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古言
现言
纯爱
衍生
无CP+
百合
完结
分类
排行
全本
包月
免费
中短篇
APP
反馈
书名
作者
高级搜索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人生自是有情痴 ...
尊前拟把归期说,
未语春容先惨咽。
人生自是有情痴,
此恨不关风与月。
吴家郎君于三日后咳出一口脓因,宿疾果然有了好转的迹象,三月十五巳时方到,吴家家主吴丰延便携着四人抬肩舆,恭迎品日斋先生于左园门前,整个镇静军县顿时为之群情惊疑奔走相告。
肩舆的使用在本朝多是局限于皇室或者官员,偶为女子或者老弱病残所乘坐,小邑中出现肩舆已实属罕见,更罕见的是,四人抬以上的肩舆基本服务于官员。
吴家家主身兼镇静军县县丞,如今人下马候在檐下,静待门内走出一名白衣小姐,亲自将之送入四人抬肩舆,向着吴家老宅而去,一个时辰过后,又策马当先,亲自将白衣小姐送还左园,随之送还的,还有四口金丝楠木雕花箱。
于是原本门可罗雀的品日斋,一夕之间,变得客如云集。
前进的热闹声声入了耳,对这妮子医术,清远从不犹疑。入夜后这妮子回到后进时,脸上却显得分外平静,并没有数着一沓银票的开心劲儿,清远便问她:“难道赚得不够多?”
这妮子变脸般地扯开了嘴角笑,“四口箱子呢,你说多不多?”
清远明白她方才是故意板着脸,此刻也忍不住笑她的那些小心思。
这妮子扳着指头算了算,“离你能够下地还有四日,这几天我会很忙,你且自己仔细些。”
清远笑笑,点头应了下来。
结果迎来送往的医馆生涯只平静了三日,就在清远可以下地的当天早晨,宋清音照旧先去了品日斋,却不料她前脚刚出后院,六名青衣人便箭一般直冲西厢。
清远在眠床上尚不能动作,隔窗打量了蒙面之人,不过略皱了皱眉。
然而未待那帮人再靠近,只见黄裳剑客毫无征兆地凌空拦截,墨色古剑出鞘,青衣人便有些忌惮地收敛了汹汹来势。为首者身量略显娇小,递了个眼神,余下五人换了阵法齐心协力再攻。黄翌手下并不留情,一剑便果断卸下第一人右臂。但第二人丝毫不为此象所惊慌,迎着同伴鲜血,不顾一切地快速抄往西厢。黄翌后退两步,长剑直追那人背心。千钧一发之间,清远忽然高声道:“前辈,手下留情!”
因了他这句,在场诸人皆有一瞬停顿。黄翌惊的是,清远竟然洞悉他身份,被黄翌剑指那人惊的是,自家阁主竟然肯出声留他性命,而为首者惊的是,原本不肯随她而去的宋清远竟然改了主意。
清远望向黄翌,从容又道:“多谢前辈方才手下留情。此乃摩耶山庄旧日同袍徐韬,要带在下离开,还请前辈不要干涉。”
黄翌挑眉不答,神情里写得很明白,“我何用听你之言?”,心中却暗暗记下了那个名字。
清远目光转而望向前进,“如今局面,清音尚落单于前进,所以前辈难道不担心?愿这妮子一切完好。”
那厮这样讲,黄翌脸色并未变,答道:“我家小姐,不去暗算旁人,已是万幸。”
清远加深了脸上笑意,缓声再劝:“前辈还是确认一下才好。”
黄翌稍犹豫,见那厮双眸含笑意味不明,遂收剑去往前进。
为首者见黄翌终于肯离去,仍不开怀,但这不妨碍她行动如风抱起清远即刻纵身离开,余下五名青衣人也转瞬变了阵型紧紧护送,出了军县后,一行人用四驾马车载上清远,又各自翻身上马,风驰电掣般地,向着东方疾驰远去。
剑南西川腹地虽以平原为主,但边界上却是崇山峻岭遍布,陆路狂奔,车舆便颠簸得十分厉害。清远原本给宋清音养好了几分的底子,半个时辰过后,就被消耗殆尽。为首者打起车帘入内,看清他脸色,一把扯下蒙面布巾,尽可能柔和了神情和语气地对他讲:“你且先忍忍,进了大巴山便会慢下来。”
清远闭目不答。
阮千婙在退出去之前,忍不住问:“你为何突然改了主意?”
清远仍是沉默以对。
“因为担心我们对宋清音不利?”阮千婙见他不言不语,一时间女人脾气上了头,说话的口吻也不很稳定。
而清远依然保持了无动于衷。
僵硬对峙,阮千婙率先败下阵来,胸中滋味难辨,姿态却不输人,转身就要离开之际,清远却忽然出声道:“稍等,”不待她眼底泛起一丝得色,又接着说,“你既带了徐韬,请他进来见我。”
尽管两人皆对此事心知肚明,但清远丝毫不留情面地戳穿,仍让阮千婙面色一变,难以置信地盯住他半晌,最后犹有不甘地退了出去。
转眼便见一名青衣人入内,表情虽老成,实际年纪却不大,二十刚出头。
清远睃他一眼,目光中带了凛冽,“为何如此莽撞?”
那年轻人单膝跪下,“属下听闻江湖众人联手对付阁主,宋小姐也来意不明。”
清远本就发寒的脸上愈发显出几分森然,“耳听不如眼见,眼见尚不为实。真相如何,你难道不会自己分辨?”
那年轻人被训得肩头一垮,“阁主说得是。”
清远再次道:“所信者目也,而目犹不可信。这个道理,徐韬你身为千机阁右校,竟然比不过翠寒谷中一个未出师的小姐。”
徐韬听闻此话,视线就不由自主地往清远身上扫了一扫,见自家阁主点了点下巴,便迅速垂下头来,毕恭毕敬答道:“属下知错。”
“当真?”清远不放心复又问了一次。
徐韬更加觉着诧异,不由第二次抬头望向清远,看清自家阁主神色,就又埋头,斩钉截铁地回答:“属下知错!”
清远这才淡淡应了声,“去罢。”
徐韬躬身退出车舆,见阮庄主凝神立于帘外,显然也在细听自家阁主所言,却并未咂出任何端倪,见徐韬出来便开解他道:“不用放在心上。”
徐韬对着庄主抱拳行礼,然后默默下了车舆,翻身上马。
阮千婙留在原地看着这青年的背影,目光里闪烁了一点复杂难辨的深意。为了夺回清远,她不得已才带上徐韬,其用意在于,徐韬领千机阁右支,虽然不算职位最高,却与清远交情最为深厚,若非徐韬出面掣肘,清远未必会不忍见山庄中人命丧黄翌之手,而今看来,果不出所料。黄翌卸下第一人右臂之际,清远真的无动于衷,如果她安排应战黄翌的第二人不是徐韬,那一剑即使是刺穿了其他任何一个的心口,恐怕清远都不会生出一丝挂怀。阮千婙不由暗自庆幸带了也只带了徐韬一个,她选的余下四人都是自己亲信,其中一人身兼随行医官,名唤罗子敬,责令他每隔半个时辰查看清远一次,一是挂心清远伤情,二是借此查看他动静。
一行人快马加鞭,奔轶绝尘地走至天色将暗,对阮千婙对徐韬对余下四人皆无所谓,但对重伤在身的清远来说,却很是吃不消,撑到月色如洗寒气渐浓,人都开始有些恍惚,罗子敬从车舆里出来,说了声阁主神志不太好,阮千婙挣扎少顷,只得挑了偏僻之处停下来稍事歇息。
罗子敬由阮千婙督促着,又折回车舆替清远细致把了脉,斟酌了回话道:“阁主伤势沉重,方才有所起色,庄主安排眼下长途奔波,并不十分合宜,”眼见阮千婙面色不悦,放缓了语气,又迎合道,“属下明白当务之急,路上只需多些修整,属下亦当尽力而为。”阮千婙这才褪去怒色,徐徐点头认可。
因不便再赶路,又担心翠寒谷主仆阴魂不散,阮千婙安排了众人轮流守夜,徐韬当值已是丑时,罗子敬与他交接之际特意吓他道:“东瀛传说里有种厉害的幽灵,叫做丑时之女,因为失身又被人抛弃,死后含恨变做厉鬼,常常于丑时三刻出现,身着白衣,胸前挂镜,脚上穿一齿木屐,头上带了点燃三根蜡烛的铁圈,我看着你站的这片林中阴暗无月,可要当心。”
徐韬不理解罗子敬身为医者的这种恶趣味,白他一眼,淡定持剑立于车舆边。
四下里寂静无声,唯有叶片间透过的几缕月光幽幽递至眼前,风起又微微摇晃。
徐韬不由皱眉,举目望去并无人现身,微微松了口气,于他而言,这世间人类远比幽灵可怕,思及此处,记挂起教他这句话的阁主,不由瞥了眼头顶明月,今夜三月十九,月盈后已亏,凸月月面向东,那是大巴山的方向,亦是摩耶山庄的方向,而自家阁主却显然并不情愿逐月往东。
左园中,若非认出他徐韬来,阁主绝不会出声劝阻黄裳剑客,到底是心寒至何种地步,才会如此漠视山庄中人的生死?
而翠寒谷主仆,与阁主相识不过十六日,阁主却递出千机阁暗语。按照惯例,对外人,取每句之首,阁主貌似威胁的那一段话,其实要说的是,“如清音所愿”,而对内,则取每句之尾,便是要他徐韬“过翠寒谷中一个未出师的小姐”,不可思议的是,阁主竟怕他未全然领会,还刻意确认一遍。
如此心心念念的,可见阁主为之牵绊甚深,又动用从未动用过的暗语,可见阁主对庄主极其避讳,本是不情愿回归山庄的,却不知为了什么理由而勉强为之。
徐韬短暂走神,月光再次一晃,白日所遇黄裳剑客已无声落于车舆前,一柄纯钧架在了他咽喉旁。生死一线间,他却陡然觉得,这上古名剑,果真美得如同墨砚染上了月光。
黄翌对他的从容倒是十分欣赏。
徐韬与黄翌目光相接,压低了声量确认道:“阁主交代,只过翠寒谷中一个未出师的小姐。”
黄翌不语,挑了下眉头,徐韬便见一道白影伶俐地挂在了他眼前,又转而飘进了车舆。
宋清音溜进去后的第一件事,是去把脉,那厮却感应般地突然醒来,对着她微微一勾唇角。美色当前,这妮子却不买账,臭着脸塞给他口中一粒苦涩难咽的药丸,那厮不以为意,含笑吞下。
这妮子待药力化开后,才恶劣着口气道:“千机阁阁主?”
那厮听了,抬眸又是一笑。
这妮子忿忿不平地追问:“你想留下?”
那厮立马打起精神来,果断摇了摇头,表态表得十分坚决。
这妮子就不明白了,“那你为何要从?”
清远启开嗓子,因为被折腾了一整天,发出来的声音都有些破碎,低哑回答她:“余愿未了。”
这妮子哼了一声,继续摆着张臭脸。
清远见状,温言再讲:“我会极力自保,你且信我一次,可好?”
那厮从未如此柔软,带了明显的诱哄,宋清音打量他片刻,终是妥协,暂且遂了他意。
清远就眉目静好地又笑了一笑,愈发温柔地道:“快走。”
清音侧耳听了听帘外,也不腻歪,起身就离开,出了车舆,冲黄翌垂了前臂,握拳向后摆了一下,黄翌便撤回了架在徐韬脖子上的纯钧,拎起这妮子,幽灵一般消失在了不明月光下。
丑时之女,徐韬脑子里莫名浮现出罗子敬的那番乌鸦嘴。
第二日晨起赶路,徐韬发现自家阁主并未被丑时之女所诅咒,反倒好转上一些,但维持不过半日,奔波到了午后,整个人愈发糟糕,接连吐了一路,又滴水未能尽,入夜便高烧了起来,看得徐韬也忍不住心焦。
庄主似乎有点慌张,勒令罗子敬看了又看,灌下去的药汤全都被阁主吐了出来,吐完之后,出气又弱下去几分,罗子敬瞧着情形不妙,立马就给阁主浑身扎满了银针,针下仍未见有任何消停的迹象。庄主大怒,罗子敬眼珠咕噜一转,说附近有处温泉,水中饱含仙气,带阁主去泡上一泡,兴许能奏效。徐韬觉得罗子敬这话不太靠谱,可惜庄主也别无它法,只好应允。
阁主虽气若游丝,仍坚持隔开庄主道:“男女授受不亲,还请留步,让徐韬来。”
庄主纵是心急如焚,却无可反驳之力,遂唤了徐韬。
徐韬将自家阁主抱至泉眼边,抬眉望去,这一池泉水着实不算小,池面上一抹一抹烟雾环绕,溶溶迷了月光,又有水声接连不断,在水声与雾气的掩饰之下,断了远处投来的偷听与偷窥之意。
一双素净的手突然伸过来,接住了徐韬怀中的人。
徐韬定睛一看那白影,看到了自家阁主叮嘱过的翠寒谷中那位未出师的宋清音小姐,以及她身后的黄翌护卫。
宋清音柔声对他道:“让我来。”
属下尚在犹豫,自家阁主却及时转醒,隔着水雾展颜就是一笑,低声答:“有劳。”
徐韬霎时惊愕,他的记忆中,自家阁主前一刻还在对庄主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而宋清音小姐早已轻车熟路地揽过阁主,将他左手浸在水中,又问了句:“水温可还好?”阁主没有多的力气答话,只嗯了一下,宋清音小姐便麻利剥去阁主外衣,抱着他没入温泉里,隐身于重重叠叠的烟波之间,不可再细瞧。
撇去了所有人关注,清音将清远靠着石壁妥善安置好,先拿布巾蘸了热水,轻轻捂了捂他脸颊,那厮舒服了一些,彻底清醒过来,向着面前清音无声又一仰唇,清音继续替他清洗头发,而他攒了些力气,开口问道:“可是有些脏?”
清音摇头,见他满脸倦色,记起他之前坚持,也不好再多责怪。
那厮却幽幽又道:“可否让我靠一下?”
语气低弱,我见犹怜,宋清音立马中招。
那厮也是真的累极,头靠着她颈项,一下子便松懈下来,分了不少的力道落在她肩膀上。
这妮子顺着那力道,心底也一沉,隐隐痛了起来,左手将他揽得紧了些,右手仍在替他细细擦洗。
温泉外,两只属下对峙,黄翌率先开了口,但声量低至只有他二人可以闻及,“想不到清远也留了后招。千机阁是吧?用的暗语就连庄主也不知道?”
徐韬也奇怪,一来是阁主竟然改名换姓叫了宋清远,二来是黄翌竟然洞悉了阁主暗语里机密,而此间种种,庄主确实一无所知。徐韬见自家阁主都已倒戈得不像话,遂老老实实点了点头。
黄翌问了第二句:“千机阁右校徐韬是吧?你可有打定了主意追随你家阁主?”
较黄翌而言,徐韬虽江湖资历尚浅,人却不笨,对自家阁主又是极其忠心,就老老实实再点了点头。
黄翌称许他道:“徐右校,眼光不错啊。”
徐韬默然接受了前辈的肯定。
黄翌对清远看中的左膀右臂印象很是不赖,瞥了眼雾气后动静,快速切入要紧环节,道:“你家阁主要如我家小姐之愿,但此话我尚未转告我家小姐,只因唯恐我家小姐知道后狠不不心来,而你家阁主是要瞒还是要讲,你且先问他一问,我再依着他的意思照办。”末了,打量徐韬不惊不动的神情,略停顿后再补充道,“我家小姐想要的,是摩耶山庄的那颗七宝珠。”
徐韬听完,面上不惊不动,心底却凉了好大一截。目睹自家阁主先前种种,哪里有半分打算向翠寒谷小姐讨价还价抑或邀功的模样,分明是恨不能学那乱来的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就算将自己拆骨卸肉一点不剩地奉上都可以。
黄翌言尽于此,徐韬也非话痨,两人沉默间,清音已抱了清远出来,黄翌立即上前几步,在泉水边石岸上,铺开了一张紫绮裘。
徐韬也跟上去,见这位宋清音小姐将自家阁主往那名贵裘衣上放好,又替自家阁主擦拭了身子,捯饬整洁后,再取来一把颇有些年头的不菲金针,几个下针得气的动作由她做起来,格外地赏心悦目,起落间比罗子敬好看上许多,且更加好看上许多的,是自家阁主经她施治后的脸色。这位未出师的宋小姐紧接着又掏出一枚耀目金丹,而阁主那疑神疑鬼的性子居然毫不推迟一口吞下,吞下之后扛不住又要吐,宋小姐摘下一枚金针,随手刺入了左臂一处穴位,阁主瞬息间便平静了下来,慢慢地,面颊上竟然也跟着浮现出几丝红润。
徐韬从旁看着,终于切身体会,何谓“起死人肉白骨”之术。
而自家阁主方才还闹着“男女授受不亲”,此刻却乖顺得任由宋小姐将他衣裳剥了又穿,还全身上下摸了个遍,再没吭吭哪怕一声。尤其离谱的是,明明占了人家小娘子的便宜,阁主还勾着头装害臊,徐韬不忍直视,垂目打量脚上乌皮靴,看见二十二年来修成的三观,簌簌碎了一地。
宋小姐却拍了拍他肩膀,徐韬赶紧上前,听见她柔声道:“这里还有三颗药丸,明日晨起、午后以及入夜各服一粒,如果吐得厉害,你就使劲掐他内关穴,有劳。”
徐韬点头应下,应下之后又觉出哪里不对,明明伺候自家阁主而已,宋小姐和他谈什么有劳?又不是照顾翠寒谷的入赘女婿。心底虽这样忖量,下巴却点得愈加频繁,实则和他那阁主也没什么两样。
黄翌睃了别家主仆二人两眼,拎着自家小姐赶紧地去了,徐韬回过神来,也宝贝着自家阁主急急忙忙地回了马车。
阮庄主倚在车舆旁边,伸长了脖子,望了又望,看清徐韬带回来的心上人脸色果真好转,终于松了口气。
而徐韬低眉瞅见自家阁主又昏了过去,知他故意,暗自推敲,这男女之事,追来逐去,真是匪夷所思大有玄妙。譬如阁主,早先心仪庄主时,庄主拿捏着姿态,而如今,换了她低声下气,阁主却移情别恋,半路杀出的程咬金似的宋小姐也不知使了什么妖法,把阁主一个睥睨世间的热血汉子收拾得娇娇滴滴服服帖帖。
一夜安宁,第三日日出,徐韬随意寻了个机会钻进车舆,掏出宋小姐交付的第一颗药丸,恭敬捧到阁主跟前。阁主不过略扫了眼,取来便吞。此时并无外人,徐韬没管住眉梢动了动,阁主就淡淡问:“知道司马迁为何受了宫刑么?”
徐韬正色答:“阁主教过,属下知道。”
阁主一摆手,准了他离开。
再次见了大好的晴天朗日后,徐韬对着眼前的壮阔河山,忍不住腹诽,他不仅知道司马迁是因为多嘴才受的宫刑,还知道他那外孙杨恽也是因为祸从口出而丢了性命,阁主这样引章据典地敲打他不要饶舌,有意思么?
而阮庄主看到阁主今日状况不错,心情也十分愉悦,接连赞了罗子敬好几回。徐韬偷偷观察罗子敬,这人自己尚觉得莫名其妙。徐韬顿时领会为何世人如此追捧翠寒谷,生死关头,各凭本事,高下立见,于是其后两次喂服药丸,他就完成得愈发乖顺寡言,又记起黄翌所托,问了问自家阁主的意思,阁主挑了眉,不咸不淡道:“不是说知道司马迁为何受了宫刑么?”
下弦月皎然当空,翠寒谷那双主仆又至时,徐韬偏了头,连过问也不去过问。
宋清音觉得奇怪,凑上去多瞅了他一眼,又冲他嫣然笑了一笑,徐韬对着这丑时之女就耳根发烫,暗忖难怪自家阁主会着了道,然后立马记起阁主两次敲打,顿时眼观鼻鼻观心,黄翌拍了拍这后生肩膀,眼神里流露出安慰之意。
清音也不再纠缠,闪身窜进车舆,却见清远睁着双眼正在等她,等到她来了,唇边涌上一股笑意,这妮子翻了个白眼,端了别扭的表情去给他把脉,把完脉,起身刚要走,被那厮一把拉住手腕。清音回首,低声训他道:“能耐了?可以使劲儿了?”那厮复又笑笑,冲身边点了点下巴,这妮子稍一犹豫,还是听话落坐。
那厮就开口道:“明日进入摩耶山庄,你不可以再跟来。”
清音哼哼,表示不答应。
那厮道:“今日三月二十一,我答应你二十三日便脱身,可好?”
清音哼哼唧唧问:“为何非要去一趟?”
“因为余愿未了。”
那厮给出的答案仍是这几个字,清音不禁提高了声量,“你若余愿未了,我将那阮千婙绑来便是。”
清远愣了愣,终于意识到这妮子误会甚深,无奈笑了笑,也不多解释。
“如何?”这妮子又催。
清远定定看着身前人,缓缓摇头,叹道:“绑来便不管用了。”
这妮子大翻白眼,“难不成还要人家自己赶着送上榻来才有意思?”见清远愈发瞠目结舌,以为是被她一语说中,瞬间拍板道,“也成,我有办法。”
“等等。”清远见这妮子当了真,赶紧出声拦下她要冲出去的架势,“宋清音,我不要她。”
这妮子再回首,带了点迷惑,“不要她,难道是要……徐韬?”
清远气结,“你闭嘴!”
这妮子也动了怒,“那你有什么瞒着我?”
清远收敛几分情绪,试图和她讲道理,“你瞒了我许多,譬如随同你的那位前辈,但我可有追根究底?现如今,我只这一桩事,也并非刻意瞒你,稍后便一一讲与你知,可好?”
“不好。”这妮子答得毫不犹豫,“你不追究我,那是你的事,但眼下你这事,我偏要追究。”
清远认识的宋清音,人傻心大,寻常汉子都难以企及,眼下这般胡搅蛮缠的情况,实属罕见,但也就在这一刻,清远深深知道了,宋清音的的确确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娘子,撒泼使浑起来,较寻常小娘子更难以招架,由她再追究下去,迟早惊动旁人,一转念,挑了眉梢问她:“你确定要知道?”
“确定。”这妮子答得相当痛快。
那厮就笑,眉目间蜿蜒出一股子的华丽艳色,这妮子看得两眼发直,他却又问了一次,“宋清音,你确定要知道?”
“我确定。”这妮子完全不打算退缩。
清远柔声解释:“人生自是有情痴,在下痴的,不是你自以为是的阮千婙,而是傻不自知的你,所谓余愿未了,未了的也不是你自以为是的阮千婙,而是傻不自知的你。”
这表白的话,太绕了,宋清音差点儿给那厮绕进去,回味过来之后,却看着他定住了。
久违,周六英语考试,最近忙着准备,疏于更新,祝女神节快乐,这一章字数略多了点^_^
尾巴 2018.3.8CD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人生自是有情痴
下一章
上一章
回目录
加入书签
看书评
回收藏
首页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
,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我要投霸王票]
[灌溉营养液]
昵称: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你的月石:
0
块 消耗
2
块月石
【月石说明】
内容: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