拒绝。

　　“行，到时候我给你们说哪家店的串串好吃。”

　　赵红看到回复后在候车厅快要蹦起来，旁边另一个女孩凑过头来看她的手机屏幕，似乎不满闺蜜这一副“爱而不得一意孤行”的傻样子，揶揄道：“啧，那要是人家没答应你，你打算怎么办？你也太生猛了，都到候车室了才问人家，真当自己破釜沉舟啊？”

　　“没答应那我就当去成都玩一趟喽，我们楚楚不是一直想去成都吗？”

　　魏佳楚平白无故被人拿来当了挡箭牌，起手就要掐旁边口是心非的赵红：“诶诶诶，过分了啊，谁想去啊？！是谁喜欢一个人喜欢了半学期，被人拒绝了打电话跟我哭？现在放假了还放不下人家，非拉着我过去看一下。我也是好奇，从小追你的人也不少啊，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你心心念念成这样？”

　　“他声音特别好听……”

　　“是金刚罗汉转世啊？还是帕瓦罗蒂的私生子？”

　　“噗——”刚准备陷入回忆模式的赵红愣是被魏佳楚这一句话呛得哭笑不得，一下子还没起来的悲情气氛瞬间转成了相声剧场。“你这都哪来的词啊？人家都说‘楚楚可怜’，怎么到你这个‘楚楚’这里，就变得这么硬核啊？！”

　　魏佳楚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说：“我们两个，有一个想不开要去趟单恋这趟浑水的就够了。我是有情绪，于情，我当然希望你求仁得仁，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能追到那个男生；但是同样于情，我不想陪你演苦情戏，也不喜欢你现在这个状态，中国一多半都是男的，在我看来没有一个值得你这么低三下四地花心思。”

　　“那是‘于情于理’，哪有什么‘于情于情’……”

　　“那是因为咱两认识这么久，我早就跟你没什么道理可说了。”

　　赵红看着魏佳楚，撅起了嘴，眼神终于从一直佯装的轻快中闪出一丝透露给亲密好友的柔软。她靠在魏佳楚身上，胳膊环住对方胳膊，说：“没事，他不是说他有对象吗？但平常在学校的表现真不像是有女朋友的样子，也从来没秀过，我之前问，他室友说了他没对象，结果后来我再去问，又变成有了，而且含糊又遮掩，就很莫名其妙。我觉得他有可能是搪塞我，这次就想去问清楚，反正他女朋友不可能是大学同学了，估计是他以前认识的，我想让他把他女朋友约出来我见一见，就以普通朋友的身份。我就想看看她是个什么样的女生，要是真有，而且是挺好的姑娘，我就当给自己一巴掌，彻底放弃。”

　　“那要是你觉得人家女朋友不好，是不是还打算再努力一下？”

　　赵红未置可否，停了一会儿又说：“主要是他完全没表现自己有对象，这是不是说明，就算他有女朋友，他有可能没有那么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