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SN同人]形而上的因果律》粉红少女七七酱

7、Chapter ζ

　　远坂凛清楚地知晓，如果保持邮件往来究竟会迎来什么样的结局。
　　不难想象那之后的逐渐熟谙，感情上的蠢蠢欲动，不可避免地逐渐接近，那条时间线上的她，最终还是被“那个结局”打败。
　　如同现在。
　　远坂凛坐在实验室里，喝着咖啡，将自己的四肢松弛下来，这样在回忆起那些陈年旧事时，她的感受才会显得不那么强烈。
　　Archer。想到这个名字，心还会有些针扎的疼痛，但远远已经不再是最初的绝望与无助。对于这个世界的“道理”，现下的远坂凛已经有了更清晰的认识，比起自怨自艾，她更情愿相信“因果律是可以改变的”这一点。
　　庆幸的是，每当看到计数器上的数字增长，她都坚信每一条时间线上的“她”，都能够隐隐感觉到自己的这点决心。
　　这一点，她的助手彩风也如此认为。
　　从神社的第一次告别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那之后的情形还彷如发生在昨日。
　　就在那个声音响起之后不就，远坂凛毅然决然地将他从自己的联系人列表中彻底清除了。
　　她那个时候坚信着未来的自己，正如现在的她依旧相信着过去的远坂凛。
　　但是已经过去的那些时间里，世界的安排依旧是不可忤逆的。即使删除了邮箱地址，两个人再次相遇的事实依旧还是发生了。
　　“远坂小姐，你把我的邮箱地址删了吗？”
　　这是重逢时刻Archer说的第一句话。
　　“我只是不小心摁错了。”
　　这是远坂凛的回答，她当然知道这有多站不住脚——即使误删，发过来的邮件她依然能够看到。
　　Archer抬了抬眉梢，远坂凛则移开了视线。
　　她当然知道他不信，可她毫无办法。这半年里响起的那些声音里，几乎每一句都是与Archer有关的。太多本不存在的关注，都在那一次次的传话中渐渐坚定了。才彻底明了，对Archer的莫名在意，其实并非出于她的初衷——至少最一开始她与他的交集不过是那一次略微深刻的交谈——然而她是明白的，“在未来，Archer是一个于她而言十分重要的人”。
　　那么，那些本无必要的在意此刻都变得举足轻重了起来，这让远坂凛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更加坚信，“不要再和Archer牵扯上关系”这句话一定有着更深层次的含义。
　　“远坂小姐，”Archer的手在她的眼前挥了挥：“随便忽视别人的提问会被人讨厌的。”
　　他刚刚问了什么吗？远坂凛根本没有用心去听。
　　“不要那么生气嘛。”她言辞闪烁。
　　Archer声音低沉：“怎么看都是故意的吧？”
　　“啊啊，你怎么想都好啦。”远坂凛被Archer审视着，因为心虚而眼神躲闪着，语气中也透出些不耐。
　　这种微小的细节当然没能逃过Archer的眼睛：“到底怎么回事？”
　　远坂凛暗自好笑，那些理由，他会相信吗？
　　“回答我。”他望着沉默的远坂凛，声调略微抬高了些。
　　“故意什么的，”远坂凛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只是你多心了。”
　　Archer没有答话，只是盯着她，似乎想从她身上找出什么违和的地方。
　　远坂凛实在难以忍受这样的打量，于是将双手抱在胸前，脑袋扭向一侧：
　　“总之，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莫名其妙被移除了联系人，换谁都不会高兴的。”Archer有些恼火。
　　“不是已经解释过了吗，是手滑，”远坂凛作出一个手滑的姿势，而后道：“更何况，Archer也不是什么朋友吧？”
　　Archer的脸色不可避免地难看了起来：“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远坂凛似乎是满不在乎地轻轻笑出了声，她将食指竖起，放在嘴唇上，作出一个嘘声的姿势来：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对我来说，也就只是个陌生人而已呀。”
　　Archer眯了眯眼睛，面部轮廓绷紧了一些：
　　“原来远坂小姐是这么想的吗。”
　　“没错，”远坂凛不知道这样煎熬的对话为什么还要持续，面对着强忍着怒意的Archer，她却毫不顾忌地继续火上浇油：“Archer只是个旅人吧，和别的游客没什么两样。”
　　应该是要生气的，但预想的场景却没有发生。Archer不过是顿了几秒，才冷冷道：
　　“嗯，我和他们一样。”
　　对话就这么戛然而止，紧接着是尴尬的沉默。
　　明明应该立刻离开的，远坂凛却又在原地站立了一会儿，她觉得自己应该还有话要说，但话到嘴边，又觉得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等察觉到已经耽误了太久，而Archer的目光太过于尖锐时，她才匆匆压低身体冲对方鞠了一躬，接着转身离开。
　　如果坦诚一点会不会有所改变呢？远坂凛也想过这样的事情，如果从一开始就和盘托出，那么此后事情的进展是否就会如她所预料的一般发生偏离？这之后的很多年里，远坂凛一直都笃定地坚信自己一定也在某条时间线上选择了“坦诚相告”的选项，但她几乎又可以确定，那个选择也是毫无意义的。
　　除了计数仪上不断增长的时间线数量值，这个世界面依旧存在得好好的，并没有一丝即将崩塌的预兆。
　　那之后，远坂凛没有再和Archer碰过面，但这并不妨碍时间线朝着某个方向狂奔而去。
　　六月也已入夏，那是一个略显灼热的午间时光，远坂凛一如往常地在神社旁的大树下纳凉。蝉鸣不绝于耳，即使是在树荫底下，微微的风也难以缓解夏日的炎炎暑气。
　　这种时候，神社自然是没有什么人往来的，所以当Archer扎眼的银发映入眼帘的时候，远坂凛还是愣了一愣。
　　想走已经来不及，更何况经历了上一次的碰面，很难说Archer对她没有任何顾忌和成见。所以远坂凛干脆继续坐在那里，假装过来的只是一个普通的路人。
　　但是Archer已经走到了她的跟前。
　　“远坂小姐，午安。”他似是熟络地打着招呼，似乎此前冷言冷语的奚落都随着一路飙高的气温而消融了。
　　远坂凛思考了一会儿，才站起身来，朝他鞠了一个躬，状似生疏地开口回应：
　　“午安。”
　　有种刻意的疏离感。
　　“今天也在这里纳凉吗？”他有意无意地客套着。
　　远坂凛皱了皱眉头，不太明了对方的动机，但心细如尘的她依旧还是捉住了言语中的蛛丝马迹：“‘也’？你在跟踪我吗？”
　　他耸耸肩：“只是连续几天路过都有看到你而已。”
　　连续几天，想来他是来这里度假的吧？这恰是紫阳花盛开的季节。
　　想到这里，远坂凛不禁乜眼看了看他：“好像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唔……”吃了个闭门羹的Archer并不气馁：“只是担心你遇到了麻烦。”
　　“麻烦？”远坂凛的眉心收紧了些许：“不过是太闷了出来透透风而已。”
　　“是吗……”他欲言又止。
　　这倒让远坂凛起了好奇心：“怎么突然这么问？”
　　Archer却笑着摇了摇头，断然道：
　　“不，没什么。”
　　“嗯？”远坂凛并不相信对方的说辞。
　　但是Archer的确没有再继续往下说的意思：“我们是陌生人，对吧？”
　　远坂凛一愣，旋即想到这是自己说过的话，瞬间失去了辩驳的力气。
　　“嗯……”几乎是本能地应声。
　　“所以不用在乎我说的话，远坂小姐。”他将“远坂小姐”这四个字咬得极重，仿佛是刻意。
　　不知为何，远坂凛的心狠狠地拧了起来，她还想追问什么，但是Archer逐渐冷却下来的眼神和转过去的背影并没有给她任何机会。
　　总觉得他知道什么，远坂凛心想，但她没有勇气追问。
　　陌生人，这也是Archer给他们关系的最终定义，颇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此后远坂凛就真真正正不再和Archer有任何交集，这一直持续到一个月后。
　　七月的某天，她的打工刚刚结束，从神社出来不远，就看见山道上围满了人，有警察在那里来回穿梭，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怎么了？”远坂凛走过去，问站在外围的围观者，心中隐隐有不详的预感。
　　“太可怕了，”路人貌似心有余悸地诉说着：“一位警察被射杀了，这是什么世道呀！”
　　远坂凛迅速从路人的话语中提取了关键字眼，“警察”、“射杀”……她再探头去看，暗红的血迹、蒙上白布的尸体，露出来的银色头发，紧接着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那一瞬间，她如被冷水浇了个通透一般，那些被她忽略的或是刻意回避的枝端末节、那些她听到过的窃窃私语，此刻都串联在了一起。
　　Archer一个月前的提问并非是毫无来由的，他口中的“麻烦”兴许也不只是空穴来风的随意揣测，他的死亡并不是简单的撇清关系就可以避免的，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会招来杀身之祸吧？
　　到底凶手是谁？
　　这对十年后的远坂凛而言并非一个难题。关键是，否定了“两个人的交集”，关于Archer的悲惨结局还是会以其他的形式而产生，即是说明“两人相遇”并非招致一切的“本因”。
　　那么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远坂凛总觉得自己心中有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但是想要说出来时，却又如鲠在喉，似是刻意，那个有关世界本源的因果律，就这么被掩藏在那些细细碎碎的字句之后了。
　　世界不想让她拿到破解的钥匙，这是远坂凛给出的最终答案。