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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篇:古画情(三) ...

  •   李仲凡回到李家宅邸已是天色稍暗,曲曲折折的村中小路让他走了许久,待夜幕降临时,各家已房门紧锁,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在夜幕下侃侃攀谈。
      “咳咳。”
      夜晚的风捎带着些许寒意,李仲凡又穿的单薄,这冷风徐徐吹来便忍不住咳嗽。
      “公子,您总算回来了,夫人她快担心死了,一直再问您去了哪儿。”
      等到了李家宅邸,守门的人看到李仲凡深夜里单薄的身影,忙的上前为他披上灰色的兔毛披风。
      “无碍,我先回房,娘亲那儿明日早些时候我再同她解释。”
      李仲凡拢紧披风,想来这幅身体还真是虚弱的厉害,就走了这么段路就累的浑身阵阵冒着虚汗。
      “可是少爷,您今日不在,许府的小姐已等了您一天了,您不去看看的话,未免有些...”
      听闻至此,李仲凡眉头轻皱,淡淡道:“明日我去许府道不是,至于今夜,我实在是累了,就先歇息下了。”
      不等小厮再说些什么,李仲凡已经迈着些许吃力的步伐消失在小厮面前,循着身体的记忆找到偏院中的屋子歇下。
      李仲凡坐在床边,手边的烛台火光摇曳,他眸子清明,透过虚掩的窗柩,瞧见夜空中悬挂着一轮弯月,也许是现在正是桃花盛开的时候,空气里总是弥漫着似有似无的桃花香,甚是好闻。
      “咳咳...”
      伴着一声声的轻咳,李仲凡实在是抵不住困意,没有洗漱便脱下了身上繁冗的衣裳,着里衣歇下,他吹灭火烛,整个房间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唯有虚掩的窗柩处,一束缈缈月光静悄悄的从外头渗进来。
      ...
      清晨,薄雾漫漫,鸡啼不断,李仲凡披着昨夜的披风立在门前,如墨的长发垂在肩上,他拢着披风,眉眼尽是疲惫,俊秀的脸庞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
      “咳咳。”
      他掩着唇咳嗽不断,晨间的雾气总是参杂着冷意,他拢紧了披风也还是抵挡不住寒意从毛孔里渗进这幅虚弱不堪的身躯。
      “公子,夫人命奴婢给您熬了药汤,驱驱晨间的寒气。”
      一婢女踏着薄雾走到他跟前,手中的托盘上是一碗正散发着热气的汤药。
      李仲凡打小就不喜欢药的味道,仅是闻一闻就会让他感觉浑身不适,纵使他也知晓良药苦口利于病,可是他就是不喜浓浓的苦味在口腔里蔓延开来的感觉,现在,他看着婢女手里那碗汤药,苍白的唇一抿,扭身便要回房。
      “公子,夫人说了,如果您不喝,就吩咐厨子每个时辰送药过来。”
      婢女道。
      李仲凡险些一个趔趄摔倒,好在他及时扶上门框,这才避免了一次意外发生。
      “放在桌上吧。”
      他说。
      “公子,夫人还吩咐说如果奴婢没有亲眼看着您喝下,就要责罚奴婢,望公子能够体谅。”
      婢女话音刚落,李仲凡失笑出声,他伸出苍白细长的手,接过那碗汤药一饮而下,而后用衣袖拭了下嘴角,说:“好了,你下去吧。”
      “是,公子好生歇息。”
      婢女离开了,李仲凡实在是忍不住唇齿间的苦味,进屋泡了壶茶,不等茶叶泡开,他就已经忍不住喝下了一杯,用茶叶的清香冲去汤药带来的苦味。
      虽说那药极苦,但是喝完后,身体的不适倒是减轻了不少,身体也渐渐暖了起来,脸色与唇色也恢复成平日的颜色,他坐于桌旁,心想这碗药定是花了不少功夫和名贵药材熬制而成,不然以他这幅孱弱的躯体,没有这副药吊着命,恐怕早些年的时候他就不在了。
      “不知道那丫头如何了。”
      ...
      春风吹拂,那棵桃花树在风中摇曳,粉色的花瓣几乎落满了地上刚刚冒土而出的嫩草,翠绿与桃粉交汇,是这村庄在春日来临之际,不可缺少的风景。
      “唉...这花期如此的短,到时该怎么办吖~”
      少女清脆如黄莺般的声音与风为伴飘向远方,大概是夭夭故意学老人的语调说话,这一声声,倒是听着有些别扭奇怪。
      “夭夭,你在吗?”
      李仲凡立于树下抬头向上望去,除了满目的粉色,今日,这一簇簇粉团里,却多了一抹明亮的蓝色,在这一片粉色中,倒是显得格外打眼。
      “李仲凡?今日你怎么又来了?”
      她问。
      “难道我不可以来吗?”
      李仲凡轻笑,瞧见不断落下的花瓣,伸手接住一片,凑到鼻尖一闻,果然是昨夜里空气里弥漫的熟悉的桃花香。
      “我没说不可以来...诶?今日你的气色看着好些了,看着没那么苍白了。”
      夭夭说着,她蓝色的裙袂落下一角,还有那只轻轻晃荡着的,印着桃花纹路的白色帛靴。
      “嗯,夭夭,你为何总是躲在树上?”
      李仲凡盘坐在石墩上,闭着眼将所有声音听进耳中,无论是风声,还是风拂过桃树时的窸窸窣窣声,他都没有放过,就坐在那儿安安静静地听着。
      “因为...因为我长的太丑了,怕吓着你。”
      夭夭说着,语气里多了些撒谎时的结结巴巴,李仲凡听着她的解释,掩唇一笑。
      “笑什么?我说的本就是实话!”
      透过花瓣,她瞅见石墩上失笑的俊秀男子,面颊腾起绯色,那颜色,简直像极了开的正盛的桃花,好看极了。
      “是是是,夭夭,你大概是我自出生以来,第一个和我这样相处的人。”
      李仲凡闭着眼,回想起曾经幼年时光,因体弱多病,自小没有出过宅邸,就连上私塾的机会都被剥夺,也因这般,他自然没有交心,可以攀谈的朋友。
      “那你也太可怜了吧,你没有朋友吗?”
      她问。
      “是啊。”
      李仲凡点点下巴,没有反驳,是的,他很可怜,如果放在外人看来,他有着富裕的身家,俊秀的模样,哪里会可怜?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有多可怜,身体孱弱只能用药吊着命,因身体虚弱没有朋友,自始至终,他的人生仿佛两个字就能囊括,那便是孤独。
      “没关系,以后我就是你的朋友了,李仲凡,有了我,你以后就不会孤独了!”
      她说。
      “嗯,谢谢你。”
      李仲凡觉得有些累,笑着闭上眼睛睡了过去,他紧紧拢着披风,头靠着树干睡着了。
      薄雾渐渐散去,阳光透过花叶间的缝隙洒下,树影斑驳,风一吹,树影摇曳,影影绰绰...
      风轻,云淡,在李仲凡熟睡时,一抹蓝色从树上跃下,水蓝的裙袂在空气中划过淡淡弧度,夭夭脚步轻轻,她蹲在石墩旁静静打量着他。
      “娘亲说人间男子都是样貌丑陋,性格野蛮易怒,可是...你怎么却不像娘亲所说的那样,反而模样生的这般好看,甚至比我们族里的男子生的还要好看。”
      夭夭戴着白色面纱,只露着一双总是潋滟着春意的桃花眼,眼尾一点红色朱砂痣,更显得这双眸子漂亮灵动。
      “咦?怎的你这皮肤生的比女子还要嫩?”
      夭夭的指尖戳了戳李仲凡的脸颊,触到他细嫩的皮肤,深深诧异男子的皮肤竟会生的如此嫩,像剥了壳的鸡蛋似的。
      “李仲凡...”
      她唤着他的名字,一双眼睛有些失了神,似乎在想着什么。
      “嗯...”
      李仲凡似乎有转醒的迹象,夭夭在他快要睁眼的那一刻猛地回神,连忙在他还未发现时躲回树上,坐在树上静看他悠悠转醒。
      李仲凡醒来,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抬头看向天空,凝望了一会儿,说:“夭夭,我要去赴个约,我明日再来。”
      “现在就要走吗?”
      夭夭晃着双脚,眼眸半垂,似有些不快。
      “嗯,我先行离开了,夭夭,我真的很高兴认识你。”
      树上,夭夭拨开面前挡住视线的树枝,注视着李仲凡单薄的身影渐行渐远,心中突然说不上来的烦闷,等那抹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她眼中狡黠一掠,跃下桃树,悄悄跟上了那抹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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