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争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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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活动又多了，连参赛龙舟都多了三条！”张警官梭巡一下四周如潮的人流，“游客也更多了，镇里怕出事，调了很多协管员来！”
卫霁朗跟他缓缓走到一边，也颔首道：“倒是你们要辛苦了！”
张警官笑道：“现在是旅游旺季，游客本来就多，又是端午，最近几天我看岛上都有点人满为患了！不过对大伙来说是好事，做生意的不就是希望顾客盈门嘛！”
卫霁朗淡淡一笑。
是啊，如今这般热闹繁华的燕尾岛不就是他当日回乡来所设想的未来吗？所谓勤者有其业，劳者有其得，少者有其学，便是现在如此真实的写照吧！
这些年的勤恳努力终能造就出现在生动且充满活力的燕尾岛，虽然不再能拥有当初世外桃源般的避世与安闲，但是人总是富足了才有资格追求安适隐逸。
正如政治经济学上所言，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如果人都困顿不堪到捉襟见肘，有病无钱医、有书无法读了，哪里还能生出闲庭看落花的诗意呢！现在燕尾岛的经济虽然还远未到达富足的程度，但起码为山民找到出路，大家伙只要一心一意埋头努力，终有一日能将这里变成真正隐逸山水快乐逍遥的世外之地。
“对了，上次那事有进展了！”张警官望着波光粼粼的蔷薇湖，转言低声道，“那个人的身份我们核实到了！”
卫霁朗眸色一沉，蹙眉道：“那人是干什么的？”
“是临县的，无父无母，福利院里长大的！不过后来福利院有个工作人员认了他做养子。原来当过兵，转业后没有什么正经工作，就四处打零工，而且比较喜欢赌博！这一阵据说他偶尔才会跟福利院的养母联系，言谈中还会说自己要发大财了！”
张警官娓娓道，他边说边拧眉沉思：“不过他养母并不知道他在外面干什么！认为发大财的说法就只是吹牛罢了！”
卫霁朗听闻此言，眉心骤然一跳，一丝光亮从脑中飞逝而过。
他墨眸沉郁，瞬时似黑浓得欲沁出水来般，盯着张警官道：“他何时开始说他要发大财这句话的？”
“据说就半年前吧，养母跟亲友为他还赌债都怕了，现在都避着他！都当他吹牛！”
“神女祠的鬼火是从二月里开始的！”卫霁朗沉沉道，“他提到要发大财的时间似乎跟鬼火出现的时间相差不远，也就是说——”
“他确实在神女峰这找些什么！”张警官迅速接口道。
“肯定不止他一个人！”卫霁朗墨眸微懔，“当初我们可是看到两三个鬼火的，也就是说光扮鬼的就有两三个人呢！”
张警官沉吟低头：“上次霞县那家饭店也没查到什么，因为那家的打火机就是免费派送的，但凡吃饭的客人都可以拿！所以饭店里的人都直言不认识那个人！”
卫霁朗道：“还是得在山上做文章！既然他们在神女峰里找东西，断不会不留下蛛丝马迹！”
张警官点头附和。
“还有我一直没说我的一个设想，这想法我跟老村长求证过，但他们认为我在信口开河！”卫霁朗淡淡道。
张警官一震，好奇追问：“你什么想法？”
“我觉得——”卫霁朗蹙蹙眉，低语道，“我觉得他们可能真的想在云碧山里淘金子！”
“淘金？”张警官愣住，眼神下意识望向碧幽的远山，“这山上会有金子吗？这么几百年了，有金子老祖宗还不早淘光了？我都没听过我们这有金子的！”
卫霁朗缓缓摇头：“我查过资料，闽中地带的质地结构确实有金矿的可能！以前这里穷，见识也闭塞，只会种植些作物，草药，谁能往山心里去想！其实闽南地区就有大量金矿矿藏！福建地区的金矿矿藏在全国还是比较丰富的！”
“我以为就新疆那种地方才有金子玉石什么的呢！”张警官失笑，有些汗颜自己的孤陋寡闻。
卫霁朗淡笑：“我们这一直都这么穷，谁会想到有金子！不过这也是我的一个设想，可是我想他们既然能这么想方设法掩人耳目，甚至不惜杀人来掩盖什么，一定有巨大的利益吸引才会这样的！”
张警官频频点头，思虑了片刻：“我们正在调查那人的周边熟人，特别是一起赌钱的赌友！总能找到线索的！”
卫霁朗颔首笑笑，接下来的事他也不便插手了，只能提供一些自己的粗浅见解。
这厢二人正私下交谈着，那厢龙舟赛的锣鼓已然开槌。
“学长，要开始了！”叶染有点兴奋地回头唤道。
卫霁朗温柔回眸，跟张警官道别，踱回她身边。
很快热火朝天的龙舟赛便开始了。
一时人声鼎沸、鼓声震天，比赛吆喝的号子声在湖间回荡，看得人心潮澎湃、热血沸腾般。
“这三只龙舟里好像没有小方呀！”叶染瞪大眼找了一圈。
宋祁峻笑：“他们着的墨绿衣服，在后面呢！”
“小方叔叔很厉害的！我要给他加油！”已经被架到宋祁峻脖子上的若儿兴奋地嚷嚷道。
“小家伙你别动，阿峻叔叔一个不小心将你摔倒湖里去！”宋祁峻紧紧握着孩子的胡乱扑腾的小细腿玩笑道。
叶染跟卫霁朗看过去，不由失笑。
“我们若儿就是幸福，去霞县有大白叔叔抱，看龙舟有阿峻叔叔抱！”叶染笑道。
“我爸爸腿伤了，我舍不得爸爸累啊！”小若儿糯糯地理所当然道。
叶染睨着卫霁朗笑：“到底你女儿！没白养！”
卫霁朗笑：“她这小东西为了个鸡腿就将我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这会子倒疼她爸了！”
叶染拉他手玩笑安抚：“没事，回头咱们也炸一盘子鸡腿，保证教你女儿从此看见沈忱白掉头就走！------”
宋祁峻一旁听着他二人对话，抿唇，唇角的笑淡淡的，好似湖上被远远甩开的微波，无可挽留。
顾青衣悄悄转眸看看旁边，心底有些疑惑。她大抵明白若儿是卫老师的女儿，而叶染作为女朋友却似乎全然无意，还对孩子颇为亲昵。这情形教人着实有些诧异不已。不过即便认了叶染做阿姐，可那些私事她也不便打听，惟放在心底盘桓盘桓。
随着比赛进展，大家都一瞬不瞬盯着湖面上鼓声雷雷、争流而去的龙舟，清澈的湖水被迅捷的龙舟激起雪白水花，似团团雪雾堕入湖面，一重重又被哗啦哗啦的桨声带出，一路争先恐后而去，留下人们兴奋的欢呼声。
随着观赛者一阵阵鼓掌激励，第二轮比赛开始，这一轮的几只龙舟里有小方参加的那叶扁舟。
龙舟周身火红，舟前一只龙首端然而立，昂首挺胸，栩栩如生，似一个热烈的讯号烘托着端午佳节的愉悦气氛。
小方身着白色T恤短裤，外面罩着墨绿刺花的对襟马甲，脑门上还系带一根红丝带，整个人看起来朝气蓬勃，似夏日的青树，昂扬笔直。
“小方今天这样子看起来很帅啊！”叶染笑道。
“他就没个正经样子！今天倒是认认真真的！”卫霁朗难得表扬小方一下。
其实卫霁朗挺喜欢那小伙子热闹开朗的模样，只是他向来是浅淡严肃的性子，难免对小方严格些。不过小方虽是宋书记的儿子，但性格很是爽朗无伪，不多计较，也不懂玩什么心机，布置他工作总也是积极去完成，这两年的合作倒也很是默契。
最近一直在思虑转交茶厂的事，也不好直接就甩手将茶厂丢给村委。如果因为人事变动而导致生意下滑，那当初他所做的一切都徒劳无功了。
小方胜在头脑灵活、做事积极，虽然有些年轻急躁，但是还是颇有担当，因而他打算将事务逐渐转交给小方，再为他在厂里的老茶匠面前树树威信，又有宋支书的权威在那，接下茶厂确还是可行的。
那厢比赛已经开始。
三舸争流，一往无前。
在近身时，叶染她们就大声为小方加油，特别是小若儿清亮高亢的声音，直穿透绵密鼓声，落在龙舟上的人耳中。
听见动静，小方似乎瞄了他们一眼，不过他依旧一丝不苟地敏捷挥桨，刺目的阳光照在他严谨的脸上，衬得皮肤都反射出油红的光。
龙舟赛如火如荼地进行着，经过一轮初赛、二轮决赛后，燕尾岛三只龙舟中两只龙舟获得二三名，第一名反倒让镇队给夺去了。
比完赛满头大汗、一脸通红的小方便兴高采烈地挤到卫霁朗他们这边来。
“小方叔叔，你第几名啊？”若儿冲上来要抱抱。
小方一把抱起孩子，扮个鬼脸道：“我们第三名！”
“恭喜恭喜！”大家笑道。
“第三名奖品是什么？”叶染笑眯眯问。
“说是个电子表，谁知道啊！管他呢，玩了一圈，谁还在乎奖品什么的！”小方爽朗地笑着像荡秋千般前后甩甩小若儿。
孩子被逗得咯咯直笑。
顾青衣默默地望着小方，刚才没细看，如今一打量，发现眼前这个青年长得端正挺拔，想着他刚才划舟时专心致志、英姿勃发的模样，不由对其人有点好奇起来。
秦安安戴着墨镜，随意梭巡了小方一眼，便往山坡上去寻拍照的刘易。
“来，青衣，这是小方！比你大，你也唤声阿哥吧！”叶染拉过顾青衣熟络地介绍着，她思虑着既然来日安排青衣进茶厂，还要拜托小方多番照顾呢。
“这位是？”小方疑惑地打量着顾青衣，眼中的亮光在在昭示他也很惊讶这姑娘的清丽不俗。
“叶画家的小妹妹！”宋祁峻笑道，“你以后可要好好照顾！”
小方狐疑地望了眼自家老大。
卫霁朗点点头道：“青衣以后要在茶厂工作！她是我们家的小妹妹，接下来上班我就将她交给你指导了，你好好教，别吊儿郎当的！”
小方一听此言，立刻正经脸色对着顾青衣道：“您好，我叫宋方，以后还请多关照！”说着顺带鞠了个躬，幅度大到堪比极度爱礼貌的日本人民。
大家被他这装腔作势的正经给逗笑，青衣虽有些许窘迫，却也是微笑着淘气回道：“您好，我叫顾青衣，初来乍到，给您添麻烦了！”说完也还了个大礼。
看她一个大礼拜下去，小方立刻又弯腰鞠躬，一时二人的头都要碰到一起去。
“你们两个小年轻别再作怪了！”叶染憋着笑意看不下去，一把拉住顾青衣，笑着调侃道，“都几岁了，还跟若儿似的，越玩越开心了！”
宋祁峻笑：“这两人倒趣味相投的！以后再加个阿吉，我的云碧落霞得被这三个家伙闹翻天了呢！”
虽然才认识不久，现在端详顾青衣性子，发现到底还是不足二十岁的小姑娘，倒颇有些跳脱顽皮，想来是个有趣的女孩。
叶染挽着卫霁朗笑道：“你也得看着小方，别带着青衣将茶厂给拆了！”
卫霁朗失笑摇头：“以后茶厂我要交给小方的，他拆了就得自己还修回去！看他自己找罪受！”
小方听这话不由一怔，连宋祁峻也眸色一深，不禁暗忖：卫霁朗此言何意？
不待他们再探究，就见刘易拿着相机走了过来，秦安安摘下墨镜，面无表情地走在一旁。
叶染见他二人面色有些不佳，疑窦暗生，左右扫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怎么才一会儿，这两人便又起了争执吗？
“哎？这不是那——叶画家的前男友吗？”小方月余前早跟阿吉八卦通过手机偷拍的相片认识了刘易，这会儿一见真人，不由顿然诧异地咕哝一句。
他这话刚落，闻者都表情各异，惟有顾青衣不明所以，只是有些好奇地望望走过来的刘秦二人。
小方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回头一瞧自家老大骤然微冷的脸色，他顿时暗咒自己，恨不能给自己一巴掌。
他立刻讪讪一笑，抱起小若儿转移话题道：“乖若儿，小方叔叔请你吃棉花糖吧？”
“好啊！好啊！”若儿兴奋地直拍小手。
小方抱着若儿走两步，似想到什么般回头唤道：“顾青衣，你吃不吃棉花糖，阿哥请你！”难得在岛上认识个如此清丽脱俗的阿妹，他自然不忘建立友情，主动热情相邀。
顾青衣黛眉微挑，看了叶染一眼，似征询意见。
叶染敛去小方无意之言所引发的些微尴尬，笑道：“去吧，帮我看着点若儿！”
顾青衣柔润的小脸扬起笑，似比坡边的夹竹桃还要妍丽几分：“嗯，知道了！”说完便快走了几步赶上抱若儿的小方。
这会儿龙舟赛已然结束，如潮观者渐渐退散。
“安安，我们去看看民俗表演吧！”叶染回身对走过来的秦安安道。
闻言，秦安安有点冷然的脸色溢出一抹笑意，眸底一丝勉强几不可察：“好啊，走吧！”说完主动挽了叶染的手臂，大步往前而去。
叶染看出她的脸色依旧不太自然，不由抿抿唇，眸色有点忐忑。她瞥了眼也冷着脸摆弄收拾相机的刘易，不便说什么，只任由秦安安拉着她走了。
看叶染走了，卫霁朗便缓缓跟在后面。
一时留下宋祁峻跟刘易落在最后。
“拍了不少好照片吧？”宋祁峻与刘易攀谈。
刘易顿了下，浅浅一笑：“是啊，今天收获挺大！之前早起我还拍到了一些清晨风光！这里确实是很美的地方！”
二人随意聊着天，也往回走。
作者有话说
第89章 争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