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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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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渝寝室,夜半寂静十分,她的梦又悄然开始。从遇到顾朔的那一天起,一个个梦境越来越清晰地展开,梦里她和他的故事也日益牵动着莫渝的心。
谷清鸢来昆仑已有小半个月,她的性子有些内向,故而熟络的人并不多,好在昆仑人性真善,尽管她的辈分最小,话也不多,人也说不上伶俐,各位师兄师姐倒也不难为她。
从禹凌风和其他弟子口中,她知道了那个好看的人有一个好听的封号——衍月,只是,在昆仑这座赋有灵气的修仙圣地,还没有人可以直呼他的名讳,掌门也不例外。他们说,衍月仙尊原是天界司战之神,在天界颇有声望。一千多年前仙魔大战,衍月仙尊带领众天降凯旋而归,魔界不敢来犯,战事平息。他生来便是天人之姿,此番下到昆仑是受天帝之托,只因天帝下凡历劫之时,曾为300年前昆仑去世的前掌门所救,现下昆仑日渐没落,承先掌门遗志,请派德才兼备者前来相助,扶正门派根基。天帝遂派衍月下凡,一为相助昆仑,成逝者之愿,二为衍月历练,经历人间百态,方得真正出世。
衍月留在昆仑,主要指导剑术,并不常常出现。每日练剑,谷清鸢总是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平日也都刻苦钻研,她时常记得那日禹凌风对她说过的话,自己千万不能让衍月仙尊丢了面子,更不能让他失望。
那日,她如往常一样同各位师兄师姐在一起练剑,练罢散场,她提着剑,跑去山后一片空旷处练习。
“你的剑耍得很漂亮。”身后一个不轻不重的声音响起。
那个声音早就印在她的脑海中,在他问她愿不愿意和他走的时候,她已经沉浸在他的嗓音里,只是她还没有认清。
“仙尊!”她转过身去,见他站在她的身后,嘴角浅浅地扬起。
她无法想象到,这样一个人曾骑战马,披铠甲,执长剑,骋沙场。他是这样温柔的一个人,如何狠戾杀伐?
“仙尊见过我们练剑?”印象中,那日他带他见过掌门后,他便再没出现过。禹凌风也说过,衍月仙尊指导他们剑术的时间一月仅有那么三四次。为此,她一度感到失落。
“常常。”
“我怎么都没见过仙尊?”
“不过躲在暗处。”衍月往前走了几步,在她面前停下,“我站在旁边,他们好像不太自在。”
“原来仙尊大人一直都关注着我们呢!”起初,她还以为衍月是不想出来教他们呢,毕竟是被天帝派下来的,可能并不怎么喜欢这里吧。听他这么说,心里欢畅了不少。
“不然怎么指导你们呢?”说着,他又笑了笑。在她面前,他常常是笑着的。
“很多剑术上的错误都是自己可以在练剑的过程中发现和改正的,经过一段时间还是没有发现,才需要点拨。”
“弟子明白。”
莫渝在一旁看着,关于这个姑娘的梦,她总是旁观者的角度。
世人总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那么就让后世的人,来看前生种种,一切一切,究竟是从何而起,从何而灭;前生的选择,又是否值得?
那日后,她常常去后山练剑,却不是次次都能见到他。有时候,她也会努着嘴想,“他是不是很忙她在他的心里是否是和其他弟子一样的”每每这样想着,她总觉得难过,她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会难过。
当然是不一样的,或许他们都没有发现,莫渝却在一旁看得真切。衍月只有对着清鸢的时候,他的笑才是有温度的。
…………
莫渝醒来,拿出笔记本,写下来,或许才是更好的方式,有更多的,品味的时间。对于梦境,她一直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她这几天的梦都太过有规律了,那个小姑娘的喜悲也越发牵动她的心,让她觉得她就是她。
“欸,干嘛呢再不出发,您老可又得迟到了。”苏念念拍了拍她。
莫渝合上笔记本,放在书架上,匆忙取下课程笔记,被苏念念拉着冲出寝室。“诶诶,我手机!”
“别拿了!”苏念念说着就拉着莫渝横冲直撞地往前跑,“呼呼,还好没迟到。”
“你急什么?!还有十分钟才上课呢?!”莫渝还在为没拿手机耿耿于怀。
“你是没看见,你‘堵车’那天,教室里都快结冰了,大夏天的呀,慎得慌。”苏念念这会儿回想起来还打了个哆嗦。
“现场这么惨烈的吗?!”
“对啊!比你见到的凌厉多了。”
说话间顾朔已经走了进来,做着上课的准备工作。莫渝和苏念念坐在在最靠近出口的中后方位置,她们总是觉得这个方位隐藏性最高。她们先前在说话,倒也没注意到,顾朔的课,人来得特别齐,这一半是被第一节课的威慑所迫,一半是被美□□惑。
“开始上课,今天我们还是先来辨析物质文化遗产和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概念……”
课堂上的他确实和她昨天见到的不太一样,有点远,有点疏离,让她想起梦里那个叫衍月的仙人。
清鸢在后山见过衍月的后一天,他就出现在了昆仑弟子学习剑术的地方。远远的,他着长袍背手而立,衣袂飘飘,仙人之姿,于高台上,俯瞰众人,有着强烈的距离感,骇得人阵阵发冷。莫渝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会对谷清鸢说,不出现是为了不增加他们的压力。
站在这三尺讲桌旁的顾朔,也有这样的感觉,但不得不说,他的课讲得是很好的,大抵是经历地多了,讲得案例也都算有趣。还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他很吸引她。她知道的,那种紧张感和见到别的老师不一样。
刚一下课,就有几个女生跑去问顾朔问题。一连串专业的问题里面乱入了几个别的问题。
莫渝不急着走,她得等着袁彦帮她把手机拿过来。
“顾老师结婚了吗?”说话的女生显然是很紧张了,莫渝远远得都能听出她声音里的颤抖。
“扑哧,哈哈哈,看来是她中招了!”苏念念在一旁捂着嘴笑,“昨天群里那帮人就想着要问问顾朔的个人问题了,女生都好奇着呢,又不敢问,只能搁群里掷色子了。”
“这样啊。”
“昂~不过那时候你都睡了。唉~估计也是得不到答案的。”
莫渝不再说话,她想听到回答。
“没有。”
“那女朋友呢?”
“也没有。”
话音刚落,旁边的女生们都已经炸开了锅。
莫渝心里是高兴的。
“有喜欢的人吗?”
“这,这问得也太详细了吧。”苏念念在一旁瞠目结舌。
顾朔看了看莫渝的方向,想起昨日她在全家门口的一幕,笑了笑,“有的。”
“啊?!”一阵哀嚎。
“顾朔平时也不怎么凌厉哦,挺耐心的咧。”苏念念戳了戳莫渝,“有没有在听啊。”
“啊?什么”
“咦。算了算了,这一天天地都在想啥呢。”
莫渝的心已经被他的回答打乱,“有喜欢的人了吗?”她心里想着,阵阵失落啊,她可好久都没喜欢过男生啦。
另一边,顾朔的话题也已经结束,女生们悲伤得问不下去咧。
“这就是你们顾老师啊,啧啧啧,长得真不错,那身材,那气质~”袁彦不知什么时候来的,“诺,你手机。”把手机递给她,“你可长点心吧,要不是我有课,您老还得哼哧哼哧往回跑呢。你可好了,周周三天小长假。可怜我啊!”
“谢谢您嘞,我走了啊,赶车去。”说着就往外走。
“她怎么这么着急啊,公交车还有半小时呢?”袁彦有些摸不着头脑以前不到剩十分钟她可是不会走的。
“心碎啦!”苏念念可都看在眼里,再怕老师,也没有一见就脸红的呀。
“咋的了。”
“千年老树刚开花就被打折了。”
“啊?莫渝这么有同情心的吗”
苏念念白了她一眼,拍了拍袁彦肩膀,叹了口气,走了。留下她一个人不明所以,“这两人都咋了”
莫渝走到车站,周四等车的人不多,路上也是熙熙攘攘的,下午的太阳仍然释放着它的能量,把四周罩得闷热,她站在树下,阳光斑驳地照在脸上,衬得皮肤上的血管都丝丝可见。
“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算了,你一定是母胎solo太多年了,才会有喜欢他的错觉了。不要想了!”
她低头看了看手表,好吧,还有10分钟,就不该那么早出来。
另一边顾朔刚刚结束学生的提问,“现在的孩子真的是不一样啊。”他收拾好皮包,看了看表,还有10分钟,应该赶得上,他今晚得去参加一个讨论会。
他走出校门,就见公交车缓缓开来,停下,开门,车站上人本就不多,他跑了几步,司机人好,见他着急,就缓了缓,顾朔从前门上车,向司机道了谢,往后面走,就见莫渝坐在最后一排,看着窗外,他往后走,在她旁边坐下。她没有回头。他也只是在旁边静静地坐着。
他想起来了,很多年前,在那座山上,她也坐在他身边,那个时候,她气呼呼地跑到后山,是禹凌风那小子捉弄她,她恼了,跑到后山砍竹子泄愤,他一直想不明白,一个小姑娘生气了,砍竹子做什么。他拍拍她的肩,却被她一下子甩开了,“又要干嘛!”气呼呼地皱着眉看他。他愣了愣,却见她变了脸色,是无措,连连说不是和他生气。得知是禹凌风捉弄她,他佯装要去教训他,转身就走,她却急急地抓住他的袖子,“别去别去,我现在,不生气了。”
“怎么现在又不生气了。”他好笑地说。
“陪我坐一会儿嘛。”她拍了拍旁边的石头,示意他坐下。
(谷清鸢见到衍月,总是高兴的,心下眼下都是他,哪还想别的事。
衍月只当她是小孩子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顺势坐在她旁边,两人久久未曾说话。
“盯着我看做什么?我脸上还能开出花儿来?”他实在是憋不住了,她已转头盯着自己看了半晌。
“扑哧”她笑了,“仙尊长得好看,我看了心下欢喜。”
这下,他开始变得不自在了。两个人的关系,从这一刻起悄悄发生着变化。
夕阳余晖下的那个傍晚,是一剂药,这么多年的孤独岁月里慰藉着他的心。
顾朔勾起嘴角笑了笑,此刻,她就在自己身边。
莫渝的目光从窗外收回,余光瞥见了那枚手镯,原以为是黑色的,现在看,泛着内敛的紫色。这镯子……是顾朔。她转头一看,那人正坐在身侧,他的下颚弧度很好看,他的嘴角更好看,越看越熟悉,又想不起是哪里见过。但……一定不是梦里。
那人忽转头看她,“老,老师好。”
他朝她笑笑。
…………(一阵无语)
“老师下班了”说完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傻的,这明摆着就是下班了呀。
“嗯,你呢?晚上有事?”他的声音淡淡的。
“我回家,这学期周五没课了。”
“嗯。”他淡淡应了声。
莫渝第一次觉得公交车开得太慢,她只能一遍遍确认站名。
快要到站的那一刻,她内心是喜悦的。她起身想往外走,她习惯提前出去。
“顾老师,我要到站了。”
顾朔明白她的意思,侧过腿,为她留出一个通道。
“老师再见。”嗯~起码的礼貌我们还是要有的嘛。她站起来欲往外走。
“再见。”他对她笑笑。
路遇红灯,司机刹车,她一个趔趄,心里慌得不得了,妈呀,可不能摔了,我也是有形象的。
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量很大,缓解了她的重心不稳。
“谢谢。”
“小心点。”顾朔放开抓着她的手。
莫渝回到家里,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和顾朔道的别,或者根本就是非常仓促地下了车。好像每次见他,自己总是有些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