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生录》子辞

2、第二篇：古画情（二）

　　“然后呢？”
　　故事突然中断，未生表情一凝，就差在脸上清清楚楚地给你写着‘我不开心’这四个字，霜汀又是无奈的扶额，她真的有时候觉得老板娘只有二十出头的年纪，不然怎会这般像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情绪难掩。
　　“然后...”
　　故事继续...
　　“爸，我昨天拿回来的古画你们有印象吗？”
　　李仲凡吃完早餐，大概是觉得那副古画对于他有些奇怪，便问道。
　　“什么古画？”
　　老李一脸疑惑。
　　“就是画里面画着一棵桃花树，然后一个穿着蓝色唐朝服饰的女人，她...”
　　“赶紧把那副画扔了！”
　　谁知老李听到那副画里画着什么，脸色瞬变，他一摔茶杯，把李仲凡和他母亲吓了一跳。
　　“爸，那副古画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李仲凡不懂，为什么一提到那副画，向来温文尔雅，从不轻易动怒的父亲会生那么大的气，这心底更是好奇那副画究竟是什么来头。
　　“唉...那副画是从我们李家祖上传下来的，从你太爷爷那一辈开始，只要谁拥有了那副画，那个人就会突然暴毙...”
　　老李长叹一气，曾经年少时他也见过那副画，那时仅仅一眼，他就喜欢上了那副画，就求着父亲把那副画给他。
　　然而，就是将那副画挂在床头的第一夜，他做了一个梦，一个很恐怖的梦，吓得当时还年少的他立马将那副画锁在地下室封存，至此再也没有将那副画翻出来，直到几十年后李仲凡再度将那副画从李家老宅的地下室里翻找出来。
　　“恐怖的梦？”
　　李仲凡回忆昨晚的梦，除了醒来时微微刺痛的心，那个梦真的很美，碧水蓝天，桃花艳艳，女子悦耳清脆的声音，还有男子清瘦的背影，哪里会恐怖？不过，除了那男子总是看不清的脸庞，便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了。
　　“所以你赶快把那副画给扔了，不然引祸上身。”
　　老李说。
　　“我知道了。”
　　李仲凡默默应了一声，扔掉那副画？对他来说不太可能，反正不知道为什么，他对那副画似乎有着别样的感觉一种说不上来，很朦胧的感觉，特别是那画中女子，每每看到她，心都会抽疼的厉害。
　　回到房间，李仲凡站在画前，目不转睛地盯着画中女子看，这看着看着，也不知道是他的错觉还是什么，画里女子棠色的唇好像轻轻勾了一勾，眼睛上的白纱仿佛被风吹动，摆着细微的弧度。
　　“我看错了吗？”
　　李仲凡揉了揉眼睛，凑近细看，画中女子还是刚打开时的样子，如此一来，他确定自己刚刚大概是看错了，不然一幅画怎么会活？除非见了鬼。
　　“仲凡，许雅来找你了。”
　　楼下，母亲的声音传来，李仲凡收回目光，答：“让她上来吧。”
　　“仲凡，我可以进来吗？”
　　门外响起敲门声，许雅轻柔的声音传来。
　　“进来吧。”
　　李仲凡打开桌上的电脑开始忙碌，门外的许雅也走了进来，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她的声音轻柔婉转，将江南女子的温柔体现的淋漓尽致。
　　“昨晚没睡好？”
　　许雅看到李仲凡眼底的疲惫，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他的手旁，小声问道。
　　“嗯。”
　　李仲凡嗅到熟悉的茶香，将手里的工作放了放，整个人倚着椅背品着茶，也不知道是不是家庭的原因，他素来不喜现在那些奶茶，雪碧，可乐一类的饮料，更偏爱茶在唇齿间留香的感觉，那会让他觉得十分舒适，好像整个人的疲惫都被一扫而空。
　　“这幅画画的好美，这是你买来的？”
　　许雅看到他床头的画，问。
　　“嗯。”
　　李仲凡于她，总是疏离多于亲近，两人本就是因家族而联姻，没有多少感情存在，对她自然不像家里人那样亲近。
　　“我可以碰一碰吗？”
　　许雅问。
　　“可以。”
　　李仲凡见茶杯见了底，在饮尽最后一口时，舌尖扫过齿关，满足的眯了眯眼睛。
　　许雅见他同意，便伸手去摸画中女子水蓝襦裙，摸着摸着，指腹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她缩回手一看，指腹上已溢出了血珠。
　　“嘶...”
　　都说十指连心，许雅疼的眉心紧皱。
　　“怎么了？”
　　李仲凡听到她的声音，回头去看，就看到许雅捏着右手食指的指腹，眉心紧蹙的模样。
　　“被画刺破了手，有创可贴吗？”
　　许雅问。
　　“被画刺破了手？”
　　李仲凡闻言一挑眉稍，大概是有点奇怪，一幅画怎么可能会把人的手指刺破呢？想想也不可能。
　　“嗯。”
　　许雅以为他会心疼的上前亲自为她贴上创可贴，然而他冷淡的态度让她心更沉了，她知道两人是家族联姻，都是被逼迫的，但是，她对他的感情却是真的，打小就喜欢他了，如今因为联姻可以嫁给他，本以为自己可以用真心打动他，可是他冷淡的态度令她的心就像乱掉的线团一样，乱的不行。
　　“创可贴在楼下，你问问母亲创可贴在哪里。”
　　说完，李仲凡又投入了工作里，在她离开时都没有给她一个眼神。
　　“那你忙完了好好休息。”
　　许雅的心一疼，咬着唇离开了他的房间。
　　‘哼！’
　　一声几乎不可闻的轻哼落进李仲凡耳中，他敲打键盘的动作一顿，抬头在房间里四周环视一圈并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他又低下头投入工作，那声轻哼被他当做是没休息好出现的幻听被他所忽略。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李仲凡结束工作已经是中午了，他伸伸懒腰，困意席卷而来，没过一会儿便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
　　李仲凡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的书桌变成了一片碧绿的草地与一条涓涓河流，蔚蓝的天际，坐落在远处，升起袅袅炊烟的村庄，还有头顶上这棵时不时落下花瓣的桃花树，他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这是那副古画中的景。
　　“喂，你是谁啊？”
　　如同那个梦里的一样，头顶盛放的桃花树上，垂下一截雪白的手臂与如墨的一缕青丝，也是只闻其声，却不见其人。
　　“我叫李仲凡，你呢？”
　　思忖一下，李仲凡告诉了花间女子自己的名字。
　　“我叫夭夭，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夭夭。”
　　夭夭格外神秘，她躲在花间不见其人，李仲凡本想着拨开那些树枝看清藏在花间的人，可等他一动，浑身的力气就像被谁抽尽一般，只能在树下的石墩上坐下，闭上眼睛恢复些体力。
　　“喂，你睡着了？”
　　她问。
　　“没有。”
　　他答。
　　“那你为何不回家歇息？”
　　她又问道。
　　“因为...”
　　李仲凡闭着眼笑着只回答她两字，至于后面的话，只能让夭夭去自行想象。
　　“干嘛说话只说一半？”
　　藏在花间的夭夭语气多了些恼怒，她晃了晃树枝，借着风，李仲凡头顶的花瓣落得更厉害了，娇嫩的花瓣扫过脸颊有些痒痒的，他没有扫落身上的花瓣，倚着树干只觉得十分的累，半睁着眼，薄唇轻启：“睡了。”
　　“什么嘛，你明明就还没睡...”
　　风归于平静，藏于花间的夭夭依然不愿意露面，花瓣间只垂下她桃粉色的裙袂与一头青丝。
　　不知过去了多久，李仲凡睁开双眼，就是那一瞬间，他好像看见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在花间一闪而过，也许是注意到他醒来，无数花枝一抖，无数花瓣落在他的脸庞。
　　李仲凡轻笑，心道这小丫头为何要悄悄地偷看，而不从树上下来，正大光明的看他。
　　“你笑什么？”
　　夭夭大抵是没想到自己会被发现，同他说话时语气多了点怒意。
　　“没什么。”
　　李仲凡难掩笑意，他扶着树直起身子，暗叹这幅身子还真是虚弱的过分，光是站起来都要气喘吁吁的。
　　“喂，你好像...”
　　“我不叫喂，叫我仲凡。”
　　李仲凡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他微抬下巴，看见花间垂下的青丝，忍不住伸手去触碰，就在快要碰到的那一瞬间，青丝从他的指缝间溜走，只留下一阵似有似无的桃花香。
　　“你好像很虚弱。”
　　她说。
　　“嗯。”
　　李仲凡点点头，这幅身子简直太过羸弱单薄了，好似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
　　“一定要去看大夫知道吗？”
　　她嘱咐道。
　　“我会的，夭夭，我走了，明日再见。”
　　李仲凡活动活动筋骨，此时夕阳已渲染了整个天空，他踩着夕阳余晖渐行渐远，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待他走后不久，那棵桃树在风中落下无数花瓣，然，在那桃花雨中，树后隐隐出现一道粉色倩影，粉色的裙袂在树后随风而动，如同花瓣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