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三国》羽书迟

11、麋氏三兄妹

　　相信只要对《三国演义》有所了解的人，都对糜竺、麋芳、糜夫人这三兄妹有印象，但具体情况却往往不知道。可以理解，因为包括《三国志》在内的主流史籍对麋氏三兄妹的记载都很简略。
　　但有一点不能回避，糜夫人是三分天下有其一的刘备之妻，其实说妻子并不准确，实际上是妾，之前的甘夫人也是妾。糜夫人怎么成为刘备的妾，其中有一段故事。
　　糜竺三兄妹是东海人（今江苏连云港），是徐州的富商，古代的商人是没有政治地位的。后来糜竺被当时的徐州牧陶谦辟为别驾从事。陶谦死后，把徐州让给了刘备，糜竺又辅佐刘备。如果说关羽、张飞是刘备第一批忠心追随人员的话，那么第二批里就有糜竺、麋芳兄弟。糜竺为了表明对刘备的忠心，一方面和弟弟麋芳拒绝了曹操的拉拢。曹操以朝廷的名义表奏糜竺为赢郡太守，麋芳为彭城国相，曹操之所以这么做，是着力于把徐州的水搞浑，好从中取利。挑拨离间之意明显，一旦糜竺等徐州当地人士不支持刘备，刘备的位子也坐不稳。另一面吕布俘获刘备的妻子后，糜竺不但大力资助刘备，还把妹妹送给刘备做妾，双方联姻让彼此的关系更加密切。
　　也就是说糜夫人是其兄糜竺在刘备最落魄无助的时候给刘备做妾的，这其中的含义不言自明。刘备当年三十五岁，糜夫人估计二十岁不到。麋氏兄弟危难之际追随刘备，联姻之后，更是追随刘备颠沛流离，从徐州到许昌到冀州再到徐州，最后随刘备到了荆州。
　　这一切刘备都记在心里。刘备心里有数：自己命运多舛，在失败和逃难中几次丢了妻子，正因为刘备一直没有正式娶妻，甘夫人也好，糜夫人也罢，都是妾。糜夫人一直没有为刘备生育一儿半女，而糜竺、麋芳兄弟也从未立过什么大功。但是还有什么比危难之际的施以援手，还有什么比落魄之时不离不弃功劳更大呢？
　　赤壁之战后，刘备的境况好转。公元214年（建安十九年），刘备夺取益州，对手下人加官进爵，糜竺为安汉将军，地位在诸葛亮之上，在刘备众手下中最高。这就已经表明了刘备对他的感激之情。这其实也是相互之间的一种默契。刘备需要部下的忠心，尤其是落魄之时更见人心，同时刘备也希望外戚之家地位尊贵，这与历史上很多帝王尊崇皇后嫔妃的家庭一样。这个外戚因没有给刘备生儿子，不会把影响保持太久，说穿了刘备给他们的，随时可以收回来。
　　刘备对麋氏兄弟的安排就很有涵义了，糜竺留在成都，地位高，很被尊重，麋芳却留在荆州，协助关羽镇守荆州。
　　麋芳起什么作用，有几种观点：
　　有的人认为，刘关张之间并非演义中说的那样关系铁到亲密无间。刘备对关张心存提防。而麋芳就是用来监视关羽的。
　　也有认为麋芳是与关羽相处时间较久的，与关羽之间彼此了解，更有默契，对荆州的防守有利。
　　还有认为麋氏兄弟因糜夫人未生育儿子，处境尴尬，如果兄弟二人都呆在成都，不好安排。
　　不管哪一种可能，都能看出麋氏兄弟在刘备阵营处境微妙。刘备是一个成熟的政治人物，他虽然不象曹操、孙权一样妻妾众多，但他不会轻率对待每一次婚姻，从另一个角度说，刘备每一次婚姻，政治性都很强。而且政治属性越强，其地位越高。甘夫人除外，之前史书未载的不计，刘备的三段婚姻可以看出：
　　一、与糜夫人的婚姻。刘麋联姻与其说是刘备在婚姻上的选择，不如说麋氏在政治上的抉择。家庭富裕，算得上徐州一方的富豪，且在徐州担任了官职的糜竺完全可以不选择刘备，更何况刘麋联姻时，正值刘备的事业从高点摔向低谷，而且当时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操已经不失时机的向麋氏兄弟示好。但麋氏兄弟毅然选择了刘备，他们不但送了二千仆从，大量财物帮助刘备重新振作，而且把妹妹嫁给刘备。对刘备而言，用恩同再造来形容不为过。麋氏兄弟之后记载简略，而糜夫人则不见了踪影，估计在刘备夺取益州之前去世了，演义上则说糜夫人死于长坂坡之战。
　　二、与孙夫人的婚姻。孙夫人是孙权之妹处于建立孙刘稳固联盟的需要，孙权把妹妹嫁给了年近五旬的刘备。这一政治婚姻跨了集团，甚至跨了国界。但开始的孙刘联盟是不对等的，刘备的实力远弱于孙权，决定了孙刘联盟，是刘备的被动接受，而不是主动作为。二人婚后不和谐，刘备甚至另筑一城给孙夫人居住。公元211年，刘备要攻取益州，把孙夫人留在荆州，孙权把孙夫人接回东吴，从此史书不载。孙刘二人婚姻的不稳定，从侧面说明，孙刘联盟的不稳定。
　　三、与吴夫人的婚姻。刘备夺取益州后，为争取益州人士的支持，在法正的建议下，娶了吴夫人。这个吴夫人原本是益州第一任主人刘焉次子刘瑁之妻，刘璋之嫂，刘瑁死后，吴夫人守寡。应该说这一次政治婚姻达到了刘备的目的。吴夫人也是非常合适的妻子，她从国到家，恪守本分，她的兄长吴懿官至车骑将军，封县侯，吴夫人却从不干政，自汉初以来评价最好的外戚之一，为蜀国的稳定起了很重要的作用。
　　妹妹不在了，刘备的妻子不断变幻。麋氏兄弟心里肯定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但是没有办法，这是他们的选择，也是他们的宿命，就成功而言，他们选择刘备是一种正确的选择。也可以说他们押对了宝。
　　糜竺在成都相安无事，麋芳却在荆州出事了。
　　关羽大意失荆州，担任南郡太守的麋芳因与关羽有矛盾，恐惧不安，本想据守，看到傅士仁投降后，他也选择了投降。消息传到成都，糜竺面缚向刘备请罪，刘备并没有降罪于他反而加以宽慰。但糜竺惭愧难当，加上畏惧，第二年就去世了。麋芳投降吴国后，并没有象演义说的那样被孙权送回给刘备宰杀，而是在吴国任官，直至去世，但因背叛刘备时常受到吴人的羞辱。
　　当年最危机时刻麋芳都选择了刘备，不离不弃，却在这一次危机中弃刘投孙。麋氏也因这一次事件淡出了蜀国亲贵的行列，其实对蜀国对麋氏未必不是好事。也说明在乱世之中，也许你可以选对一次，选对两次，乃至十次百次，但只要选错了一次，后果往往很严重。麋氏就是很好的例子。只不过因为他们遇到了刘备，还算记着他们的恩情，麋氏总算没有遭受灭顶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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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主要史料取材于《三国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