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Chapter 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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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请留在此处，你将会在不远的将来，遇到你生命中那个最重要的人。
最重要的人，Archer。
关于这个人的名字，她曾在梦中听到过无数次，以至于当那个银发男人第一次站在她眼前时，她还有一种恍若梦幻的奇妙幻觉。
他外表冷峻，面部棱角分明，身段挺拔而颀长，宽厚而紧实的肩背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初见时候他语声是沉着冷冽的，带着天然的疏离感。
——“其实他并不是这样的。”
多次的接触后，远坂凛才意识到这句话的真实含义。他是内敛的，不太愿意向陌生人展露自己的情感。他是言辞激烈而犀利的，以掩饰自己的善意初衷。他试图让所有的行为都显得轻描淡写，比起英雄，他更愿意成为一个默默守护的普通人。
但是……正因如此，他才显得如此不平凡。
“我想成为正义的伙伴。”这是他的回答。
不太像是一个成熟的男性说出的话，更接近中二少年心中的乌托邦世界。可在听到的瞬间她便懂了，远坂凛自认比任何人都明白Archer的温柔，毕竟，她和Archer是同一类人。
“很蠢吧？”他望着夜空。月光清凉如水，流泻下来落在他的肩头，几星几点落在旧屋的走廊，仿若漫天的星光。
“很蠢吗？”远坂凛反问着，目光刚好停留在他的侧颜。月色让他的面容平添了几分沉静与柔和，她不禁看得有些入神。
Archer歪头看向她，笑容落在她的瞳孔：
“但是，这也是老爹唯一的愿望。”
“Archer是为了完成切嗣的夙愿而努力吗？”远坂凛有些好奇。
Archer轻轻地笑了，眼中有些神往：
“老爹是我的偶像，能够继承他的梦想，我觉得十分开心。”
“那Archer自己呢，”远坂凛不由得问道：“自己就没有什么想要的吗？”
“我吗？”Archer感叹着摇了摇头：“这些也是我想要的呀。”
“什么嘛……”还以为有什么别的答案，这样的回答反而让远坂凛的心有些空落落的。
“你看，”Archer望着她的神情，弯了弯眼睛：“你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吧？”
她抿了抿嘴唇：“毕竟自己没什么愿望这种事情……”
“也不算完全没有，”Archer否认着：“因为一旦‘成为了正义的伙伴’，我的愿望就能实现哦。”
“咦……？”她诧异。
“也算是有点私心的，”Archer的笑渲染上些无可奈何：“‘保护最重要的人’——这句话是这么说的吧？”
“哈？”
“我就说有些傻的。”
“不、我……”急忙辩解着。
Archer的眼神黯淡了下来：“老爹一定也是因为这样才会觉得不甘吧。保护最重要的人、成为正义的伙伴，这些本来就是虚无的幻想。一个空想家抱着理想主义的肥皂泡死去，果然还是太天真了。老爹他早就知道这一点，但他还是坚持了下去，所以我也一样。”
“Archer你……”凛有些震惊，他不知道原来Archer也在怀疑着，怀疑所行之路虚无、怀疑所求之梦愚妄。
“我想证明他的路没有错。”Archer的语调上扬了些。
“坚持自己的所想，”远坂凛深吸了一口气：“是件很需要勇气的事。”
而她未必有这个能力，在别的时间线上是这样，在知晓真相的这条时间线，她也一样迟疑着、彷徨着、畏惧着、担忧着。
“凛又是怎么想的呢？”他突然抛来这么一个问题。
远坂凛认真审视着这个问题，然后换上一个极为认真的表情：“我觉得无论是切嗣先生还是Archer都不是傻瓜。”
“为什么？”Archer显得有些意外。
远坂凛望着他，一口气道：“因为你们的初衷并不是为了自己，所谓的私心不过是实现梦想后的回报罢了——为了别人的幸福而努力，光是这一点，Archer就已经比大多数人要厉害得多！”
“是吗……”Archer一怔，旋即轻轻叹了一口气，“谢谢。”
那她，又是为什么还止步不前呢？
——“他是于‘我们’而言，最重要的存在啊。”
远坂凛的心一阵针扎的痛，她忽地伸手，将他紧紧拥住，手指扣在他的后背，强忍着眼泪将那句话自牙缝中挤出：“Archer……是比任何人都要温暖的存在，所以……”
所以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她下定了决心。
在这条终末的时间线上，那些自幼便记录下来的只言片语，已经被她拼凑成了完整的、足以颠覆因果的地图，剩下的，只是鼓足勇气的挑战了。
“她们”将它称作“Dies irae”——震怒之日。
——“如果那个时刻来临，就用力地拥抱他吧。”
那一天并不遥远。
面对突然出现在警局门口的漂亮女人，Archer同事爆发出起哄般的笑声，但远坂凛却无动于衷吗，甚至连眼珠都没有转一下。所有的调侃与玩笑，此时此刻都是苍白无力的，那些幼稚且毫无意义的举动，远比不上跨越无数时间线的决心。
“遇到麻烦了吗？”他拨开人群，走到远坂凛的面前，神色凝重。
麻烦吗？大约半个月前，Archer发现了跟踪着远坂凛的黑衣男人。心知这一切都是必然，远坂凛也不会表现出太多的意外与担忧，于是将头摇了摇，好整以暇道：“不，只是刚好路过，顺便来看看你。”
Archer抬手看了看表盘：“正好中午……一起吃饭吗？”
“唔……咖喱如何？”她征询着。
“再好不过。”他答。
结账从餐厅出来时，Archer不出意外地又一次发现了跟踪者的可疑踪迹。
“我想……”
他张了张嘴，看样子是想提议让她从旁等候。于是抢先道：
“我和你一起去。”这一次，她绝对不能退后。
Archer皱皱眉头：“不行，万一有什么危险……”
“我能保护好自己。”远坂凛斩钉截铁，她从手提包里取出一把可伸缩的匕首，一摁弹簧，刀刃便会夺路而出。
“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Archer的眉头拧得更紧，口气里半是埋怨。
“总要以防万一，”远坂凛笑了笑：“而且，现在根本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吧？”
Archer叹了口气：“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他知道远坂凛固执的个性，于是放弃了阻拦。
并没有遭遇多大的阻力便可同行，这让远坂凛稍微松了口气。毕竟这是计划的第一步：她必须确保在“那件事”发生时，自己伴在他的身旁。
两人一路循到一条隐蔽的小巷，与光鲜的大道不同，这里逼仄而又阴暗，污水横流的地面散发着令人不悦的气息，空气中弥漫着的恶臭，让远坂凛有些反胃。
她小心翼翼地将匕首藏在身后，目光却直视前方。那个人一定就在什么地方伺机而动，她必须在他对方有所行动前，发现对方的动向。
然而对方却并没有丝毫要躲避的意思——也许是远坂凛堂而皇之地出现大出他的意料之外——无论是什么原因，这毕竟远坂凛的信心又增强了几分。
这是她计划的第二个、也是最不易确定的部分。
“时间管理局，对吗？”她试探着。
远坂凛都不愿去思考这样的问题她到底问过多少遍。但至少在这条线上的未来，黑衣的时间执法者并不具备观测其它时间线的能力，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在时间线变动前就刻进了远坂凛的生命。
那头的黑影动了动，显然是受了震动。
同样震惊的还有Archer，他诧异着望向远坂凛，迟疑着：“凛？你在……说什么？”
远坂凛将手按在他意欲掏枪的手背上，然后微微露出些笑容：
“相信我，让我来。”
说完，她抬眼望向黑衣人：“你是来阻止我的吧？为了即将崩塌的未来。”
黑影又窸窸窣窣了一阵，才有一个喑哑的声音响起：
“……你到底做了什么？”
“只是经历了很长的旅程，”远坂凛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继续道：“这条时间线的未来，Archer也一定会死吧？”
她感到身旁的男人有些动摇，但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黑影：“回答我，会，还是不会？”
黑影沉默了两三秒，才终于作答：
“会。”
这是如她所料、绝对的肯定答案。
远坂凛如释重负地吁了一口气：
“谢谢你。这样一来，我就放心了。”
——“最后一个、也是最重要的条件是，在未来，因果的逻辑链已经成立。”
黑衣人开始察觉到了异样：“你该不会是——”
“我啊，走得稍微有点累了，”她一手握住Archer的，继而轻轻地笑出声来：“你牵着我走一小段吧。”
“凛——？！”
最后十秒，计数声已经响起。
十、九、八……
“Archer，如果那个时刻到来……”远坂凛望着Archer，眼中有闪闪的泪光。
七、六、五……
“请你务必。”
四、三、二……
“让我再次拥抱你。”
一。
“再见——”
那是永恒而又短暂的一刻。
突然出现的匕首，被她刺入左胸跳动的地方。
细碎的疼痛逐渐蔓延开，她却完全没有畏惧，如果这就是死亡的话，那她甘之如饴。那些过往的、甚至从未经历过的画面，都如走马灯般飞速闪过，一帧一帧描摹的，都是她和他在这个世界上的、各种各样的故事。
这样就已经足够了，Archer的震惊与痛苦、黑衣人的号叫与绝望，都会在她呼吸停止的瞬间分崩离析。
——“推翻因果律吧。”
这就是世界面逃脱因果束缚的时刻。“活下去后试图改变时间线的远坂凛”将从这个世界面上彻底抹去。不再有时间的分支，不再有追踪她的时间管理者，Archer不会再遇到他们，他死去的“结果”与她扰乱时间的“原因”都统统消失了。所有的因果，都在远坂凛死去的时刻成为了“悖论”。
一切归零。
——“发生悖论的世界面，是不应该存在的。”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Chapter 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