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难容》闻焉罗

3、第 3 章

　　礼斗集会是修真界的最重要的大型活动之一，每七年召开一次，其内容除了祭拜北斗星君之外各门派还会选出优秀弟子参加比试环节。

　　对寻常门派来说，这是一次严肃的比赛。如果能进入当届大会的前十名，不仅有丰厚的物质奖励，前途更是充满光明。当然相应的，参加人数也不是一般的多——修真界大大小小稍有些名气的都要参加，每个门派的人数限制在八到十人之间，类似玄宁门这种的龙首型门派的名额就更多，最多可以选出十五人。

　　然而对于郁明宗这样的“邪门外派”来说意义就更不简单了，毕竟这是他们能在公共场合抛头露脸、不仅不用担心会被围攻，反而还可以和别人名正言顺地打架的唯一机会。

　　祁寒裳尤其喜欢这种活动。他虽然不爱争斗但却喜欢看别人互殴，打得精彩就再好不过。

　　这届礼斗大会却罕见地让他萌生了退意。

　　景无意已经着手挑选可以带去的弟子，这时候退出确实有损他教派的颜面。其实说到底让他犹豫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暮云。

　　祁寒裳不知为什么有些怕暮云知道他的身份，尽管他心知肚明暮云在很早以前就清楚了。这种心理不是害怕，反倒是像要保护自己的形象一样，束缚得他没法放开手脚和暮云交谈或者见面。而礼斗集会他们两个肯定都是要参加的，并且还是作为自己门派的头脸。

　　他一直注意没在暮云面前露脸，为的就是让那孩子不要把他的样子和外面传的种种他邪恶的形象捆绑在一起。这回却是没办法了。

　　左封陵看他愁眉苦脸，道：“是礼斗集会的事吗？”

　　祁寒裳道：“是。”

　　左封陵道：“因为暮云？”

　　祁寒裳心道这徒弟真是了解他。

　　见他不答，左封陵道：“他迟早得见你的。”

　　似乎是这么回事。腰牌都送了，指不定什么时侯暮云就回在总舵门口站着等他。

　　祁寒裳突然计上心来，道：“校服还有吗？我能穿的。”

　　————————

　　礼斗集会今年选在江南一座风景绮丽的小城召开。青山秀水让看惯了郁明宗管辖的高大山脉的祁寒裳感到有些新鲜，不由得想到玄宁仙山，又想到了那个人。

　　他为了不立刻被别人认出来，特意穿了一套郁明宗的普通校服，尽管掩盖不了身高，身份还是能大概掩盖一下的。景无意和左封陵也十分配合他，装出一副“我们宗主没来”的样子走在前面充当领队。

　　庄重的礼斗仪式过后就是第一轮的比试。硕大的圆型看台上排布着整齐的座位，众人纷纷按照标好的门派区域就座，唯独郁明宗的周围空出了一圈座位。

　　祁寒裳混在一帮弟子中道：“年年都这样，这帮人真没意思。”

　　左封陵道：“师父你要不要坐前面来？后面看不清楚吧。”

　　祁寒裳道：“好啊！”一边从中间的位置换到第一排二人旁边的座位。

　　他刚坐下就感觉对面有一道目光投了过来。抬眼一看，不出意料，是暮云。

　　他小声道：“完了，被他看见了。”

　　景无意道：“紧张什么？万一其实没看出来，你一紧张反而暴露。”

　　祁寒裳道：“谁会一直盯着不熟的人这么长时间啊？？”

　　左封陵扎心道：“那就是认出来了。”

　　尉迟炀无法反驳，打了个响指换回教主礼装，自暴自弃地道：“不管了，还是看他们想跟我打又打不过我的表情更有意思。”说完彻底闭嘴，专心看起对决。

　　那边措手不及，暮云这里却悠闲得很。他坐在玄宁门的首席位置，简直是整片观战区风水宝地，看的一清二楚。

　　本来以为这个礼斗集会也是什么无聊的社交活动，结果不但让他遇到了一段时间不见的人，顺带还看到了那人的模样。

　　祁寒裳还是一样的清俊优雅，面色柔和，和他在内心描摹了千万次的样子相比完全没有变化，仿佛被岁月遗忘了一样，没有被刻下时光流逝的痕迹。

　　依然是他小时候迫于门规无法和普通人动手导致被打了也不能还手时，那个抱他起来的身影。

　　暮云很庆幸祁寒裳半点没变，又忍不住有些好奇。

　　他摸了摸挂在腰间的那块玉牌，冰凉的触感沁入心脾，给他带来了激动之余的几丝镇静。

　　暮云决定今天的赛程结束后就去找他。

　　祁寒裳丝毫不觉对面一道目光盯着自己，正津津有味地看下面的刀光剑影，一边跟左封陵小声交谈着。景无意正在后面与人耳语，听完后坐回座位上戳了戳他，耳语道：“刚才线人传来情报，他们果然也来了，今晚动手。”

　　祁寒裳点头道：“好。正好把事情集中解决一下，省得麻烦。晚上你们把这帮孩子看好，我去会会他们。”

　　一旁的左封陵道：“我去吧。这地方人多眼杂，你不好行动。”

　　祁寒裳一扬眉道：“也行，不过——我的药，你喝吗？”

　　左封陵果然不说话了。他从小没什么怕的，包括祁寒裳，独独怕喝药。为了避免喝药他宁可每天苦练功，拜此所赐也确实没喝过。

　　“所以还是我去吧。”祁寒裳揉了一把左封陵的头，“再说教章里也写着嘛。”

　　他们三个完全不知道这番话被以“探听□□情报”为由要求以风系法术为专长的弟子引风送讯的周暮云听了去，后者正暗自计划着今晚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