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佳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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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碧落霞。
晨光似锦，四下散溢着明晃晃的光芒，似带着美妙的响声般索索地将土楼阔达的中庭渲染得光彩照人。
本来修竹芭蕉便碧绿婆娑，将中庭衬得幽林般。今日过节，宋老板又新安置了若干大盆的绿萝玉树，油亮的绿叶翠生生的，愈发教云碧落霞似落在牛头岭般的密林里一般幽深葳蕤。中间间或点缀小盆的木槿、君子兰以及金线莲，重重复复，错落有致，仿佛碧玺托晶玉般神采奕奕。
庭内艾草清香逸然，混杂着民宿免费提供的香糯粽香，一时让人都要醉在这恬然纯粹的香气里。
中庭内不知哪位雅人还在檐下挂了一只精致的绿色鸟笼，一只不起眼的褐色小鸟正啾啾清唱着，远远看去好一派晓帘绿屏阶上闲的安然悠游。
而远处的喧嚣却似乎影响着云碧落霞三三两两的客人们，大家招呼着要出门去了。
叶染跟卫霁朗父女一起进了中庭，但见宋祁峻带着服务员们在忙碌，连顾青衣也在帮忙洒扫，时不时阿吉还指点一二，她频频点头，做得极是认真。
叶染见她如此，也不由浅笑。
忙碌的宋祁峻等闲不经意抬头，一眼便注意到他们进来。
小若儿冲在前面，随后的二人牵手而入，松阔的月白衣袂相接，眉目含笑，而身后斜照的晨光似薄雾氤氲轻笼着他们，刹那间教人恍惚错觉那是一对璧人踏画而来般。
他瞬然怔忪，心底不自禁一阵涩瑟唏嘘，愣了几秒才回神敛去情绪招呼：“小叶、卫老师，这么早就来啦？“
其他人也回头看来，顾青衣高兴地随着大伙一起打了招呼道：”刘摄影师早出去了，不过我看秦阿姐都还醉着没起呢！”
“我给你刘阿哥打过电话了，他等会儿就回来！正好等安安醒！”叶染扬声回道。
说完便跟卫霁朗一起向大家打招呼。
看二人进了门来，大家都立刻感到他俩今日的打扮与平日有异，却又一时说不出哪里不同，只觉得甚是养眼。
小若儿早就瞅见圆廊下的鸟笼，松开叶染的手，兴奋地一路小跑过去仰头端详起那只小鸟来。
“那是客人带来的一只夜莺！”阿吉亲热地过去抱起若儿，将她举高，让孩子看仔细，“这下子够着了吗？”
若儿甜甜一笑，小手犹豫地伸过去，小心翼翼地摸摸鸟笼。
小鸟被这动静吓得在笼内胡乱拍扇翅膀，一时有点鸡飞狗跳般的慌乱，这情形将若儿也给吓得踟蹰不前、不敢再动了。
顾青衣见这孩子是随了叶染跟卫霁朗进来的，眸中有些好奇她的身份，瞧她娇小雪白的模样也觉得甚是可爱。
于是她也走过去安慰若儿：“别怕！是小鸟怕你呢！等等它安静下来就会知道你是好朋友，不会伤害它，它就不会乱飞了！”
若儿忽闪着湿漉漉的乌黑眼睛，有点不放心地看看眼前的漂亮姐姐，又看看小鸟。
阿吉见顾青衣温柔安抚的样子，笑起来：“看看青衣都像个幼儿园老师了！”
虽昨日才与顾青衣结识，但是她姣好的容貌、恬静的性子让云碧落霞的员工对她都不由心生好感。再及见她年纪小，又是老板亲自安排来住宿舍的，便越发对她亲切起来。
特别是阿吉这样爽朗热闹的性子，天亮不久就见青衣早早起床一副想帮忙清洁打扫的模样，便热情地指点起来。而大家见她这么主动勤快，就更加觉得她可亲了。
宋祁峻原先是不许顾青衣插手帮忙的，可见她总是拘谨得不知所措，反倒有点事做能放开情绪，便也不阻止她了。毕竟可能要常住的，跟大家一起做点事也好融合得快一些。
叶染看顾青衣很快能适应云碧落霞的环境，也不禁心里愉快，面上洋溢着笑道：“看来青衣挺适合云碧落霞的！”转眸她看向宋祁峻，“多谢宋哥了！我替青衣谢谢你！”
宋祁峻佯装嫌弃：“芝麻点大的事，劳动你左一个谢，右一个谢的！再谢我就翻脸了！”
“好好好！宋老板大气，我就不小气了！”叶染挽上卫霁朗的胳膊娇俏地笑道。
宋祁峻见她如此自然的动作，眸底一黯，唇边泯过一丝苦笑，几不可察。
卫霁朗唇角微弯，但笑不语。
顾青衣听见他们在谈论自己，回眸望过来，有点羞涩却俏皮道：“你们都是大气的人，我是有运气的人，所以我们都是自带气场、走路生风型的！”
大家都被她逗笑起来。
宋祁峻墨眸一瞬不瞬地望着女孩青稚却动人的小脸也笑意荡漾，一时隐去适才那一点闷堵，只心道：这小姑娘说话倒还有点意思呢！
他们这正闲话着，二楼蓦地传来一个脆亮的女声：“叶染，卫老师，你们这么早就来啦？”
大家都循声望去，就见一身湖蓝纱质长裙的秦安安仪态万千地倚在二楼围栏处，姿容浓淡得宜，长发盘成略微松散的公主髻，眉目丽而不俗，整个人浸在此刻中庭上投射下的丝缕朝阳里，似一个光灿灿的晶体，教人目不转睛。她精致的妆容显示她的酒意已过，完全可以清醒地将自己妆扮美丽了。
大家顿然惊艳，眼底都忍不住赞叹：到底是做模特的，这般精致的美丽真是无与伦比！
叶染远山眉轻挑，也不由惊叹调侃：“我还以为你得晚起懒梳妆呢，这都收拾齐整得好像随时能出镜一样了！”
经过昨日短暂的接触，叶染发现秦安安其实是个爽朗直接的性子，为人似乎也没有多大心机城府，而且还带着些林慈心式的泼辣，否则也不会一见面就直接给她一个骄傲的挑衅。如此品性的女孩，与她倒是投契，很是理所当然地便视其为友，说话自然也随性不少。
秦安安闲闲一笑：“我这就是职业病！哪像你们两口子，穿着个情侣装，怎么看都像是山水画里走出来的神仙眷侣，专门虐待我们这些单身狗的吧！”
今日叶染与卫霁朗各自穿了一身月白素纹的绸布中式衣衫，这是上次在霞县为卫母购买衣物时她无意看起这一套情侣装似的夏日衣衫，虽然样式简洁，却很有气质，她一见如故，便下手买了。
早上见今日比较热，她便找了出来。
卫霁朗虽有些失笑她说要穿情侣装，却还是很乐意配合她的要求，喜滋滋便也穿上了。
听秦安安这话，叶染下意识瞅瞅了身边的男人一眼，直笑。而卫霁朗也捏捏她挽着自己胳膊的手，眸底一抹悦色，似中庭的幽碧，葳蕤而丰盛。
大家这会儿才发现刚才总觉叶染跟卫霁朗的不同所为何来，不由也都钦羡地笑起来。
“叶子你们都来啦？”大门边蓦地有一个清朗的男声道。
叶染一听是刘易的声音，立刻转眸望去，笑道：“安安刚出来，我正想着你不回来我就带她去吃点早餐呢！”
“不用了，我刚才去肉燕店打包了一份给她带来了！那家店里人多，都没位置！”刘易表情淡淡，说着便进了门来，抬头望了二楼一眼，口吻不经心般扬声道，“秦安安，吃早饭了！”
秦安安轻抿了下点缀着珠光般色泽的唇，乌亮的眸情绪辗转，似有点不敢置信刘易特地给她带早点回来。
叶染想到昨夜刘易决绝的话，可再观他如今的举动，她眸底还是慢慢洇出些许乐观来。
爱情来了哪会是人想要掩藏拒绝就能躲得开的呢？人心如许难测，有时可能连自己也琢磨不透呢！
刘易踏入中庭，这会儿正眼一瞧叶卫二人的打扮，墨眉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眸色微滞，很快扬起笑，却也不多言，直接就将早点拿到小餐厅去。
二楼围廊下的秦安安黧黑的眸子牢牢凝着刘易的举动，她敏锐地捕捉到他注视叶染时那眉目间的一丝异动，眸色不禁加深，贝齿咬住一点珠光诱人的唇瓣，无意识地着力间在唇上刻出一丝噬咬的印记，仿佛花瓣上的雨痕，颤巍巍地教人心疼。
“快来吃吧！都要糊了！”刘易放好东西，又出来仰面看向二楼招呼一声。
秦安安默了几秒，举步往楼下而来。
中庭里忙碌的云碧落霞员工又各自忙起来。
“阿沁老师昨夜也醉了，不知怎么样了？”看着大伙儿工作的卫霁朗突然淡淡问道。
宋祁峻眸光一暗，顿了下手上的工作，缓缓回道：“一早我三叔就打电话来将她叫回去了！”
叶染想起昨晚卫霁朗所言，心底一时也有些复杂感触。她望了望卫霁朗，而后者也看着她，相视间一种理解的通透在眸底蔓延，他们相牵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很快等秦安安用好早点，大家就打算去观赏节庆表演、龙舟比赛。
宋祁峻也赶紧安排了下云碧落霞的事务，叫阿吉好生看店，便一起出了门去。
阿吉看着一群人远去的背影，特别是叶染跟卫老师相偕而去的模样，有点同情自家老板，一片痴心却还是敌不过卫老师的翩翩风姿。
他砸吧着嘴跟一边服务员叨叨：“人呐，不但要长得好，还得有学问，要不然叶画家怎得宁愿做若儿后妈也要跟卫老师谈恋爱呢！”
“那当然，人家卫老师名牌大学研究生毕业，长得好，能力又强，我们老板虽然是村长家的儿子，长得也不差，但也还是比不上的！”闲话甲也摸着下巴点头。
“我们老板人也不错呀，可是卫老师茶厂里赚的肯定比我们民宿多，人家叶画家又不傻！”闲话乙道。
“这话不对，你不知道人家大上海的房子多贵，随便卖一卖就够我们几辈子赚的！我觉得人家叶画家肯定不是图财！再说人家可是画家，还出书呢，会差钱吗？”阿吉对叶染的人品还是不愿诋毁的，他连连摇头，“听说人家那是大学里就认识的，日久生情！所以还是不能闭塞在我们这种小岛上！要出去闯荡啊！”
小方可早就将卫老师跟叶画家的过往演义混搭事实一并跟阿吉探讨过了。
听他这么讲，闲话者都兴奋地瞪大眼睛，等着他发挥演绎精彩的八卦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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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厢，看完舞龙表演，叶染百味杂陈。但是她依旧面带笑意，听着大家夸赞那栩栩如生的龙头，卫霁朗满是骄傲地凝着她。
一群人又来到蔷薇湖边。
蔷薇湖边已然聚集了如水人潮。背包的游人，穿着对襟衫的本岛居民，四处奔跑笑闹的孩子，连淘气的猫狗也在人群的脚底边窜来窜去。
今天属于潮热的天气，空气中总好像氤氲着浓稠的湿气，气温有些高，一动就热起来。
太阳裹着热气将阳光洒在雾气萦绕的蔷薇湖上，上游山溪激流冲下来的呼啦声响都被人声鼎沸给掩盖住。幽碧山体倒映在清澈的湖水上，倒影时不时被已经下水的龙舟撞破。湖边樱桃的花期渐过，大片的花枝四散，如私语浅笑，悄悄诉尽春意夏晴对人间的眷恋。
龙舟赛的始发点安排在长桥下游五十米左右的位置，所以如潮观者都聚在湖边人行步道上，甚至有人都爬到山坡上，攀着大树探望。
“秦安安，你小心那些狗！”刘易挂着他那超酷的相机，边走边下意识嘱咐走在他身后的秦安安。
宋祁峻帮忙抱住若儿在人群里挤着出路，顾青衣走在一旁。而叶染则扶着卫霁朗跟在最后面，她听见前面刘易不经意间关切的言语，便隔着人群瞅瞅他俩，然后垂眸自顾自笑笑。
很快他们也找到一处人相对少一点的地方，给若儿安顿个有阴凉且靠前的位置，大家便站定。
而远远桥边围出一片预备场地，龙舟比赛人员穿戴着岛上龙舟赛的特色服饰，正彼此收拾准备，击鼓者时不时还一起练习几下落槌的感觉。
而指挥的宋书记跟宋老三正说着话，无意瞥见那中年男人焦瘦的背影，这厢叶染顿时瞳眸一缩，眉心瑟瑟，端午如此湿热的天气下居然后背激起一丝恶寒。
她素白的手不由死死交缠，前日那残酷的一幕又浮上脑海，心底本能泛起一阵憎恶的恐惧。
身后紧贴着的卫霁朗敏锐察觉她的异动，随着她的视线望去，剑眉骤然凛冽轻蹙，立刻环住她纤柳的腰肢，凑近她耳边轻轻道：“我在这呢！”
叶染轻颤了下，稳住心神，温柔地回眸望了男人隽秀的面庞一眼，唇角微卷，交缠到泛着青白的双手缓缓放在他环住她腰肢的大手上，拍了拍，眸色缱绻。
卫霁朗亲吻她发顶一下，不言不语地给予最强有力的支持。
他四下梭巡了下潮涌的人群，人流的密度教他剑眉微拧，而不远处他看见张警官跟其他镇上安排来的协管人员正到处维持秩序。
他的深眸恍若面前浩荡湖水般，一片幽谧，探不到底。
前日之事自然不曾惊动张警官，宋家更是一致对外口径，宋老三的手指是干活时被切草药的铡刀不小心切到了。
而当时被请去看诊的李医生虽然见那伤口不太像意外造成的，但也是缄口不语。
最终这事在茶厂里流转了几个回合，大家有笑谈宋老三四体不勤、干个活还铡了手。
但也有人悄悄私传他是不是因为跟人赌钱欠债被人砍了的，毕竟这一年多有人瞧见他常常偷偷出去赌钱。员工的闲话卫霁朗自是听见不少，不过他不动声色，全置一笑。
“卫老师？”身后有人一拍他肩头招呼，“也有空来看龙舟赛啊？”
卫霁朗跟叶染循声回头，一瞧是张警官正笑眯眯地立在一边。
“是啊，有朋友来，都很想看！我这就陪他们来了！”卫霁朗浅笑道。
叶染赶忙从卫霁朗的怀里退开，有点羞涩地对着张警官点头示意打了个招呼，那厢宋祁峻也回过身来跟张警官寒暄了两句。
至于秦安安与顾青衣都不认识张警官，也只淡淡张顾了一眼，便又回头兴致勃勃看着正在上船的龙舟赛选手。
而刘易早就寻了个高位，架着他的长镜头一 一捕捉眼前热闹生动的画面。
作者有话说
第88章 佳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