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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篇:古画情(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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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冷暖适宜的春末即将画上句号,炎热的炙夏在一部分人的期待中来临,也在一部分人的拒绝中悄悄降临,今年的夏天来的格外晚,往年五,六月就开始进入酷暑,如今刚步入七月的第一天,这天气才热的让人遭受不住。
“老板娘,我瞧这天这么热,街上也没什么人,要不去喝点小酒?”
屋里头的房梁上垂下一个秋千,身形纤细的女孩儿煞是无聊的摆着小腿晃着秋千,她灵动的眼掠过柜台后那抹妖艳的红上,巴掌大的脸上写满了无聊。
“不急。”
那女人红唇一扬,葱尖儿似的指尖似有似无的一下下叩着面前的红木桌,她笑眯眯的,一双妖冶的桃花眼淬着笑意扫过女孩儿白净的脸庞。
她看着年龄也不大,顶多二十来岁的模样,但是,从她那双黢黑的眼里看,她似乎经历过许多才会有那样的眼神。
“可是老板娘,咱们都开业了这么久了,也不见个活人,咱...”
“嘘,瞧,这人不是来了吗?”
女人起身,她身姿曼妙,肤色胜雪,一身红色丝绒旗袍勾勒出最完美的曲线,腰肢不盈一握,她走到女孩儿身旁,手中折扇合起轻叩女孩儿的发顶,声音有着女人家特有的勾人:“以后啊,可莫要这般说话,知道吗?”
“可我说的就是实话啊,我俩本就不是活...”
“嗯?”
听到女孩儿在背后嘟囔,女人侧目看向她,尾音上扬。
女孩儿对上她的目光,转动秋千对她吐了吐粉舌。
“欢迎光临未生古董店,我是这里的老板娘,未生,这位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男人大概是没想到开古董店的人是个年轻女人,他进门时看到她虽有些诧异,但很快又恢复了刚进门时的样子,他说:“我是来卖古董的,之前跑了许多家都没人收,所以我就来这里碰碰运气。”
“哦?是什么古董?”
未生眼梢上挑,上前接过男人手中用黑布缠绕起来的东西,她解开缠绕在上面的黑布,映入眼帘的是一卷已经有些泛黄,散着檀木香的画卷。
“画?”
未生仅是看了一眼就将画递给了身后的女孩儿,她晃动手中折扇,眼神带着笑意看向面前这个长相斯文秀气,高高瘦瘦的男人。
“对,这是我回老家从老宅里翻出来的,也不确定是哪个朝代的,所以...”
男人从口袋里抽出手帕,轻轻拭去额间覆上的一层细汗,未生盯着他细长的手,想来他一定是某个富家子弟,想着又扫过身后女孩儿手里的画卷,笑道:“我这古董店有个规矩。”
“什么规矩?”
男人吞了吞唾液,嗓子越发的干涩。
未生双眸一弯,道:“先生不如先坐下歇一会儿,霜汀,布茶。”
“是。”
未生与男人双双落座于后院竹林中的石桌旁,她浅酌一口清茶,轻道:“西湖龙井,炎炎夏日出门不易,多喝些祛祛暑气。”
“谢谢。”
男人一口饮尽杯中茶水,竹林中清风徐徐,一杯茶入肚,既解了暑气,又令唇齿间茶香肆意。
“我这古董店啊,只收只卖有故事的古董,所以,我想问问先生,你这画卷,可有什么故事?”
未生纤纤玉手支着她精巧的下巴,眸子里满是对于接下来所要听到的故事而感到高兴,甚至还有些兴奋。
“咳,虽然我不知道这幅画的故事,但是我却有一件发生在我身上的关于这幅画的故事,不知道,这样算不算...”
男人没想到这古董店老板收古董的条件这样奇怪,他喝口茶刚准备咽下去就被呛到了,白净的脸上都呛红了。
“只要有故事,都算,来吧,开始讲吧。”
未生难掩兴奋,一旁的霜汀暗暗无奈扶额,她的老板娘哪里都好,唯一让人觉得有些不妥的就是她但凡遇到有故事的人,就会难掩兴奋的模样,完全失了身份。
“咳咳,那我就开始了,我叫李仲凡,大约在两年前,我在李家老宅的地下室里找到了这幅画,当时我看这幅画画的很漂亮,细致,然后就把这幅画带回了家,就是从那天开始,我就一直在重复做一个梦,一个很美,却又让我的心觉得很疼的梦...”
...
两年前
李仲凡回了家,他将那副画挂在床头,指腹细细摩挲画纸上那个坐在一株桃花树下石墩上,着一身蓝衣,双眼被白纱遮起的女人。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此画赠与李某今生挚爱 - 夭夭
画的角落提着字,这字秀气却又带着男xing的笔下特有的苍劲有力,是副好字。
李仲凡心想这幅画可能是祖上的人从哪儿淘来的画作,便也没过多的将这幅画放在心上,一番简单的洗漱过后,他躺在床上伴着从那副古画上时不时传来的檀木香进入了梦乡。
...
“李公子,夭夭前半生孑然一身,而后半生因为您而完整,所以,夭夭真的就只剩您了,您可莫要负了夭夭。”
“李公子,为何,您为何要这般待我?为何?”
...
满目的漆黑中那棵桃花树渐渐有了轮廓,一阵刺眼的光芒转瞬而逝,李仲凡下意识地抬手挡住面前的光,借着指缝,他看见远处那棵桃花树下有了一道人影。
“喂,你是谁啊?”
从那盛开的桃花间,一只雪白的手臂从花瓣间伸下,同时,如瀑的黑发从花瓣间落下一缕,男人站在树下,只闻其声,却不见其人。
“我叫李xx,你呢?”
男人着一身灰蓝袍子,长发仅用一根木簪固定,他背影欣长纤细,在一片花瓣雨中,更显朦胧。
“我叫夭夭,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夭夭。”
依然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男人以为夭夭是碍于未出阁的女子不方便与男子接近,便没有多想,笑着坐在树下石墩上,整个人倚着树干脆闭上眼睛小憩。
“喂,你睡着了?”
她问。
“没有。”
他答。
“那你为何不回家歇息?”
她说着,带落了一树的桃花,男人不躲,任由花瓣落满全身。
“因为...”
那男人闭着眼笑着只回答她两字,至于后面的话,只能让女子去自行想象。
“干嘛说话只说一半?”
藏在花间的女子语气多了些恼怒,她晃了晃树枝,借着风,男子头顶的花瓣落得更厉害了,身上花瓣越落越多,他似乎并不在意,也没有扫落身上的花瓣,倚着树干看着十分的累,薄唇轻扬,说道:“睡了。”
“什么嘛,你明明就还没睡...”
风归于平静,藏在花瓣中的女子依旧不愿意露面,花瓣间只垂下她粉色的裙袂与青丝。
...
李仲凡醒来时只感觉浑身酸疼,好像夜里经历了一次长跑似的,浑身难受。
“嘶...”
他扭动脖子,视线无意间瞥到床边的粉色花瓣,俯身捻起凑近鼻尖一嗅,是桃花。
奇怪,这还没到桃花开的季节,那这桃花是怎么来的?
李仲凡正自纳闷,突然一阵清风徐来,床头那副古画发出纸张拂动的声音,回头看去,那副画好像有些不一样了,可至于哪里不一样了,他却又说不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