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三国》羽书迟

44、诸葛亮在荆州的圈子

　　东汉末年，天下大乱，但也有太平的地方，比如刘表割据的荆州，当中原和关中因长期战乱，出现“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的惨景时，荆州可称之为“世外桃源。”正因为如此，中原来荆州避难的士人很多，荆州成了除北方的袁绍、曹操，江东孙权等政权之外的又一个人才聚集地。诸葛亮就是其中之一。
　　诸葛亮也是北方人，他是山东人，祖上也出过司隶校尉诸葛丰这样的大官，他的父亲诸葛珪做过泰山郡丞，叔叔诸葛玄也曾在袁术手下做到豫章太守。总而言之，诸葛亮虽然家族没落，还是有士人身份的。
　　诸葛亮之所以会与荆州扯上关系，主要是因为他的叔叔诸葛玄。由于父亲早卒，诸葛亮三兄弟，除了年长的诸葛瑾自己讨生活外，诸葛亮和诸葛均因年幼跟随叔叔诸葛玄。当然跟着诸葛玄的还有诸葛亮的两个姐姐，后来一个嫁给荆州豪门蒯氏，另一个嫁给名士庞山民。
　　诸葛玄的官做的象乱世一样不太平。他最初是刘表属下，奉命出使朝廷。结果听说兄长诸葛珪病逝，就料理了其后事。徐州并不太平，遇到曹操的攻打。诸葛玄只好带着诸葛亮几人逃往袁术的地盘。袁术表荐他为豫章太守，后来朝廷却派人来取代他。诸葛玄只好又带着侄子、侄女们投奔刘表，不久病逝，这一年是公元197年，建安二年，正是刘表最得意的时期。
　　叔叔去世后，诸葛亮和弟弟躬耕于卧龙岗，后来有了刘备三顾茅庐的故事。
　　从197年到207年，诸葛亮隐居了十年，按诸葛亮《出师表》中提到：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那么诸葛亮真的在荆州安心隐居，与世无争吗？其实不然，诸葛亮是不甘于平庸的。从史书上记载看，年轻的诸葛亮自号卧龙，同时自比管仲、乐毅，你说这样的人会甘于一辈子寂寞吗？他在荆州做两件事，为后来出山打好基础。
　　一、想。想什么呢？他既然自比管仲、乐毅，二人都是身处乱世，后来都成为济世英雄，那么他想的是基于乱世提出济世之略。
　　二、找。找什么呢？找那个对的人，诸葛亮是正统的儒士，他必然尊奉汉朝，曹操、孙权他不会考虑。刘表、刘璋他或许考虑过，但经过观察后，认为他们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后来通过反复比较，他认定刘备就是他要找的那个人。
　　有了战略构想，有了目标对象，那么就差一次相遇了。其实刘备也一直在寻找，但他的寻找很盲目，直到遇到诸葛亮。刘备从司马徽、徐庶等人那里听说过诸葛亮，于是有了三顾茅庐，但是也有人认为诸葛亮主动找到刘备。
　　那么有一个问题：诸葛亮真的是简单的隐士吗？很显然不是，诸葛亮志在天下，不可能简单的在荆州做一个农夫。他的隐居生活不简单，那么诸葛亮在荆州有什么样的圈子？我认为讨论这个问题可以分两个方面：
　　一、诸葛亮的姻亲关系。从他的叔叔诸葛玄的经历可以看出，在旧官僚那里，诸葛玄的人脉还是不错的，袁术、刘表这些大佬都看重他。这应该是诸葛亮姻亲关系很重要的基础。故而诸葛亮的大姐嫁给了荆州豪强蒯良为儿媳，二姐嫁给荆州有名望的庞山民为妻。诸葛亮本人娶了荆州名士黄承彦之女，有丑女之称的黄月英。而黄承彦在荆州的关系网很宽，他的小姨子嫁给荆州之主的刘表为继室，小舅子蔡瑁位高权重，炙手可热。诸葛亮选择了与这些人结亲，必然进入或随时可以进入这些人的圈子。有的人可能会奇怪，诸葛亮与荆州高层的关系很近，为什么他不就近投奔刘表，向他兜售自己的战略，然后尽心辅佐刘表成就大业呢？先按下不提。
　　二、诸葛亮交游的对象。诸葛亮虽然隐居卧龙岗，但也绝非“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他的生活很充实，甚至可以说很精彩，交游、聚会常有。都有些什么人？司马徽、徐庶、石广元、庞统、庞山民、崔州平等人，个个都不简单。可以说诸葛亮交往的对象都是一些士人、儒学之士。说他“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一点也不夸张。据说诸葛亮曾与他的朋友圈的人谈过志向，他认为石广元、崔州平等人可以官至州郡，人们问他的志向，他却不回答，自比管仲、乐毅而已，事实上他的志向是超越管、乐二人的图霸之志的。他志在兴复汉室，重新统一中国。有这样的圈子的支撑，诸葛亮自然更不平凡。甚至可以认为诸葛亮的战略、战术之才，他的朋友也有贡献在里面。
　　所以，诸葛亮在荆州不是一个简单的隐士，他有很广的圈子，从另一个方面讲，诸葛亮身上本身也蕴藏着资源。有人说刘备请诸葛亮出山，正是看中诸葛亮身上的资源。
　　那么，为什么诸葛亮不动用自己圈子的力量来发挥自己的作用呢？我认为主要的原因是诸葛亮认识到刘表不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如果出山，反而会给日后造成麻烦。刘表没有天下之志，安于现状已成了人们的共识。官渡之战后，有天下之志的只有曹操和刘备二人。曹操不符合诸葛亮的道统观，况且曹操已定型，根本不需要诸葛亮这样的人才。诸葛亮投奔曹操也未必可以发挥自己的作用。刘备虽然寄人篱下，但正好与诸葛亮的期待相吻合，怎么分析这一点呢？
　　首先，刘备是汉室宗亲，汉献帝认可的皇叔。当时的割据势力，属于宗室的除了刘备外，还有荆州刘表，益州刘璋，刘备无疑比刘表、刘璋更接近诸葛亮的目标。
　　其次，刘备有英雄之名，这可不是刘备自称的，连曹操也认可。尽管刘备落寞不堪，他仍然聚拢了一大批的人才。关键是刘备有天下之志。
　　其三，其实刘备的地位也很高。他虽然出生贫寒，但通过自己的努力，官职上做到了州刺史，封疆大吏，爵位上为亭侯，有皇叔的名号。
　　其四，刘备虽然依附刘表，但保持相对独立性，这是刘表默许的，所以从这种意义上讲，三顾茅庐的前提是刘表同意刘备有一定程度自主，不认为刘备私下网罗人才是悖逆，否则一切无从谈起。
　　其五，诸葛亮可以在刘备那里发挥自己想要发挥的作用。诸葛亮希望自己制定的战略得到执行，希望与刘备之间的关系，言听计从，如鱼得水。
　　其六，刘备具备实现诸葛亮战略设想的一切潜能。诸葛亮和他的战略、战术实则形成了与刘备高度优势互补的关系。
　　我们看《隆中对》，实际上是完全为刘备量身定制的，这显然不是即兴发挥，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开创性战略构想。
　　所以诸葛亮与刘备有缘且排他。
　　诸葛亮有圈子，这其实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必然，通过圈子，诸葛亮有资源，他也在圈子中辩证成长，后来诸葛亮成为一个老练的政治家，治家、治军、治国都有一套，同样也离不开圈子的锤炼。没有办法，谁都在圈子之中，大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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